老三屆

每個人都生活在一個特定的時代,我們並不比別人特殊,隻是恰恰是我們這些人趕上了那個歲月,而被冠以“老三屆”的稱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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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飄香》

(2012-01-26 03:59:21) 下一個

咖啡飄香

首嚐咖啡

            第一次喝咖啡是在69年,距今已四十多年了,當時絕對是個意外事故。

            四十年前,鄙人還是一名光榮的兵團戰士,屬解放軍序列,職責是種地,故也稱為“裝甲兵”(莊稼兵),即種莊稼的武裝群體。敢這麽說是因為我們是有槍滴,不是吹,真槍。最次的也是五六式步騎,絕非毛瑟、老套筒之類。手上有家夥,腰杆就硬,比起去農村的知青待遇高很多,除了稱號,關鍵是有工資,每月320大毛!節省點兒的,每年能省15002000大毛。當時工廠的學徒工也就167塊錢吧,比他們多了一倍,絕對是大款級的。

            探親回家除了要檢查各個老字號酒家的物價和質量,另一項重要任務就是采購煙酒帶回去與哥們兒弟兄共享,不能忘記三分之二嗎。那天逛到百貨大樓,不知怎麽就一眼看到櫃台上一個很大很粗的玻璃瓶(就是後來用來養紅茶菌的那種)上貼著“肯尼亞咖啡”5元一斤。

            哇(當時還不知道要在後麵跟個“噻”才拉風)!咖啡!隻是在書裏讀到過,是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飲料,這到是應該試試的,因為老人家有指示,“要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必須得去嚐。”經常發生的瓜田李下的案件是否與此話有關未作考證,但“勇於去嚐”肯定是硬道理。於是,2.5元買了半斤,還順手買了一盒方糖,因為書上寫的,喝咖啡時是要往裏麵加“方糖”。後來喝的時候才知道,敢情加長什麽樣兒的糖都行,關鍵是那糖得是甜的。

            如何評價當年買咖啡這件事兒?要是用當下的思維應該說是引進了世界最潮流的飲品,和國際狠狠的接軌,或是時尚,是超前意識的爆發等等,當然也可以用燒包、得瑟等詞,就看是誰,和站在什麽立場來說了。

            坦率地說,咖啡是買了,但怎麽喝?阿拉不曉得喂!可是再困難的事兒也難不倒革命小將,更何況是已經上山下鄉了的小將。回到北大荒後,用喝水的杯子,往裏放了兩勺咖啡,放滿了水,把杯子放到爐子上。書上描繪的都是“煮”咖啡嗎,咱也照煮不誤。

            不一會兒,水滾了,水放得太滿,濺得爐盤上劈啪作響,燒得通紅的爐板把咖啡汁水立即蒸發掉,霎時,滿屋咖啡飄香!哇,這就是咖啡的味道嗎!香的濃鬱、熱烈、激情……做了數個深呼吸後,很隆重地將杯子從爐子上請下來,用毛巾墊著,又很隆重地把方糖放了進去,隻見方糖晃了一下,一邊瘦身一邊沉了下去。想著這麽香濃的東東一定好喝的不得了,用勺子攪動了一下,舀起來一點,輕輕嘬進嘴裏。

 靠,中藥啊!

咖啡文化

是藥三分毒,這話一點兒不假。那個晚上可是折騰壞了,翻來掉過去的怎麽也睡不著。這是腫麽啦?!從來沒有過失眠的毛病啊。幹一天活兒,累得個臭死,晚上腦袋往枕頭上一靠,沒三分鍾就鼾聲悠揚。那晚上,天快亮了,還兩眼望頂棚呢!

希臘語咖啡“Kaweh”,意為“力量和熱情”,那天晚上我就都有了。後來還聽說,最早發現咖啡是遠古時埃塞俄比亞一個放羊的注意到他的羊群在吃了某種樹上的果子之後,又跳又蹦的,興奮異常,於是,就把那些果子拿回家,曬幹了衝水喝。於是,咖啡問世了。

可我喝之前不知道這些呀,莫名其妙的當了一晚上興奮的羊!怪不得,治療失眠的辦法之一就是數羊呢!

“街頭巷尾處處香,甘苦濃淡細細嚐。凱旋門下匆匆客,塞納梧桐歲歲黃。”

這首不平不仄的《七絕》是在巴黎寫下的。高盧人如果一天不喝咖啡的話,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老法喝咖啡一絕。最普羅大眾的是Short Black,“短黑”?不是說梁山水泊五尺高的黑宋江,而是濃咖啡的一種。喝的方式多少可以借用魯迅先生筆下孔乙己喝黃酒描述,可以一口幹了,也開以邁著方步,踱到小酒鋪裏,捏兩粒茴香豆,慢慢的品。據說,比較正宗的喝法是一口而盡,姿勢猛烈壯觀,那一口“中藥”倒進嘴裏,苦味立即彌漫了整個舌麵,人也為之一振。剛剛的昏沉、頹唐、無力,一掃而光。想想在嚴冬,外麵一片銀白,寒風呼嘯,勞作了一天的人,在回家的路上,走進咖啡館兒,“黑”它一哈,回家的力量突然就迸發出來了。

土耳其人喝完咖啡,要看看杯子底下咖啡渣沉澱的形狀,以判斷明天天氣的好壞。我覺得這有點兒自欺欺人,好天怎樣?下雨又怎樣?難道下雨就不喝啦?!不管怎樣,喝咖啡的借口肯定是無窮無盡的。

No cake no coffee!”喝咖啡必就糕點。為增加腰圍提供了強力借口。不過,一杯黑咖啡,一塊“貝根蒂”巧克力點心,咖啡不放糖,用點心的“甜”來化解咖啡之“苦”,確是別有風味。

“來杯咖啡吧?”是正式或非正式的聊天、談事兒的開場白。一杯咖啡在手,對話就可以開始了。這大概就是為什麽巴黎咖啡屋一間接一間,桌子椅子擺到大街上,椅子不是兩兩相對的,擺而是擺成一排,跟劇場似的,朝著大街。看著街景、看著路人豐富的表情、思索著人生……

            蒙馬特高地那家小小的“兔子咖啡館”由於塞尚、高更、畢加索、梵高、喬治.桑等都在那裏“黑”過而名聲大著。推門進去,仍是低矮的頂棚,桌椅之間窄窄的,土裏土氣的印花桌布,似乎那些未成名前的藝術家們仍在盡情的高談闊論著……沒錢買咖啡也沒關係,用畫來抵,咖啡店老板手上如今價值不知幾何的精品原不過是一杯咖啡的抵押物。

            法國咖啡文化的源頭據說是15世紀土耳其鄂圖曼帝國征服了歐洲後長期駐軍在那裏。撤離時,留下了大量的補給品,這裏麵當然就有咖啡。在被占領期內,高盧人百般奮鬥要脫離奴役,但並不反對被咖啡一下。土耳其人肯定沒想到,最後竟是把咖啡留給了法國人,並讓公雞們給發揚光大了。

那份濃鬱和芬芳

            有幸在威尼斯小住了幾日。

        當夕陽和遊客一起悄然離去,喧囂的水城突然一片寂靜。要了一杯“黑”咖啡,坐在酒店前帶遮陽篷的小桌前,麵對著亞德裏亞海輕輕的波濤。

            杯子在注進咖啡前燙得熱熱的,熱杯子加重了咖啡的香氣,也更長時間的保持著咖啡的溫度,端在手上的感覺也厚重了些許,特別是芬芳將周圍的空氣全部都彌漫起來。抿一小口後,就將杯子放下了,一是因為味道濃,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杯子燙手。

        就這一小口,滾到了舌麵上,整個舌頭呼一下就燃燒起來了。同時苦、煙、焦,等味道也在口中蕩漾開來。當味蕾略微適應了焦灼,一股淡淡的甘沁潤出來……

            夜色慢慢籠罩上來,周圍十四、十五世紀拜占庭式的建築重重的影子也悄無聲息的籠罩過來。水波粼粼,搖曳著兩頭尖尖的“岡多拉”,遠遠的歌聲飄來,意大利人是天生的歌唱家,哪怕是搖櫓的船夫,嗓音高亢嘹亮,又不乏厚重深沉,琴聲、歌聲、風聲、水聲。隻知道《我的太陽》的熱烈和真誠,一往情深……

            將杯子擎在手中,吸吮著咖啡的香氣,再輕嚐一口,覺得整個人心醉神迷,隨著濃鬱和芬芳與波濤一起,伴著長眠在此瓦格納的悠揚曲調融化升騰,在無邊無際中蕩漾蕩漾……

最貴的咖啡

        咖啡粉絲們在被問及“世界上哪裏的咖啡最貴”時可以肯定會答個八九不離十。因為好咖啡就跟中國的名茶一樣,都是有身價的。一說綠茶都會提“龍井”、“碧螺春”;說鐵觀音張嘴就“大紅袍”。

            咖啡雖然原產中亞,後來卻遍及全球。好的咖啡多生長在15002500米的高山上。如中美洲牙買加的“藍山咖啡”(Blue Mountain Coffee),其產量極低,幾個大的咖啡園均被小日本所買下。牙買加政府隻允許四家咖啡加工廠(WallenfordJablumSilver HillMoy Hall)烘製藍山品牌咖啡。其他地方出的全是山寨。

            古巴產的“水晶咖啡”(Cubita),在國內譯為“琥爵咖啡”。

        產於也門的“摩卡咖啡”(Mokha)等。這個名單要列出來的話,可以有很長。

            而最貴的咖啡則是產於印尼中部巴厘島的“麝香貓咖啡”(Kopiluwak),據說300克要賣四、五百美金!這種咖啡之所以被視為珍品是因為那些咖啡豆在被加工之前被“麝香貓”吃過,麝香貓好像就是中國叫為果子狸的小東東。外麵的果肉被消化了,裏麵的核太硬就排出去了。用這些果子狸排出的豆豆烘烤出來的咖啡就是“麝香貓咖啡”,也叫“貓屎咖啡”!

            去年9月去巴厘一遊,特別請導遊帶我們到“麝香貓咖啡”的產地去看看。目的很明確,想嚐嚐這個最貴的咖啡。

            到了那裏,看到了“貓”們懶懶的頭朝裏睡著,地上的食盆裏放著咖啡漿果,貓們的大便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了。在一張桌子上終於見到了“原生態”的貓屎,有點兒像掰成了幾節的玉米棒子,挺大一坨,和貓的身量絕對不成比例。第二個盆裏是洗幹淨的便便,第三個盆是烘烤過的便便。旁邊小棚子裏還有一位婦女在用手不停地轉動架在火上鐵鍋裏的便便咖啡豆。

            在品嚐咖啡的地方,普通咖啡是免費的,我決定要一杯價格不菲的“貓屎咖啡”,老婆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好像在說:“You sure?”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喝咖啡的不眠數羊之夜。

            “椰絲兒!”豁出去了!

        當那杯咖啡端到我麵前,湯水暗褐色,也沒有好咖啡衝出來後上麵那層“蓉”,與其它咖啡沒什麽兩樣,端起來小心翼翼地嗅了一下,很想先用手把氣味扇過來聞聞再說,但真要那麽做似乎太過分了。

            慢慢地將杯子靠近嘴邊,老婆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一舉一動,用嘴唇碰了碰那暗褐色的液體,用舌頭舔了一下沾濕了的唇部……

            吞咽了一小口,好像沒那麽恐怖。“啥味道啊?”老婆半陰半陽的問道。“還行。”什麽還行?誰還行?哪兒還行?心髒?!

            一口一口地將那杯咖啡喝了,杯底有很多沉澱的咖啡渣,也顧不得看明天的天氣如何了。感覺是:口感適中,有股淡淡的酸味,對味蕾的刺激不重,不像藍山咖啡那麽純正和豐厚。大概是因為平時喝茶也喜歡濃釅的,咖啡喜歡焦糊的,屬於重口味。這個“貓屎”可能淡了些。

        導遊在一旁還不斷給介紹,說,如果咖啡豆豆在果子狸的腸胃中停留兩天以上,味道會更濃鬱些。

            老婆接過話茬說:“那就是說果子狸在便秘的時候,排出的豆豆味道最好!”

            喂,老婆大人,拜托,知道你知識淵博,但也不必說得太專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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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墨 回複 悄悄話 雖然,我已經是第三次來美國,可剛看了你一些文章。我和你是同齡人,比你小兩歲。1968年9月到內蒙阿榮旗插隊。是原人大附中的學生。不知你以前是哪個學校的?在奧大利亞可好?我們這代人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該安度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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