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遊無處不消魂 (一)
2010年11-12月阿根廷與智利之行
阿根廷烏斯懷亞(Ushuaia)
烏斯懷亞是阿根廷火地島省的首府,坐落於瑪霄(Martial)山脈南麓(安第斯山脈的最南端),瀕臨比格爾(Beagle)海峽。作為地球上最南端的城市,它驕傲地以“世界盡頭”自居。
由羅伯特•菲茨羅伊指揮的英國軍艦比格爾號在1833年1月29日經過比格爾海峽時最先發現了這處港灣。以傳播福音啟蒙土著雅馬那人為使命的英國傳教士是最早來此定居的歐洲人。
屈指可數的阿根廷人在1873年到達這裏。同年他們的總統洛卡就建議效仿英國向澳大利亞的塔斯馬尼亞島流放罪犯的榜樣,在烏斯懷亞建造專門關押“二進宮” 犯和重罪犯的監獄,以確立阿根廷對火地島一部分的領土主權。(題外話:洛卡懂國際慣例。領土主權是必須以實際占領的事實為依據的。南中國海愈演愈烈的主權爭執的症結就在於在那裏大部分荒島上誰都沒有定居點,因此互不認帳。你不能光憑在沙灘上發現過幾個瓦罐幾枚錢幣就說那自古以來就是你的領土。在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情況下,如果彼此不能妥協、互相讓步,最終恐怕就隻能兵戎相見。)監獄在1881年動工,同時開始建鎮。1896年起監獄開始收押犯人。犯人隨即成了當地建築工地上的勞工主力。1914年人口統計顯示當時鎮上有1,558人。現人口為6萬4千。
1)城裏
烏斯懷亞是我在南美到過的最可愛的城市。
在這裏先後待了6天6夜。
烏斯懷亞的迷人不僅在於其依山傍海,山上溪水潺潺密林蔥蔥。那是它的得天獨厚。也不僅在於其山因雪而倍增魅力。十一月已是初夏,而瑪霄山脈和比格爾海峽對麵的群峰都還披銀掛白。如果夜裏下雪,清晨諸峰更是皚皚一片。
烏斯懷亞的迷人主要在於其建築色彩豐富鮮豔而式樣多變:接近雪線俯瞰海灣的五星級豪華旅館、即將迎來百年誕辰的Beban樓、五彩繽紛的手工藝品小鋪、五•二五廣場上雪白耀眼、龕裏黑色十字架威而無言的紀念碑、偏街小巷無一雷同的木屋、鐵皮棚、磚樓、石居、水泥房、正在營建中的賭場 … 連貧民區也破而不爛,陋而不髒,門牌照掛,國旗照飄。
烏斯懷亞建築
烏斯懷亞的迷人還在於其樸實平和友善的民風。這裏的百姓鮮有旅遊城鎮居民往往難免的急切求利的浮躁或戾氣。城裏總共僅有三兩家紀念品商店。餐館旅館不張貼喧囂的廣告。旅遊公司不在路邊殷勤拉客。時常能見到人們在正規或不那麽正規的體育場地上踢球或玩橄欖球。少男少女對著陌生人的相機鏡頭手舞足蹈、眉開眼笑。路邊壁畫上有飽受淩辱的赤裸的女人,也有哀苦無助的老漢。街頭雕塑有無名的流浪歌手,也有60多年前極力為社會弱勢群體爭權的第一夫人艾薇塔。後者基座上擱著美麗的鮮花。鮮花還隨意綻放在許多宅前宅後窗台牆腳。
烏斯懷亞民風
烏斯懷亞最美的是晴日下午的海邊。水裏天光行雲。如簇雪山裹掖下的城市的倒影如詩如畫。無數帆船桅杆直指蒼穹。海鳥翱翔。清風肅肅。
如詩如畫的烏斯懷亞
烏斯懷亞唯一帶火藥味的地方是馬爾維納斯(Malvinas)廣場。這是城裏諸多廣場中最莊嚴的一個。石碑上鏤空部分勾勒出馬爾維納斯群島的形狀,象征著國土的淪喪。
我還在一輛韓國現代車的後窗上看到車主貼的“馬爾維納斯”字樣。
顯然阿根廷人對1982年入侵英國治下的馬爾維納斯(世人大都隨英國人稱其為福克蘭(Falkland))群島遭遇的慘敗至今耿耿於懷。
阿根廷認為該群島在1833年以前屬於西班牙,而阿根廷原是西班牙殖民地,繼承宗主國遺產理所當然。然而那群島自1833年以後始終在英國的實際管轄下。更重要的是,島上居民是清一色寧作英國鬼、不為阿根廷人的冥頑不化的英國佬。
失去的國土
當年作為烏斯懷亞起步基石的監獄(以及後來增建的軍事監獄)於1947年關閉,改作海軍辦公室和倉庫,九十年代中又軍轉民改建成海洋博物館。
館裏大致分兩部分:監獄史及囚徒生活和烏斯懷亞史。後者介紹比格爾號等探險船的發現、西方文明(尤其是伴隨西方文明而來的梅毒、麻疹等傳染病)對土著雅馬那人的致命打擊、城市的發展和南極探險等。
參觀後我至少學到2點。1)雅馬那人人口銳減乃至滅絕的原因之一是他們聽從傳教士們的教導,穿起了衣服。而這些身外之物造成他們身體自我調節機製的紊亂,同時使他們染上種種皮膚病。2)距烏斯懷亞不太遠的海上有兩座采油平台。
海洋博物館裏的雅馬那人
*烏斯懷亞照片集
https://picasaweb.google.com/105479788090049902703/USHUAIA?authuser=0&authkey=Gv1sRgCNeBsfasjbP8gAE&feat=directlink
2)比格爾海峽
海峽全長240公裏,是南美洲南端連通太平洋和大西洋的3條水道之一(另2條為北麵的麥哲倫(Magellanic)海峽和南麵的德雷克(Drake)海峽),其東部為阿根廷與智利的分界線,其西部都在智利境內。因此從烏斯懷亞出發的觀光船隻能往東。
5個小時的水上遊基本上就看3處景:海獅島海獅、燈塔和哈默(Hammer)島企鵝。
跟它們全世界的兄弟姐妹一樣,絕大多數海獅在懶慵慵地睡覺曬太陽,或仰頭閉眼作深思狀。不過我也看到一隻海獅鑽出水麵,爬上礁石,嘴裏叼著隻猩紅的帝王蟹,左右搖擺朝它的家人步步挪去,讓人心生敬意。
捕食歸來的海獅
除了成堆的海獅,島上還棲息著數百我在南極已經熟悉的藍眼長鼻鸕鶿(Blue-eye shag)。
燈塔高10米,塔身漆成紅-白-紅3段,聳立在10多米高的黃褐色孤礁上,風流倜儻,盡管已經高壽90。據說在黑夜裏其光柱射程可達14公裏。
燈塔
因大本營在麥哲倫海峽一帶,哈默島上的企鵝叫麥哲倫(Magellanic)企鵝。它們的黑臉上有條白帶從眼睛上方繞到耳後又在咽喉處匯合,有點像京劇中的黑臉臉譜。跟南極常見的帽帶、巴喬亞和阿德利企鵝相比,它們醜了點。灰黑砂石海灘的背景也遠比雪地遜色。不過企鵝獨特的憨態依然令人百看不厭。
麥哲倫企鵝
船上擔任講解的漂亮姑娘讓大家注意海峽南岸山腳下的一片建築。那是智利的威廉姆斯港(Puerto Williams)。智利堅稱那才是世界上最南端的城市。而烏斯懷亞嗤之以鼻,說那不過是個海軍駐地,而且僅2千5百人,遠遠不夠城市的資格。
為了比格爾海峽上的幾個小島,阿根廷和智利長期明爭暗鬥不止,在1978年幾乎走到了戰爭的邊緣。直至1984年在羅馬教皇的調解下兩國簽署《和平友好協議》,將那些小島劃歸智利,才一勞永逸解決了糾紛。
3)火地島國家公園
公園西距烏斯懷亞11公裏,占地630平方公裏。內有4條遊覽路線。我選了其中最長的一條-8公裏的海灣線。 一路上海灣對岸天淡雲深,雪埋半山。腳下坡緩灘淺,林蓋幽徑。時時“花如解語迎人笑,草不知名隨意生”。更有水似翡翠,波如織錦。
火地島國家公園
樹幹上常見酷似枇杷的真菌植物印地安麵包(Indian Bread),據說可食。
印地安麵包
岸邊見到好幾對山地鵝(Upland goose)。按照動物世界的慣例,先生靚過太太。
11點多就走到了8公裏的終點。途中悅目的是景色,賞心的是竟然沒有點滴人造垃圾。
終點附近有餐廳商店和回程汽車。而我興猶未盡,於是繼續往西然後向南。
跨過海灣盡頭的小橋後路邊一溜大小3座神龕。大的黃色三角形,供著聖母。小的也是三角形,神位空著,不知是神還未到位或告假回鄉了。中間神龕紅色,長方形,裏麵供著個貌似凡人的小像,不識是何方神聖。
看到一對類似山雞的鳥。看到一群彎鉤形喙極長的黑臉鹮(Black-faced ibis)。
黑臉鹮
山腳下池塘邊有一片慘白的枯樹。幾天前參加四輪驅動車野遊時見過一模一樣的景象。這是四十年代從加拿大引進的北美河狸(Beaver)搞的鬼。當時有人想在火地島搞個河狸養殖場以生產皮毛,試驗失敗後他們發慈悲把最後剩下的幾對河狸放了生。就是這幾對幸運兒,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在50年以後變成了10萬大軍。這10萬河狸銳利的牙齒、特好的胃口以及壘壩築巢的嗜好造成了對生態環境的嚴重破壞。
枯樹林
還走過一個不到1米5高的箱形蹲坑式廁所,無門。風景這邊獨好,也許本來就不該有門。
風景這邊獨好
這段路的終點是阿根廷3號國家公路的終點,也是舉世聞名的起自阿拉斯加的全長17,848公裏的泛美高速公路(Pan-American Highway)的終點。
二 阿根廷圖爾烏因(Tulhuin)、智利麥哲倫海峽和蓬塔阿雷納斯(Punta Arenas)
1)圖爾烏因
這次我參加的是Tucan旅行社組織的Villarrica Tour(維拉裏卡行),起自烏斯懷亞,終於智利聖地亞哥,全程21天。其中分兩段:烏斯懷亞到埃爾卡拉法特(El Calafate)和埃爾卡拉法特到聖地亞哥。
領隊艾麗和司機安迪都是英國人,30來歲。
前段11個團友:香港夫婦大衛和費妮、新西蘭夫婦瑞安和維多利亞、南非夫婦雷蒙德和烏芝、英國凱特和勞拉、美國斯蒂夫、澳大利亞貝琳達和我。其中凱特和勞拉跟我同一條船去的南極。
出烏斯懷亞後停車休息的第一個點是千人小鎮圖爾烏因。 鎮裏的糕點店遐邇聞名。店裏牆上滿布照片(想必都是名人,盡管我誰也不認識)。天井改成的巨大鐵籠裏豔麗的鸚鵡和tucan鳥沉穩大度。
街心空地叫“艾娃-庇隆廣場”,草地上石碑刻著艾薇塔(艾娃為其昵稱)和她丈夫庇隆將軍的頭像。阿根廷曆屆50多位總統與50多位第一夫人,沒有誰比這一對更受人懷念了。名垂青史莫過於此。
艾娃-庇隆廣場
一處牆上貼著宣傳畫“POR SIEMPRE NESTOR,FUERZA CRISTINA(內斯特永垂不朽,克裏斯蒂娜堅強勇敢。英語:Nestor forever, be strong Cristina)”,畫麵是在一次競選集會上現任總統克裏斯蒂娜親密地偎依在她先生、前總統內斯特•柯克納的胸前。
內斯特剛在一個月前去世。他比我還小點。
內斯特在2003年競選總統時,第一輪僅獲得22.2%的選票。僥幸獲勝以後,他一方麵大力強調民主政府責任製和透明執政的重要性,設法讓原來權傾朝野的若幹高級將領退休,同時取消了旨在保護涉嫌在1976-1983軍政府獨裁時期參與“肮髒的戰爭”、迫害暗殺異己人士的軍警的“赦免法”;另一方麵采取一係列措施,使阿根廷走出從2001年開始陷入的嚴重經濟危機。他是庇隆以後最具民望的總統。數十萬民眾在他去世後自發前往向他的遺體告別。
毛澤東去世後也受到無數“永垂不朽”的祈頌,就是人民大眾不為江青打氣,鼓勵她“堅強勇敢”。
POR SIEMPRE NESTOR,FUERZA CRISTINA
我們行駛其上的阿根廷3號公路有一段與大西洋海岸線平行,寬闊平整異常。艾麗說這一段修建時就按照飛機跑道的標準,在馬島戰爭中也確實經常起降飛機。
2)麥哲倫海峽
到麥哲倫海峽前先得出境入境。今天的火地島隻有東南一小塊屬於阿根廷,其餘都屬智利。
從前一天起艾麗就在喋喋不休智利海關如何嚴格挑剔,說翻箱倒櫃搜查是常事,甚至還有緝私警犬。重點是絕不能帶水果食物過境,以防疾病傳播。犯規者罪責自負。 大家都老老實實作了清理。不過我心裏有點不以為然。阿根廷與智利兩國交界長達5,300公裏,互通有無恐怕是誰也擋不住的。你就是把人全管住了,你還能管住飛禽走獸?
邊境關卡在聖塞巴士提安(San Sebastian)。智利海關果然與眾不同,擺著個透視行李的X光機。奇怪的一是大家等護照蓋了入境章以後才按艾麗的吩咐去車上把行李取來擱在機器傳送帶上;二是海關裏所有過客中隻有我們這車的11個遊客的行李送交檢查(那X光機是否工作不得而知。傳送帶運轉正常);三是根本沒人檢查我們的車。那車上明的暗的起碼有十幾個格子箱子,放滿食物雜物。
警犬當然是子虛烏有。
過境不久後在路邊野餐。艾麗從車側儲藏櫃裏拿出了肉片,也拿出了西紅柿、胡蘿卜和生菜,還有蘋果橘子等等,若無其事。
麥哲倫海峽是南美大陸與火地島的分界,全長約570公裏,其最窄處僅2公裏左右。 在其開創曆史的環球航行途中,麥哲倫於1520年由東往西穿過此海峽。
1914年巴拿馬運河開通以前,往來於太平洋和大西洋之間的蒸汽船都走麥哲倫海峽,因為比格爾海峽太窄而德雷克海峽風急浪高、氣候莫測,還有冰礁擋道。不過帆船往往寧可走德雷克海峽,那裏回旋的餘地更大。
Primera Angostura是海峽上主要的車輛擺渡口。那渡輪其實就是種吃水很淺的大型登陸艇。
麥哲倫海峽渡輪
過海峽時有船員招呼我們看海豚,可惜距離太遠,又轉瞬即逝。
出烏斯懷亞後大方向一直朝北。擺渡後則緊貼海峽北岸拐向西南。途中在一個猜想是博物館的地方停下。但建築都關閉著。海峽邊斜躺著兩條鐵殼船的殘骸,其中一條船殼幾乎腐蝕淨光,隻剩下龍骨彎彎扭扭,像個巨型竹籃。
殘骸
3)蓬塔阿雷納斯
智利從北往南劃分為12個行政區。這個16萬居民的小城是第十二區的首府,也是智利最南端的城市。它初建於1848年,1914年前是過往船舶加煤必停之港,其周圍地區為1890-1940年間世界上最重要的養羊業中心之一。如今其產業除畜牧業以外,還有漁業、礦業(煤和石油)和旅遊業。
據說這裏人口中約50%是克羅地亞後裔。
我們到時已是晚上7點半,因此當務之急就是找餐館充饑。
一條街上人行道比馬路還寬。即使寒風凜冽,一長溜靠椅依然給人種悠閑的感覺。
蓬塔阿雷納斯街景
艾麗發的城市資訊上推薦的第一家餐館是家叫“金龍”的中餐館。我約了室友斯蒂夫、那對香港同胞和瑞安夫婦直奔而去。凱特和勞拉不約而同,走在我們前麵。誰都想換換口味,吃點春卷糖醋排骨什麽的。然而那地址上隻剩下了斷垣殘壁破磚碎石,招牌倒還豎著。
那資訊上列的第二家餐館更是蹤影全無。說明那些資訊都是陳年老皇曆了。
於是隻能在回旅館路上的一家餐館亂點鴛鴦譜(我離家時忘了帶袖珍西英辭典)。那家餐館的屋簷上側身坐著個妖豔的女子塑像。
蓬塔阿雷納斯街景
第二天一早去旅館前海邊。遠遠砂石灘上8、9個人一式鮮紅風雪大衣,順風傳來他們的吆喝歡笑,告訴我他們是同胞。
海堤上嶄新的水泥大道。路邊嶄新的兒童樂園。一幢二層鐵皮頂樓房窗戶間的壁畫畫著深巷曲徑。畫裏寂靜無人。畫外也寂靜無人。
街頭壁畫
城北公墓的風格與我幾年前在波利維亞的蘇克雷(Sucre)參觀過的如出一轍,隻是小得多。窮人的祭龕像樓房似地上下4層排列成牆,龕裏置放死者相片、花卉和聖像等。中產階級墓穴墓碑,穴上多半鮮花盛開。一處大概埋有夭折嬰兒的墓穴花草叢中放滿了布娃娃花蝴蝶,姹紫嫣紅,生氣盎然。富人墓室墓廳,廳室內外花卉浮雕天使石像。
墓穴的色彩
公墓裏最特殊的是紀念這一地區在七、八十年代軍政府統治期間被殺害或被抓去後失蹤的人士的黑色大理石碑,碑高3、4米,上麵刻著20多個姓名。其中絕大部分的被害和“人間蒸發”發生在1973年9月皮諾切特發動軍事政變、推翻阿連德政府後的幾個月裏。
軍政府專製統治時期受害者紀念碑
從公墓回到市中心時,正遇上星期天的海陸空儀仗隊遊行。軍樂隊開道,三軍卡賓槍刺刀出鞘,雄赳赳氣昂昂,大踏步走到國旗柱前立正,士兵與他們的指揮官們互相敬禮,同時國旗緩緩升起。
三軍儀仗隊
一粉衣小女孩站在軍官們的身旁檢閱,雙手捧著隻小黃貓。
不多的旁觀的市民中,一位爺爺帶著孫子,一位年輕媽媽抱著閨女。
觀看三軍儀仗隊的市民
國旗柱後即城裏的中心廣場Munoz Gamero廣場(Munoz Gamero是在1851年一次兵變中被殺的省督)。廣場中央矗立著1920年為慶祝麥哲倫環球航行4百周年而建的紀念碑。銅鑄的麥哲倫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基座兩邊安分守己地坐著印地安土著,其中一個單腿下垂,腳趾被撫摸得賊亮。據說凡觸摸(或親吻)了腳趾的人,都會重返蓬塔阿雷納斯。所以我不敢。
麥哲倫紀念碑
為麥哲倫紀念碑買單的是羊毛業大亨、西班牙裔的喬斯•梅能德茲(Jose Menendez)。他很謙虛很負責任地把自己的姓名也刻上了紀念碑。他和其它在那個養羊業的黃金時代賺了大錢的百萬富翁們還為自己建造了眾多的“紀念碑”:廣場四周全是當年城裏巨富的府第。連鐵鑄的綠色電話亭也古色古香。
蓬塔阿雷納斯街頭電話亭
其中之一布朗-梅能德茲宮(Casa Braun-Menendez)現為博物館。布朗和梅能德茲是當地最富有的兩個家族(布朗家的公司擁有智利和阿根廷南部1萬平方公裏的牧場)。這所法國建築師設計的三層住宅是兩家聯姻的結晶。據說裏麵的一切家具、器皿和擺設都是從歐洲采辦來的當時的時尚品。我不識貨,隻是覺得餐桌上鋪著的毯子有點蹊蹺,那好象是條地毯。
布朗-梅能德茲宮博物館
從東麵海灘走到市區西端的高坡,就十幾個街區。在坡上越過那些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屋頂遠眺,鉛灰的海峽凝重如堵。
蓬塔阿雷納斯 在我後麵走來個穿大紅風雪大衣的人,近了看到他胸前有五星紅旗標誌和“中國南極考察隊”字樣。我告訴他:“我早晨看到你們了,在海灘上大聲嚷嚷。”他趕緊申明:“我不在裏麵。他們是大陸的,我是台灣的。”他姓林,將在南極工作4個月,而其它人都是1年。
中國南極考察隊林先生
坡頂有個南美常見的方向標。指向北京的箭頭上刻著12,961公裏。
下午3點多去65公裏外的Turis-Otaway看企鵝。
麥哲倫海峽裏的企鵝當然都是麥哲倫企鵝。陸續從海裏覓食回來的企鵝大都滯留在水邊的卵石灘上。時值孵蛋季節,好多臥著。少數在坡上草叢裏蹣跚。我看到它們有對山地鵝鄰居。
麥哲倫企鵝
這裏海風呼嘯。持相機的手凍得刺骨,比在南極時尤甚。
離開蓬塔阿雷納斯的清晨,司機安迪去一個車行定購個配件。他從鐵絲門下鑽進去,往人家辦公室門縫裏塞張紙條,然後從鐵絲門上翻出來。
在路口看到一組雕塑,別出心裁,無以形容。
蓬塔阿雷納斯城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