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之旅-11

第二十七天

2008.11.17  星期一  晴

加爾各答－馬馬拉普瑞姆（Mamallapuram）

 

清早再次去海邊。

欽奈號稱是世界上沙灘海岸線最長的城市之一。

但聖湯姆斯大教堂後麵的那一片沙灘肯定不是最漂亮的。

沙灘上擱著幾十條漆成五顏六色、比瓦拉納西恒河上的舢板大不了多少的漁船，多半是鐵殼的，少數是木頭的。漁網堆在船邊或船上。

沙灘高處有片擠成一團的窩棚，由破破爛爛的竹竿或木棍搭成，披著破破爛爛的竹篾、塑料布甚至硬紙板。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整個這片窩棚就是個垃圾堆。這是我見過的人間最慘不忍睹的居住環境。

要說赤貧如洗，莫桑比克、馬拉維那些國家的鄉村也許有過之無不及，但那裏的草棚至少外觀還不是太醜陋。至於南非約翰內斯堡近郊舉世聞名的索韋托的貧民窟，跟這裏相比，簡直是星級賓館區了。

海灘窩棚

 

窩棚和漁船之間、漁船和海水之間的沙灘上自然垃圾不絕。

從海邊回旅館的路上看到個印度教寺廟，那梯形寺頂的四麵密密麻麻布滿彩塑的神仙精靈妖魔鬼怪飛禽走獸以及凡人俗胎，個個忙忙碌碌，儼然一個大千世界。

印度教寺

 

7:10－8:10乘小巴從欽奈到南麵60公裏處的馬馬拉普瑞姆。

鎮口一棵大樹上掛著塊“收費處”大牌。

馬馬拉普瑞姆是世界文化遺產地。吸引遊客不請自來的是遍布此地石坡的岩雕和幾座寺廟。

遊覽前被迫在一個小廣場上等了近1個小時。有兩個從布裏斯本來的新團員約定在那裏跟我們會合。等待時我注意到附近一個機關或旅館院子的大門外有個信箱大小的神龕，裏麵放著尊濕婆像，而像前的鐵欄可笑地用把大鎖鎖著。

供神是因為相信神法力無邊，能替自己消災祛難，而在此同時又為神像采取安全措施以防被盜，這豈不是對神的不信不敬褻瀆侮辱嗎？

鎖住的神像

 

那兩位女士快10點才姍姍而來，她們是喬和喬蒂，其中60多歲滿頭白發的喬蒂已經病了幾天，勉強支撐著。

人齊了洛漢才帶大家去參觀岩雕。

昨天領教過洛漢的嘮叨，今天團裏又增加了個病體懨懨的老太，我到第一組岩雕後就跟洛漢打了個招呼，脫離了隊伍。

馬馬拉普瑞姆的岩雕是七－九世紀期間統治泰米爾地區的帕拉瓦王朝留下的文化遺產。依我這外行看來，它們有幾個特點：首先，它們的作者不懂尊重領袖、突出主體，比如，他們有時會讓濕婆毫不顯眼地混在其他神的中間，既不高大，也不魁梧，其個子甚至小於其他的一些神靈；第二，那些花崗岩裏鑿出的寺廟的立柱下半截多為神獸，敦實而有韻味；第三，許多浮雕表現的完全是世俗生活，如女人擠牛奶，而母牛同時在添著牛犢，又如少女在街頭梳妝打扮、騷首弄姿等。

岩雕

 

走過一個從整塊花崗巨石鑿出的寺廟時，撞見一對年輕人正在裏麵角落親熱。當覺察到我時，女孩趕緊拉下衣襟，男孩往旁一坐，兩人頓時象陌生人一樣，讓我深感罪過。

除了保存異常良好的岩雕，那些坡上還有幾處古寺的廢墟和一座現代的燈塔。

整個區域裏有不少半途而廢的石雕，有些明顯剛開了個頭。

在一塊大石上，我為兩個可愛的當地少女拍了張照片。她們的笑容燦如朝霞。

這裏都是泰米爾人，膚色比北方的印度雅利安人黑得多，而他們的衣著顏色則比印度雅利安人素淡得多。

石坡下一平台邊緣有塊十多米高的半圓巨石，隻有很小的麵積與地麵接觸，看上去搖搖欲墜。如在中國的風景區，它多半會被叫做“風動石”什麽的，而在這裏它叫“黃油球（butter ball）”。

黃油球

 

平地上也有幾座小寺，其中一座裏麵供著代表濕婆的“神器”，即一根又短又粗的圓柱，上部被撫摸得光滑鋥亮，就象岩雕上女人的乳房往往被撫摸得發黑一樣。那實際上是種男性生殖器崇拜。在瓦拉納西的階台上，有不少石頭或土堆成的類似的圓柱。有趣的是，印度人顯然不強調“神器”的長度。

神器

 

景區邊有告示寫著 “堆積垃圾而滅亡，清除垃圾而興旺（Pile up and perish or clean up and flourish）”， 把清潔衛生上升到了生死存亡的高度。這裏也確實相對幹淨。

下午先後去五幢寺（Five Rathas）和海邊寺（Shore Temple）。

五幢寺占地很小，全景幾乎一覽無餘，主要是用5塊巨石鑿成的祭祀不同神靈的5座石寺。導遊書上說它們形同古代的戰車，我卻怎麽看也沒能把這些通體都有浮雕、下有基座的石寺跟戰車聯係在一起。

五幢寺

  

石寺的周圍還有也是整塊大石鑿成的大象和獅子。

供奉濕婆的海邊寺寺區很大，而寺本身極小。寺四周圍牆上的風化得非常厲害的臥牛石像讓我想起埃及盧克索的卡納卡神廟。那些圍牆是今人砌起來的（也許石頭是周圍寺廟的廢墟的一部分），我懷疑那些臥牛原來未必在圍牆上麵。

海邊寺

 

通向海邊寺的大道上有條母狗站著給4條小狗喂奶。小狗中兩條跟母狗一樣黑毛，另兩條卻是淺黃和淺灰的，它們不象兄弟姐妹，但那母狗顯然一視同仁，毫無偏心的表現。

寺後就是孟加拉灣。有人在水裏遊泳。一條漆成大紅大黃的救生船在1百多米外的海麵上來回巡邏。大多數外國遊客在沙灘上散布。幾個當地小夥子坐在沙灘的高處遠遠地欣賞穿著三點式泳裝的西方姑娘的窈窕身材。

鎮裏最多石雕店鋪，從與人等高的神像到可在掌上把玩的聖牛，裏裏外外擺得滿滿當當。店裏或店外的人行道上往往有石雕藝人叮叮當當在石頭上敲打。

馬馬拉普瑞姆的1萬2千人口中有200多石雕藝人。

 

 

第二十八天

2008.11.18  星期二  多雲

馬馬拉普瑞姆－欽嘎爾帕圖（Chengalpattu）－馬杜瑞（Madurai）

 

清早又去海邊。

有一大家子比我到得更早。

海邊

 

兩個小夥牽著馬在近旁遛達。

7點乘洛漢包下的大巴去西麵約20公裏處的欽嘎爾帕圖火車站。

月台上鐵路警察告示提醒旅客“小心金首飾”和“小心被搶”等等。

警察告示

 

8:40離開欽嘎爾帕圖南下，19:00到達馬杜瑞。兩地間直線距離僅370公裏。

沿途也都是稻田。不過跟北麵收獲季節的景色不同，這兒田裏全是綠油油的嫩葉，想必已經是第二季的莊稼了。

在一個小站停頓時拍到張3個披淺藍棉布莎麗的女人的照片，其中一個躺倒睡覺，兩個坐著聊天。在北方旅行時車站上多見苦行僧，不記得見過沒有男子陪伴的女人。

暮色中在一家屋頂飯館吃晚飯。市中心淺色樓房叢裏高高聳立著4、5座梯形塔樓，那就是馬杜瑞的一號名勝：斯裏米納克西寺（Sri Meenakshi Temple）。

非常遺憾的是，這些塔樓正在維修，能看到的隻是腳手架構成的巨大外罩。

 

 

第二十九天

2008.11.19  星期三  多雲至小雨

馬杜瑞

 

跟拉吉一樣，洛漢也無意一大早就帶大家出去觀光。於是我行我素。

斯裏米納克西寺6點就開放，進去時裏麵已有不少人，絕大多數是朝聖者。遊客象我一般勤快的畢竟不多。

馬杜瑞是印度南部半島上最古老的城市，其曆史可追溯到2千5百年以前。在1801年落入英國東印度公司的控製以前，馬杜瑞曾是好幾個王朝的首都，同時它始終是包括泰米爾人在內的達羅毗荼人的文化中心。

供奉濕婆及其妻子帕爾瓦蒂（當地語言叫米納克西）的斯裏米納克西寺是馬杜瑞的心髒，不僅在地理位置上，而且在民眾的心理和精神上。原寺毀於1310年入侵的穆斯林軍隊之手。現存寺廟建於十七世紀，代表著達羅毗荼建築藝術的頂峰。

昨晚看到的是位於寺廟東南西北四方的主要塔樓，它們都高於45米，最高的51.9米。寺區裏共有12座塔樓。有張巨幅照片顯示9.、10層高的塔樓外壁上成千上萬姿態各異色彩鮮豔的神怪精靈動物和其他裝飾性圖案的浮雕，讓人歎為觀止。

這是個占地18萬平方米的龐大建築群。主寺約占總麵積的三分之一，裏麵的千柱大殿一眼望不到頭，每根立柱都從底到頂布滿浮雕，少有雷同。大殿天花板上繪著各種花卉圖案。

大殿的一部分圈作博物館，另行收費。裏麵陳列照片、繪畫和更多造型複雜雕琢精致的石刻。

大殿

 

大殿的另一部分擺著幾十個賣紀念品的貨攤。

濕婆寺和米納克西寺是寺中寺。昨晚洛漢聽說我打算一早自己來這裏，再三再四叮囑我不要進這兩個寺。其實它們的進口處都有禁止非印度教徒入內的牌子，異教徒或無教徒根本沒有誤入禁區的危險。

在印度南部，非印度教徒通常不準進入印度教神廟的內殿，據說是因為那些內殿裏供奉的神像上往往鑲嵌貴重的珠寶。換句話說，不信印度教的人道德可疑。

寺入口處和大殿之間有個長方形的荷花池。朝聖者進大殿前得先按順時針方向繞池一圈。據說這池能判斷新文學作品的優劣。泰米爾語的作者把他們的作品放到水麵上，爛書就沉底，好書會浮在水上。

荷花池

 

在寺裏轉悠時，見到坐在牆角的苦行僧；見到光腳爬上塔樓腳手架去幹活的工人；見到莎麗鮮亮的北方遊客；見到大群大群赤裸上身、腰間紮圍裙、脖上套念珠項鏈、皮膚黧黑、須發更黑的泰米爾朝聖者。

一處庭院中大樹的四周放著幾十個怪誕的似人非人的偶像。一扇窗戶外擱著塊用3種文字寫的某個偉大導師、偉大領袖的語錄：“粗心者不配財富，肉食者不配同情（Wealth is not for unwary. Compassion is not for flesh-eater.）”

這前一句有理，後一句政治上肯定不正確。

我在6點半進寺，9點半出寺，其間沒見到團裏的任何人。

這是我到印度近一個月來細細參觀的唯一的印度教寺廟。它值得細細參觀。要是那些塔樓拆去腳手架和披在腳手架外的破爛篾片，露出真容，這寺廟就更吸引人了。

出斯裏米納克西寺後去1.5公裏外的提如馬萊納亞克（Tirumalai Nayak）宮 。

提如馬萊納亞克是十七世紀上半葉馬杜瑞的統治者。這座宮殿有意大利建築師參與設計，融合了達羅毗荼、伊斯蘭和歐洲風格，被認為是印度南部最出色的世俗建築之一。現存的進口門樓、大殿和舞廳都在整修，好幾處搭著腳手架。一個年輕畫師正站在簡陋無比的腳手架上仰麵畫著柱廊天花板上滴圖案。

移動式腳手架

 

進門後四麵均為高大柱廊的庭院占地約4千平米，氣派非凡。立柱上的馬蹄形拱頂上刻有舉止各異的神像怪獸。

恢宏高敞的舞廳四壁的浮雕裝飾極其繁複精美。可惜盡管兩邊高處有窗，光線依然偏暗，無法拍好照片。

回到昨晚吃飯的樓頂餐館吃了午飯，在那裏拍了城市全景。

市中心都是4、5層樓房，顏色以乳白、嫩黃為主，間雜點粉紅、翠綠和赭紅，看上去挺舒服的。

飯後隨意逛街。

一家服裝店二樓掛著套在7、8個人體模型上的豔麗的莎麗。那些模型清一色白皮膚金發女郎。

街景

 

兩頭牛拉著裝滿青草的拖車。牛角被塗成紅黃兩色。

斯裏米納克西寺北麵的蔬菜雜貨市場人來人往。路邊有幾個寺廟。一處街心有石雕聖牛平臥在彩繪基座上。一處路邊通體塗金的英迪拉•甘地像站在一個小亭的頂上微笑著向百姓招手。幾串粗大的花環把她的身體遮擋得嚴嚴實實。

英迪拉•甘地

  

有幾條街盡是裁縫鋪和相關的布莊、針線店等。

不到半個月前在布什格爾買的背包前幾天就裂了縫。找了個在縫紉機旁閑坐著的裁縫請他幫忙修好。“印度製造”看來不甚可靠。

上網。

晚上10點離開旅館，步行到火車站。路上飄了幾點小雨。到印度以來，幾乎天天豔陽高照。

11點離開馬杜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