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2)
2014 (1)
——王亞法
林語堂稱,男人聚在一起,不外乎是約會,談女人,罵娘……前些天,三個旅友一起出發出門度假,一路談笑,就印證了林公所言不虛。
三個旅友,除我之外,一個是反革命家庭出身,父親被判刑十七年,是貨真價實的“關、管、殺子弟”。
也許後人會問,什麽叫“關、管、殺子弟?”這是指,父親“被坐牢”、“被管”、“被鎮壓”的“今天的頂級敵人”的末代,他們是社會的賤民,在文革中被紅衛兵罵作“狗崽子”之類。
另一位父親是南下幹部,也許今天的年輕人又會問,什麽叫“南下幹部?”這是指,帶著槍跟著共產黨,從北殺到南,為建立紅色政權拋頭灑熱血,最後在南方當官的功臣。
三個男人聚在一起,談完和女人在一起後,自然就罵娘起來,罵娘,當然是臧否政治,是“回憶苦思甜”,回憶毛澤東時代之苦,思澳洲生活之甜。
談到對毛澤東的評價時,大家用語鋒利起來:
一個兒認為,老毛比秦始皇更專製暴戾,比楚平王更昏庸無恥……
一個兒認為,沒有老毛就沒有新中國,沒有光輝的六十年……
一個兒認為,更換封建王朝後建立的政權是新中國,而用暴力奪取共和政權的不是新中國。
一個兒認為,勝者為王敗則寇,這就是中國曆史……
一個孩子認為,沒有新中國,也許就不會有“鎮反亂殺無辜”、“反右迫害知識份子”、“自然災害餓死人”、“文革大整肅”??政治運動,中國少了折騰,今天會更好。
一個兒認為,功垂千秋,流芳百世……
一個兒認為,民族蟊賊,遺臭萬年……
人爭得麵紅耳赤二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爭吵聲中,汽車刹刹住,我朝窗外望去,一根枯死的大樹,被狂風吹倒,橫亙在馬路中央,幾輛汽車停在前麵。
我下車打聽,一個老外說,已經有人向警署打過電話,馬上就會有吊車來處理。
一顆枯死的老樹,擁擠了前進的車輛。
我立刻舉起相機,把它放到車上,一位旅友問,這顆枯樹有什麽好照片的?
我故弄玄虛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好鏡頭啊,我已經為這張照片取了個好標題。
“什麽好標題?”他們旅友幾乎異口同聲問?
“嘿嘿,就叫《老子雖死可奈我何》,怎麽樣?”
我剛說完,大家先是一愣,接著笑聲四起,故障窗外。
我們在沉默中等待吊車,我們相信,攔路大樹一定會被搬走的,到時大家都會動手!
2010年7月13日
補語:剛才在google網站上,發現我十五年前寫的一篇舊文,被一家茶做過廣告。重見舊文,不由浩歎,十五年啦,枯死的老樹依然橫亙在原地,被阻攔的車輛還在等待,隻是旅友們的頭發已經全等白了?
二○二五年八月七日於食薇齋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