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法
曆史這位老兄,顛三倒四,詭譎得叫人不可琢磨——昨天提兩把菜刀衝進稅務所殺人的,叫做革命英雄,可封元帥;今天提一把尖刀衝進公安局複仇的,叫做恐怖暴徒,要判死刑;昨天種罌粟販鴉片的,是為革命籌集經費,今天賣海洛英販搖頭丸的,是毒梟罪犯;昨天的地主資本家,屬打擊消滅之列,今天的土豪暴發戶,有進階宦門之榮……當然也有昨天的“紅太陽”,變成今日“臭狗屎”的,然而當今這個世界上“翁鼻頭”者(滬地對鼻炎患者的俗稱)居多,對狗屎的香臭持論不一。
曆史這位老兄,顛三倒四,詭譎得叫人不可琢磨——秦始皇焚書坑儒,殘暴成性,被世人唾棄,想不到二千多年後,竟被另一個新暴君奉若圭梟,還自耀勝其百倍,新暴君生前作惡多端,死後反受肉身供奉,再被下一代暴君膜拜;曹操這個挾天子以令諸侯,一個“寧我負天下人,而不寧天下人負我”的奸雄,在CCTV的街頭尋訪中,竟被不少青年人奉為“隻要達到目的,毋須考慮手段”的偶像……
曆史這位老兄,顛三倒四,詭譎得叫人不可琢磨——那餓殍載道,易子而食,餓死三千多萬黎民的三年,明明是當權者的罪責,卻偏嫁禍於天,忽悠是“三年自然災害”,指著青天說黑話,廟堂上下,竟無人出聲,出來一個敢說話的彭姓英雄,又被助紂為虐的同伴壓製下去,煌煌神州,竟“隻有一人是男兒”……
曆史這位老兄,顛三倒四,詭譎得叫人不可琢磨——文革十年中,全國砸碑毀廟,焚琴燒書,掘墓鞭屍,千年古跡,毀於一旦,文革十年後,所謂百廢俱興,造假之風愈烈,不少新修之物,不倫不類,貽笑後世,可謂此一時彼一時也;一代知情,背井離鄉,流放窮鄉僻壤,遭離別之苦,受肌膚之勞,蹉跎光陰,荒棄失教,及到老來,無一技傍身,無一事有成,但其中不少渾渾噩噩,至死不悟者,竟然還喊——“青春無悔”,怪哉!
曆史這位老兄,顛三倒四,詭譎得叫人不可琢磨——一位紅色夫人,其夫君身居次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因利益之爭,主位次位,兩虎相鬥,次位被主位玩弄股掌,受盡蹂躪,瘐死他鄉——這位紅色夫人,竟然寬宏大度,毫無慍言,還邀主位後人舉杯相聚,不計前嫌——這位紅色夫人,竟有“左頰遭摑,獻其右頰”之基督精神,實令精神正常者驚詫:另一位曾一度有國母之稱,基督教家庭出身的灰色夫人,曾背叛眾親,半生誤入歧途,被人利用,晚年幡然醒悟,悔不當初,但為時已晚,在不情願中,被人拉入幫會,蓋上紅旗——同一時代,兩位夫人,一位執迷不悟,一位知悟已晚。
曆史這位老兄,顛三倒四,詭譎得叫人不可琢磨——明明是勝利大逃亡,背井離鄉,托王維林輩鮮血,在自由世界成了個假洋鬼子,但偏有一批不肖之徒,不思知恩圖報,不知飲水思源,反而棄明投暗,鑽“多元文化”的空子,在他宣誓忠於女皇的國家裏,揮起獻媚祖籍國的“愛國主義”的大旗,扮演醜劇——
曆史這位老兄,顛三倒四,詭譎得叫人不可琢磨——若將其種種怪誕變成文字,恐浩如煙海,汗牛難載,在下無能,隻在飯後茶餘,擷其片羽,自書自娛,拋磚引玉,與諸君一起隨想,徒此爾爾。
二〇一四年七月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