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周家

無錫周家

——王亞法

 

周涇巷是無錫站前麵的一個小車站。

小時候，跟父母從上海坐火車去無錫外婆家過年，凡慢車必須在那裏停靠，每逢此刻，父親會跟我重複講一個關於周家的傳說。

從前周涇巷有一個姓周的大戶，擁有良田千頃，屋舍萬棟。周家人仗著朝中有人，富可敵國的勢力，為富不仁，欺壓鄉鄰，橫行鄉裏，無惡不作。當地的老百姓奈何不得，敢怒而不敢言，隻有童謠敢唱：“驢駝鑰匙馬駝鎖，三條人命一把火，時勢倒轉不及我。”

果然不多久，女主人先後虐待死了三名丫環，男主人又惹了一場訟事，輸了官司，接著又是一場大火，周家的下場，果然應了童謠所唱的，“時勢倒轉不及我”，成了一個破落戶，周家的子孫也就此凋零。

據史料記載，清末民初，周涇巷果然出過一個赫赫有名的富豪——周舜卿。這是一個為英國怡和洋行代銷鋼鐵器材的大佬，以後無錫人在生意場上壟斷鋼鐵行業幾十年的局麵，不得不承認此人是宗師。據傳，曹禺的話劇《雷雨》中的主角周樸園就是以此人為原型的。

周舜卿死於一九二三年。傳說中的周涇巷為富不仁的周家，是否就是周舜卿，筆者無從考證，不得而知。但是近年在網上查閱周舜卿的資料時，納罕地看到一片歌頌聲：什麽“一代工業巨子周舜卿的曆史功績”;什麽“創無錫乃至全國第一……”;什麽“為民造福：造橋。鋪路、賑災，一生做了許多好事……”;什麽“有資料證實，榮宗敬、榮德生兄弟在創業遇到困難時，曾得到周舜卿的幫助……”甚至有人提出要重修已經荒廢的“周新老街”，以彰周家基業。

此等陣勢，使人聯想，在天朝的二十一世紀頭十年，無錫的周家又出了一個叫周永康的大官，至於這個周永康和那個周舜卿有無血統關係，筆者無從考證，自然也無法交代。但按“一人得道，三代升天”的中國官場慣例來看，耐人尋味，其中不無端倪。從微信透露的消息看，公安部副部長黃明最近被“約談”。黃在公安部副部長任內，“曾親自陪周永康的哥哥去周家祖墳燒香叩頭……”這裏指的祖墳，是否有周舜卿的份，筆者也無從考證，自然更無法交代。

據說，周舜卿由興到敗，隻是一代人的興衰，而周永康的由興到敗，也隻是一代人的興衰，真是應了《左傳》所說“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老話。

百餘年來，無錫出了兩位姓周的名人，雖顯赫一時，卻來去匆匆。

然而盛極一時又如何呢，借用杜甫的兩句詩說：不過是“爾曹身與名俱滅，不費江河萬古流。”罷了。

 

 

二〇一四年一月十五日

 

 

 

 

 

 

 

 

 

 

 

 

 

 

 

 

 

[秀山]

我因工作曾在無錫住過一段時間，對那地方挺有感情的。謝謝您的曆史資料。 讚同您的客觀看待曆史人物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