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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人 丁 木 匠 傳(第一至三章)

(2011-04-04 06:19:10) 下一個

 

                               

 

本文係小說,是作者提煉生活原型後的創作,若與某人某事有巧合之處,純屬偶然,若有人學阿Q樣,按圖索驥,把“癩”字硬拉扯為攻擊自己頭上的癩疤,由此憤憤,甚至尋釁鬧事,那便是自討苦果,咎由自取,與本作者無關。

    

第一章     開宗明義說道德   閉卷浩歎話小人

            

中文裏的“小人”一詞,和英文中的“LITTLE CHILDREN”不同,英文的字意單純,專指小孩,中文卻另有“缺德者”意思。春秋末期,人們把“有德者”稱作“君子”,“缺德者”稱為“小人”,千百年來,小人成了“缺德者”的代名字。

什麽叫“德”?說來話長,老子以《道德經》傳世,後人詮述:“道”是無形的,是天地運行的本源;“德”是有形的,是人類行為的守則,簡而言之,人與人相處,要“厚道”,要講究德行,不能做傷天害理的壞事,否則就是“缺德”,就是“小人”。

卻說筆者在“丙丁居”養屙,有友人來告,最近唐人街在流傳一支山歌:“,天生白鼻梁,厚臉黑心腸,專做陰險事,有奶便是娘,抓住就認錯,臉皮賽磚牆,當麵脅肩笑,背後下砒霜,禽獸不如者,小人丁木匠。”唱的是一位叫丁木匠的家夥,那山歌才十句,卻描繪得十分傳神。

提起丁木匠,此人原本是大宋帝國東京市一家營造廠的粗木工,何謂粗木工?曆古以來,木工分粗細兩種,如營造大房時,在房梁、門欄或家具上雕花的那種是謂細木工,而造房架梁,幹粗活的那種就是粗木工了。據說宋太宗搞“大割文化命”的時候,因為丁木匠奉承拍馬,寫匿名信殘害忠良,搞打砸搶有功,被縣衙借去,幹了幾天給街道起紅色路名的美差,至今在東京留下的什麽“東方紅路”、“衛東廣場”、“拚到底百貨商場”……就是丁木匠之流當年的傑作。這也是丁木匠移民丙丁尼亞後,逢人吹噓自己當年在大宋官衙居要職的資本。

卻說那年大宋鎮壓太學生內亂,許多難民逃到丙丁尼亞庇護,也算丁木匠走運,夾在人群裏,混了出來當個黑民,躲在中東人開的電梯廠打黑工,整日躲躲藏藏,惶惶不可終日,為了解決身份,丁木匠絞盡腦汁,精心布局。他摸透了老板是個嗜酒如命的家夥。一天,他提了兩瓶從汴梁帶來的白酒,在宋人街打了幾盒熟菜,假作請老板飲酒,酒過三杯,先是拍了一通熱馬屁,弄得老板暈暈乎乎,然後步入正題,說隻要老板給解決身份,寧可工資低些,隻拿生活費也可。天底下的老板都是貪心的家夥,那位中東朋友也不例外,自然被丁木匠誘入彀中,第二天,丁木匠就催促老板到移民局去辦手續,老板說這幾天活多,過些日子再說。丁木匠一聽急了,拿出在大宋搞“大割文化命”的口氣說:“親愛的老板,如果您白天陪我去移民局,晚上我就加班,天大熱,人大幹,堤外損失堤內補,如果你幫我解決身份,就爹親娘親不如您親……”老板被丁木匠這麽一說,倒不好意思了,第二天一早就陪他去移民局辦妥了手續,當然丁木匠也不食言,當晚就加了個大夜班,作為報酬。

一個月後,丁木匠拿到了身份。目的一經達到,就露出了一貫過河拆橋,卸磨宰驢的小人麵目,先是幹活偷懶,然後混病假,拿出當年在大宋做粗木匠時混日子的那一套來。

日子一長,老板生氣了,當著眾人的麵訓斥了他一頓。

在老板的訓斥聲中,丁木匠突然態度誠懇,連連認錯,還擠了幾滴眼淚。突然的變化使中東老板大吃一驚。他廠裏有許多大宋工人,凡是大宋人氏,最顯著的特點就是不肯認錯,就像他們的偉大的國君宋太祖一樣,搞了一個禍國殃民的“大割文化命”,至今還不肯認錯,彷佛他生命的《辭海》裏從未有“認錯”的條目。

丁木匠的的認錯,自然得到了中東老板的原諒。

列位看官,凡是幹陰謀詭計的小人,在背後小動作連連,但一經被人拆穿,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唱自我錯。丁木匠就是這樣,但他不是畢竟不是一般之人,在下指的“不是一般”,即說他像宋人街山歌唱的那樣“臉皮賽磚牆”,毫無自尊,且詭計多端,他敢當麵認錯,擠出幾滴眼淚,說肉麻的悔過的話,求你原諒,角色的轉換,比說相聲還要快。如果你輕信了他,嘿嘿,他就在“背後下砒霜了”。

卻說丁木匠在眾人麵前受了老板的訓斥,雖說是作了當麵認錯,但內心卻咬牙切齒,立即想出了一個陷害老板的惡主意,但再仔細一想,不對,既是損人不利己,何不先利己再損人呢。

欲知丁木匠想出什麽毒計來,請聽下回分解。

 

 

 

 

第二章    裝工傷搞詐騙不顧廉恥   設詭計棄糟糠毫無德性

 

前文所說“缺德者”稱之為“小人”,既是小人,便是無所顧忌,什麽惡行都幹。

卻說那天丁木匠在車間搬東西,突然假裝一個趔趄,一把抓住旁邊的搭檔的小鬼佬道:“哎呀,我的腰岔著了,你要替我證明,我是工作時受的傷。”

小鬼佬自小生長在一個健康的社會裏,是一個誠實之人,聽丁木匠說岔了腰,趕緊上前扶住問:“要緊嗎?我送你上醫院。”

丁木匠假作哼哼道:“我痛得厲害,快幫我叫救護車……”

小鬼佬信以為真,馬上去叫來救護車。

丁木匠被送進醫院後,醫生拍片、驗血,忙碌了一陣,檢查不出有任何受傷的症狀,但他還是哼哼唧唧,鬧個不停。醫生沒有辦法,準備化驗他的節椎液,丁木匠聽人說過,節椎液是製造精液的原料,一旦減少會影響射精快感,於是從床上跳起來,說頃刻間疼痛減少很多,要求馬上出院。

醫生看見丁木匠忽然間像換了個人似的,隻得叢叢肩給他辦了出院手續。

丁木匠出院後,就此一直到醫生那裏開病假,並將工廠老板告到法院,要他承擔安全不當,致使工人受傷的罪名。

老板知道這事後,氣得兩眼翻白,對這丁木匠罵道:“當初你請我喝酒,稱兄道弟,想不到你是這樣一個麻煩的人,我工廠進出過十幾個中國員工,沒有一個像你這樣卑鄙無恥,從今天起我就除了你的名。”

丁木匠身份已經解決了,老板對她已經沒有任何威懾作用了,就是老板翻臉,也不可怕,於是放開喉嚨道:“要開除我,沒有那麽簡單。”說罷,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早就寫好的紙張道,“你扣克我的加班費,如數給我算來,否則我到工會去告你。”

老板接過紙條,仔細一看,氣憤道:“那天是你說要我白天陪你去移民局,晚上回來加班嘛?這個也算上去啦?”

丁木匠從容不迫道:“馬克思說你們資本家唯利是圖,一點都沒錯,天下哪來白吃的午餐,我為你工作,你就得付錢。”

老板想不到平時像狗一樣聽話的人,突然變得如此囂張,驚愕之下,激動道:“FUCK,我付,我付,你明天就別來上班!”

就這樣,丁木匠失去了工作,但好在丙丁尼亞隻要有身份,便可以領取政府的津貼,這也是資本主義的好處,丁木匠就此蕩蕩吃吃,成了一位上海人所謂的“堂吃份子”。

丙丁尼亞的政府津貼畢竟是有限,政府給的錢,隻能夠你你吃飽,要說舒服,實在是不行的。丁木匠失業後生活便拮據起來。雖然他跟在別人後麵白吃白喝,從不買單,但錢不夠用,實在不是滋味。

大凡窮人,都不會有一個安穩的家庭,男人不拿錢回家,在社會上“堂吃”,老婆自然要埋怨,丁木匠家也是如此。老婆的埋怨已經傷透了丁木匠的自尊。但礙於囊中羞澀,丁木匠想得了陽痿症似的,一時硬不起來。

那天晚飯時,丁木匠受了老婆的一頓奚落,本想發作,突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一反常態,主動洗碗掃地,一番殷勤糊得老婆把滿腹遇怨氣都消了,上床後,丁木匠又用另外一套殷勤,弄得老婆哇哇叫,一套體操過後,丁木匠用柔和的口氣道:“我如今失業在家,沒有餘錢給你,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我想做筆生意,不知你肯支持否?”

老婆聽說老公要做生意,接口道:“隻要你能賺錢,我哪有不支持的道理。但是做生意要本錢,我沒有私房,沒法支持你。”

丁木匠道:“你知道,我做生意是從來不花本錢的。”

老婆道:“這個我知道,你有“鐵公雞”的外號,社會上的人都知道的。”

“嘿嘿,丁木匠得意道,“這個外號好,每次跟在別人後麵吃白食,臨到買單,我隻要說一聲我是鐵公雞,一毛不拔的,別人就充在前頭買了,這個辦法我屢試不爽,倒也管用。”

老婆道:“難道你不怕別人在背後罵你不要麵子嗎?”

“嘿嘿,”丁木匠又是一笑道,“這不和大陸的貪官一樣,嬉笑怒罵由人,好處我自撈之。隻有好處撈,臉皮值幾個錢。”

老婆道:“這倒也是,這話符合你的為人。”

丁木匠以為老婆在表揚他,得意道:“老實說,我吃誰的東西是瞧得起誰,吃完了,我不給他是絆子就是對他客氣,有的人有幾個臭錢,在我麵前擺闊氣,就是請我吃了,我也要暗下使些小技,叫他嚐嚐我的厲害。”

老婆心中念著發財,哪有心思聽他閑嗑,轉回正題道:“你別胡吹了,你躲在暗處向人家射箭,要是被人家知道了要遭受報應的,省著點,還是談談你發財的正經事吧。”

丁木匠轉回正題道:“既然說支持我,就拿出行動來。”

“什麽行動,隻要你說,我就答應。”老婆道。

丁木匠見老婆鬆了口,敲釘轉腳道:“好,是你說的噢,那麽咱們明天就去律師處辦手續離婚。”

“什麽,離婚?!”老婆把丁木匠從肚子上推下去,跳起來問。

“老婆,別急嘛,我說的是假離婚。”丁木匠抱住老婆,忍聲解釋道。

老婆道:“怎個假法,你倒說說清楚。”

丁木匠和聲細氣道:“眼下國內不少人都想到丙丁尼亞來,但這裏的政策,除了結婚這條路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你我兩人可以來個假離婚,各人找個對象假結婚,兩年後幫他搞掂身份再離婚,我們呢可以重新複婚,隻用兩年時間,我們各人賺個五萬、六萬,多輕鬆?”

老婆為難道:“此計甚妙,隻是假結婚的對象往哪裏去找?”

丁木匠胸有成竹道:“你還記得咱們紫石街的諸寡婦嗎,她老公逝世前留下一筆遺產,去年我回鄉探親,她倒有出國的念頭。”

“諸寡婦的男人擺水果攤倒確實賺過一些錢,隻是聽人說諸寡婦為人精乖,恐怕要賺他的錢難呢。”老婆擔心道。

“嘿嘿,我有蚊子腿上刮肉,大雁背上拔毛的本領,還怕賺不到她的錢?”丁木匠不服氣道。

“好,好,我相信你。”老婆道,“那我的一份呢?”

丁木匠道:“那包在我的身上,保證跟你找一個有錢的醜八怪。”

老婆不滿道:“你可以找一個還有三分姿色的諸寡婦,為什麽我卻隻能找醜八怪?”

丁木匠嘿嘿一笑道:“給你找一個比我英俊的,你還不跟她跑了。”

老婆正色道:“咱倆說好玩假的,如果你使壞心眼,我就把你叫我謄抄匿名信,叫我變了聲音給人打匿名電話的缺德事揭露出來。”

丁木匠道:“這可萬萬不能,我隻要騙到諸寡婦的錢,就與他拜拜,回到你的懷抱。”

老婆不放心道:“你這個人的話從來不當真,這次你要寫下字據,不得騙我。”

丁木匠心想,對人許諾,可以發咒,但絕不可落下字據,免得日後有話柄,於是慷慨激昂道:“我若騙你,天打雷轟,絕子絕孫。”

老婆趕緊捂住他嘴道:“絕子絕孫不可以,你絕子絕孫,豈不是我也成了光屁股。”

“對對,我發咒成了口頭語,忘記今天是對自己老婆發的,說絕子絕孫不妥當,放屁,放屁!”說罷,丁木匠朝自己連刮了幾個耳光。

丁木匠連和老婆在床上忙碌了半天,一下床,趁熱打鐵,自己擬了一份“離婚協議”,叫老婆重新抄一份,簽上字。

等老婆簽完字,丁木匠接過協議,心想,第一著棋已經成功,那就看我走第二著計了。

欲知丁木匠第二著棋是什麽,傾聽下回分解。

 

 

第三章   明裏一盆火脅肩諂笑   暗底施心機咬牙切齒

 

    卻說丁木匠騙到了老婆的“協議書”後,第二天就不見了。

他老婆四處打聽,但住在丙丁尼亞的朋友沒有一個知道他的下落,後來從家鄉傳來消息,說他已經回了大宋,在紫石街諸寡婦的家裏當新郎。他婆娘自感上了當,羞辱難忍,氣得臉上的五官都凸了出來,連夜買機票趕回大宋,回到紫石街,又演出了一回當年武大郎抓奸的舊戲,不過這次抓的不是西門慶而是丁木匠。

丁木匠既被活抓,先是和諸寡婦一起,跪在地上求饒。那婆娘這次實在氣破了心,對著丁木匠左右開弓,狠狠刮了兩記耳光。丁木匠捂著臉不哭反笑道:“娘子,這下咱們是兩不欠了。”

    那婆娘哪肯依得,指著諸寡婦憤怒道:“你當初說好我們是假離婚,你去騙這騷寡婦錢的,現在如何倒變成真的了。”

    丁木匠虎地站起來,翻臉道:“誰說我去騙小諸的錢的,小諸在這裏,你可親自問她。”

    那諸寡婦剛在床上和丁木匠行過雲雨之歡,自然兩人是一條心,也跟著站起來作證道:“他沒有騙過我的錢。”

    丁木匠冷笑道:“你說我和你商定去騙別人錢,你有證據沒有?我這裏倒有和你協議離婚證據……”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抖動道:“這上麵有你的簽字,你認認看,是不是你的筆跡?”

    這婆娘雖然和丁木匠結婚二十多年,知道他在“大割文化命”中賣身求榮,卑鄙無恥的種種事端,但萬萬沒有想到將這一套使到自己身上來。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把奪過丁木匠手中的紙,撕得粉碎。

    這一舉止,嚇得諸寡婦花容失色,起身前來爭奪。

    “嘿嘿,”丁木匠獰笑著,阻止住諸寡婦道,“這是複印件,讓他撕了無妨,原件在我手裏,隻要他撕得動,我還可以複印一萬張呢。”

    那婆娘見丁木匠使出如此慣技,隻能自歎上當,哭泣而去。

    丁木匠見婆娘敗興而去,回頭得意地對諸寡婦道:“我丁某人使的計謀天下第一,在這丙丁尼亞地盤上無人躲得過。所以你啊,往後要真心待我,如有對我不忠,今天就是例子。”

    諸寡婦看到丁木匠如此對待結發夫妻,心中雖有幾分寒意,因急於去丙丁尼亞移民,也顧不得是非分辨,隻是一味奉承,又求得一番雲雨。但心中有數,埋下了日後相處的芥蒂。

    既然前妻自認上當,知趣退位,丁木匠自然越發放肆,利用丙丁尼亞法律的縫隙之處,將結發夫妻和親生兒子驅逐出去,另立門戶,自己把諸寡婦弄來丙丁尼亞國,堂堂正正過夫妻生活。諸寡婦來了澳洲,帶了一位十幾歲的兒子,起初三個人歡歡喜喜過日子,日子久了,難免徒生齟齬,風波迭起,再則丁木匠素質底下,出言粗魯,動輒以蠻爺口吻教訓拖油瓶,次數一多,那青春期的小子忍耐不住,反抗性起,對丁木匠的老臉揮動嫩拳,弄得原本的白鼻頭紫紅相雜,青麵孔高低不平,頗為耐看。

宋人街一位飽經世事的老人歎道:“何苦自己的親生兒子叫‘阿爸’的不要,弄個叫‘爺叔’的回來討拳頭吃,真是……”

更多的人在背後背後咒罵:丁木匠無情無義,計賺結發夫妻,喪心敗德,天理不容,這是現世報!

    此話傳到丁木匠耳朵裏,他無所謂地笑笑,對人道:“銀子到手才是真的,管他什麽臉不臉的。”

   卻說丁木匠拿了政府的救濟,過著“堂吃”生活,整天在宋人街閑逛,時而翻閱撿來的隔夜報紙,一天在報上看到一條有關“春申同鄉會”的新聞,忽然眼睛一翻,奸計上心,心想大宋國如今正在招納外資,我何不趁此機會,借殼包裝,來熱鬧它一番呢?但又一想,自己和春申同鄉會的人毫無瓜葛,如何混進會裏,確要化番心機。

    常言道,自古小人多奇才,譬如《三國演義》中的張鬆,雖是個出賣主子,背信棄義的奸臣,卻是才華出眾,能倒背《孟德新書》,把曹操也忽悠得歎服。

    丁木匠當年出國時,學得一手裱畫技藝,到丙丁尼亞後,用以求生糊口,因此結識了幾個畫家和書法愛好者,其中有一個畫國畫的,此人大名陳洪朝。

陳洪潮,和丁木匠同屬春申籍人,也是春申同鄉會的創辦人之一,現任春申同鄉會副會長,業餘在丙丁尼亞開課授徒,教授國畫,平時有畫作,常拿去丁木匠處裝裱,一去二回,有點交情。

那日陳紅朝拿了幾幅字畫來到丁木匠家裝裱,丁木匠見了,一反常態,滿臉堆笑,顯得特別殷勤,拿出周末從弗萊明頓買來的水果招待,並一口一個“大會長”,“大畫家”,說了不少肉麻的吹捧話,弄得陳洪朝混混沌沌,渾身舒服。要知凡是小人最懂揣摩對方臉色,丁木匠吃準火候,脅肩諂笑道:“聽說春申同鄉會正在招兵買馬,歡迎春申籍鄉親參加,如蒙陳會長不棄,區區願到大會長麾下當一員小兵,接受領導,並保證忠心耿耿。”

陳洪朝聽了,微微一笑道:“我們成立春申同鄉會本是聯合同鄉,大家有個聯係的平台,如若有事,也有個好向政府說話的機構,僅此而已,隻要是春申籍人均可以參加。”

“當然,當然,參加自然沒有困難,但沒有人介紹,會裏都是陌生人,我……” 丁木匠一時語塞。他心裏明白,若自己加入,沒人推薦,不會受到會裏領導重用,撈不到一官半職,有人推薦才能進入核心,實現野心,一展宏圖,但此話說不出口。

陳洪朝畢竟心術端正,不明丁木匠心機,馬上接口道:“我們會裏人心團結,人在異鄉,均如兄弟一般,我介紹你入會,眾兄弟保證把你當自己人,不會見外。”

丁木匠見目的達到,又沏上一壺道:“陳會長大恩大德,本木匠沒齒不忘,隻要能進會,我今後就是你的忠心走狗,你叫我做啥,我就做啥,絕不含糊。”

“言重,言重。”丁木匠肉麻話說得過火,反使陳洪朝受不了,他別過臉,雙手推辭道。

丁木匠畢竟是“臉厚賽磚牆”之人,拍馬奉承,乃是常事,反而解釋道:“你是大畫家,你們另一個大畫家齊白石,不是有一句詩,叫作‘我若他年為走狗,三家門前轉過來’嘛。”

陳洪朝道:“那是齊白石由衷欽佩前輩徐青藤、石濤等畫家,所以願意當走狗去三家門前學藝,不可同日而語。”

丁木匠訕笑道:“大會長所言甚是,齊白石這麽個大人物都能做走狗,本木匠如何不能。你也是大畫家,在您門下做狗,乃是本木匠的榮幸,請大會長萬勿推辭。”

丁木匠見陳洪朝已經吃進馬屁,便進一步獻媚道:“大會長有任何困難,均可使喚本木匠。本木匠不是自吹,手藝絕對一流,我可幫你翻修家具,花園割草,開車搬運……隻要大會長開口,本木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常言道;千錯萬錯,馬屁不錯。一頓馬屁灌得陳洪朝五內舒暢,於是在丁木匠的引誘下,他又把會裏的人事關係,口無遮攔地說了出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不料此番交談,成了丁木匠進入春申同鄉會後,擾亂組織,挑撥人際的一把鑰匙。

卻說丁木匠送走陳洪朝,回到屋裏,諸寡婦從房裏出來問:“剛才盡聽你說什麽狗呀狗的,怎麽回事?”

丁木匠白鼻頭一皺眉,咬緊牙齒,臉有慍色道:“今日做他的狗,是為了今後要他做我的狗,嘿嘿,我不但要讓他做狗,還要叫他添我的屎。”

列位看官,上述三章,隻是《小人丁木匠》一文的引子,猶如大戲開場,僅是鑼鼓啟幕而已,真正好戲還在後頭。

欲知後文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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