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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22)—— 來者不拒,去者不留

(2025-03-07 17:26:49) 下一個

 

我強行把他的臉稍稍抬起來,用沾了碘伏的棉簽去給他擦。

這回阿航沒有再掙紮,隻是氣哼哼地說:“問你半天,就不肯說,還想瞞著我。想幹嘛,要保護他?”

“本來就沒什麽事,你看看你鬧的。都是同班同學,已經畢業了馬上就各奔東西,非搞成這樣有意思麽?”

“靳霏,咱們真得把話說說清楚了。”阿航推開我的手,跟我麵對麵直視,頗為嚴肅地對我說:“剛才我想了一下,自從我們倆認識以來,一直都是我在追你,而你,幾乎從來沒有主動過。你真的喜歡我嗎?或者,被他說中了,你不會真喜歡我這種混混,隻是被我纏得沒辦法而已。另外,他對你動手摟摟抱抱的,在你看來算是‘沒什麽事’?”

我被他一下子說懵了,好半天答不上來。

看著我直愣愣地發呆,阿航的臉色也愈發不好看,催我道:“給我句實話,別唬弄我,我能看出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你想聽什麽實話,你問吧。”

“先說今天晚上的事情,”阿航麵無表情地說:“為什麽你會覺得他這麽做,不要緊?”

“因為我怕你知道了跟他吵架,或者打架。”我答道:“你脾氣不好,一下子炸了。。。這萬一弄傷了誰,小事變成大事怎麽辦?而且,他可能隻是喝了點酒有點兒衝動,抱了我一下,我馬上就推開他跑回來了,之後他並沒有再糾纏,我想,過去了也就過去了,算了。我膽小怕事,這點你比我清楚,真鬧得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倆為我打架。。。我得尷尬死。。。”

阿航琢磨了一會兒,扁嘴說:“我以為你想維護他。。。”

“說了你別不高興,”我站得有些累了,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說:“確實有一點點想維護他的意思。因為,從小到大我都很不起眼,除了你,從未有過任何一個男生對我表白,說喜歡我。今天聽到他說的時候,我多少還是有那麽點開心的。我媽媽經常教育我,說話做事要考慮別人的感受。我當時就在想,人家能說出來,已經蠻需要勇氣的。我不可能給一個他希望的結果,但至少,盡量別太讓人下不來台。。。”

“嘁~”阿航特別不屑地給了我一個眼神。

“還有什麽想問的?”我歎口氣,說:“趕緊的。”

阿航不滿地瞪我:“總要我問問問,你自己心裏不清楚我想問什麽?”

我咬了咬嘴唇,說:“喜歡你啊,當然喜歡你。”

“騙人。”阿航斜眼瞧我:“能有多喜歡?”

“沒多喜歡,這臭脾氣,誰要喜歡你?”說著,我再次拿著棉簽去給他擦,把一些破皮的地方都抹上藥水。

我沒有對他說的是,我肯定做不到雁黎對铖铖這樣,能放棄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就為了陪他。

爸爸的離開對我媽媽是個很大的打擊,其實,對我來說也是。說走就走了,一下子就放了手。曾經有一段時間,爸爸也是很寵愛我的,這份愛竟然一點都靠不住。有時候看到阿航的爸爸,我會有些嫉妒和難過,同為父親,他對兒子跟我爸對我,差別未免也太大了。

媽媽勸雁黎未果後對我說:“你可千萬別學她,前途才是自己最牢固的依靠。”

也許是我的手上力氣用得重了一些,阿航“嘶”了一聲避讓一下,委屈地說:“你別這麽使勁搓,疼呢!”

“你一會兒準備怎麽跟班主任說?”我問。

“我準備什麽話都不說,”阿航想了想,道:“或者,就說是我們踢球時候鬧了點矛盾。反正,人我也揍過了,不會再給他難堪,行吧?”

我點點頭,表示滿意。

“你說他咋想的呢?”阿航有些疑惑地自問道:“平時,跟你連話都很少說,上來就抱你?”

我有些臉紅,心想,估計不是他想了些什麽,而是根本沒有想。

阿航收拾幹淨自己以後,老老實實地去了老師住的房間,準備態度良好地交代自己的行為問題。

我慢慢走回去,取了我的水杯打算去開水間接一杯水喝,在拐角處正裝上了鹿青。我立刻攔住他,問:“你在哪兒看見我的?”

“就在防波堤那邊,”鹿青輕飄飄地說:“我約了人在那個底下的空隙裏聊天,所以你看不見我們,但是我聽到你的聲音了,就出來看來看。”

“在鋼筋混凝土塊的空隙裏聊天?”我一頭霧水:“約了誰?為什麽?”

“你不懂,就別問了。”鹿青衝我齜牙一笑,就準備離開。

“等等!”我阻止他,責怪道:“你知道他的脾氣,你幹嘛非要告訴他?”

鹿青歪著腦袋看我,很莫名其妙地反問:“難道,我不應該告訴他?林俊燁這頓打挨得,不冤啊,誰讓他動你了?靳霏,你這話說的,啥意思啊?”

“你們以前是經常跟人打,習慣是吧?”我無奈。

“阿航都很久沒有打人了,我估計他憋壞了,這不是正好白送的機會麽?”鹿青輕飄飄地說:“對男人來說,打架是最有效的溝通途徑,又打不出來什麽毛病,愛打就打唄!”

我瞠目結舌:“你這是什麽邏輯?”

“我知道,你覺得這個解決辦法有點激烈,”鹿青仍然是無所謂的態度,說:“但是它管用啊,小夥子喝了點酒犯渾了,揍一頓就清楚了。放心吧沒事的,死不了人怕什麽?”

說完,他晃悠著就走了。

我一邊去接水一邊想,他們這些在外麵混過的孩子,想法跟我的是兩個極端。

幸好,沒多久阿航就回來了,告訴我說林俊燁跟他都沒有提發生了什麽,老師也拿他們倆沒辦法,意思意思道了歉就算了。

我把遇到鹿青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好奇地問他:“你知道他跟誰聊天要去縫隙裏啊?”

阿航哈哈大笑起來,低聲道:“賣擼串和茶葉蛋的那個漂亮小姐姐。”

“他不是跟那誰誰誰很好的,怎麽又換了?他不喜歡她了?”我想不起來名字,但是我知道高中部有一個女生對鹿青很好,他放學後經常跟她一起離開學校。

阿航的表情有些尷尬,可能是不希望鹿青的形象太差,想了半天後解釋道:“不是,他是那什麽,不喜歡自己一個人。他喜歡有人陪著。”

“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都不是人?”我問他:“為啥不能跟我們一起玩呢?”

“不一樣,”阿航拿過我的水杯掩飾地喝了口水,說:“他喜歡身邊有女生照顧著,慣著他。可能身體不太好,神經比較脆弱。”

“拉倒吧你,”我撲哧一笑:“鹿青就是個花花公子。”

阿航沉默不語。

我突然想起來佩華姐前不久跟我聊天時候說過的那句話,脫口而出道:“現在,他這種叫做:來者不拒,去者不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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