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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肩並肩站了一會兒,海風撲麵吹來,時間長了就有點兒涼,我拽了他一下,說:“進去吧。”
船艙裏的牌局熱鬧非凡,也許是為了釋放一年來緊張的升學壓力,一些平時不太說話的同學們這會兒都格外活躍。班主任和數學老師的臉上已經貼了好幾張代表輸牌的細長紙條,但他們都笑意盎然絲毫不以為意。
我自然而然走道雁黎身邊坐下,她的對家正是铖铖。我掃了一眼桌子,铖铖麵前堆著好多分牌,看起來他們已經捉夠了升級分馬上要跳級了。而他們的對手王立峰則緊鎖眉頭,喃喃自語,捏著牌很猶豫要不要出。
铖铖壞笑著說:“最後一張K了,你不用算,沒得跑。”
王立峰又琢磨了一會兒,直接丟下了牌,吵吵說:“我不玩了,誰能弄得過你們倆?靳霏,還是你來吧,我得出去透透氣,受不了這種碾壓的刺激。”
我擺擺手:“我不太會。”
“不打了吧?”铖铖伸頭看了看艙外,然後看著雁黎說:“我覺得快到了,要不,咱們晚上到旅館裏再好好殺?”
“好。”雁黎爽快地一起幫忙收拾紙牌。
阿航雙手插兜,關照我們大家:“外頭風很大,你們最好穿個外套。”
我的行李跟雁黎的在一起,正準備去給她拿的時候,铖铖突然對她說:“你穿我的就行,我特別怕熱,已經悶得一頭汗。”說著,他直接就把自己椅背上的外套遞了過去。
雁黎下意識地看了看我,微微有些臉紅地接過來,小聲道:“謝謝。”
氣氛頓時有些微妙。
我朝阿航看過去,他瞪了我一眼,說:“你穿你自己的,我跟他不一樣,我怕冷。”
客船很快停靠了碼頭,同學們看到了不遠處的細沙海灘,海濱浴場已經開放,沙灘上星星點點都是撐開著的遮陽傘。很多人在遊泳,孩子們在玩沙堆,踢球,追逐奔跑著。。。大家瞬間激動起來。
班主任和幾個老師們猶如牧羊犬,一路奔忙著好不容易把我們圈到一起,清點人數之後領著我們浩浩蕩蕩走向預訂好的招待所。幸好,小島的一切設施都集中在鎮上,距離海濱浴場也就幾步之遙,就是我們要落腳的旅店。
盡管旅店條件很普通,6個人住一個房間,隻有公共廁所和公共浴室,吃飯得去隔壁的食堂,但是我們沒有一個人介意。對於我們這些走讀的孩子們來說,這是第一次體驗集體生活,一切都是那麽新鮮而美好。
班主任宣布了午餐後先去參觀水族館,之後去海濱浴場玩,出於安全考慮不允許任何人下海遊泳,隻能在沙灘上活動或者去旁邊配有救生員的小池子裏玩水滑梯。如果不想在海灘上被暴曬,也可以選擇在招待所裏繼續打牌。
吃午餐的時候我問雁黎她打算玩什麽,她好奇地看著我,反問:“你不跟阿航一起嗎?”
“他沒有說要跟我玩啊。”我從她的語氣裏品味出來一絲拒絕,眯著眼睛盯了她好一會兒。
雁黎仍然戴著厚重的鏡片,這半年多的針灸並沒有什麽太明顯的效果。不過,她的雙眼皮手術非常成功,眼瞼變得薄而嫵媚,瞼緣充分舒展開來,眼睫毛自然上翹,加上她原本就有挺直的鼻梁,整個眼部特別有立體感,一下子就漂亮了很多。
“你這麽看我幹嘛?”雁黎被我看得不好意思。
“你。。。老實交代,”我停下筷子,慢悠悠地說:“是不是約了铖铖?”
“也不算約吧,就是他說,下午去海邊走走。”雁黎幽幽道:“我們倆在讀書會裏,你是知道的,暑假也是要交書評的,所以我們準備探討一下怎麽寫。而且,我以為你肯定會跟阿航一起玩啊,怎麽可能跟我一起?”
其實,我一直很猶豫要不要告訴雁黎,那天鹿青對我說的那些話,隻是沒有找到機會。一方麵,由於他們倆都已經通過直升考試,之後就沒有再來上課了,而是去參加了學校的讀書會和數學精華班,提前準備高中的學習資料,另一方麵,我畢竟跟鹿青不太熟悉,沒法確認他的信息有多高的準確性。而铖铖多少還算是我的好朋友,我覺得背後這麽做,有些對不起他。
今天雁黎披著铖铖的外套,看到她臉上那種刻意掩飾的莫名的幸福感,我決定不說了。
“那你們討論吧,”我繼續埋頭吃飯,無聊地說:“出來玩還討論學習,我也受不了。”
話音剛落,阿航晃悠著過來,大大咧咧在我身邊坐下,往我碗裏放個剝好的茶葉蛋,說:“這個給你吃。”
“哪兒來的茶葉蛋?”我問他。
“鹿青給我的。”阿航笑嘻嘻地說:“他在外麵抽煙的時候,跟賣茶葉蛋和擼串的小妹子聊上了,人家非要送給他的。”說著,他看看雁黎,加了句:“不好意思啊班長,就隻有一個。”
雁黎笑著搖頭,說:“我最不喜歡吃雞蛋。”
“我差不多吃飽了,半個就夠了。”我試圖用筷子把茶葉蛋夾成兩半,可它在碗裏滾來滾去的,阿航阻止我:“不用夾,你咬一口,剩下的給我。”
我拿起來咬了一口,遞給他,他接了塞進嘴裏,轉頭走了。
雁黎直勾勾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靠近我特別小聲地問:“靳霏,你跟阿航,是不是。。。是不是。。。親過?”
我突然意識到之前阿航吃我咬過的東西太過自然,其實上學的時候我還是非常小心翼翼的,可能是畢業了之後一下子鬆懈了,頓時漲紅了臉。
雁黎輕笑了一聲,又說:“是我少見多怪了,阿航這個脾氣,不親你才是不正常的。”
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能不能問問你,”雁黎更小聲地說:“是什麽感覺?”
我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回答:“說不出來。。。”
“如果讓你寫作文呢?”雁黎開始較勁:“你會怎麽寫?”
“寫不出來。。。”
“你作文這麽好,還寫不出來?”
“早晚你也會知道的。”我揪揪她的頭發,緩緩道:“不需要聽我說,不需要聽別人說,也不需要任何解釋和翻譯,是一種。。。用心。。。去感受到的感覺。”
我一眼撇到食堂裏工作的阿姨們已經開始收拾桌子,意識到同學們基本上都走光了,立刻拽著雁黎起來往回走。
我們倆剛走到旅館旁邊的小巷子口,就看到巷子裏的一棵大樹下,鹿青跟一個陌生姑娘靠得很近,他低頭在她耳邊不知道說著什麽。聽到腳步聲,他們倆同時扭頭過來看,那個姑娘一下子推開他就跑走了。
鹿青衝著我們點了點頭,不慌不忙地掏了煙出來,慢悠悠地點上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