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28）—— 軟檸檬味道

 

忙碌的日子，繁重的學業，讓我感覺時間過得很慢的同時又覺得一切都飛馳而過，根本來不及品味。

高二的期末考試之後，學校按照我們的選擇進行了文理科的分班。雁黎和铖铖的數理化是他們倆的最強項，自然毫無懸念地選擇理科班。阿航知道我是一定選文科班的，稍稍猶豫過幾天，畢竟他將來想學的工商管理是文理科兼收的，所以他選什麽都行。

最後還是我鼓勵他：“男生還是選理科吧，聽起來帥氣一點。”

阿航琢磨了幾天，又征求了一圈意見，同意了我的建議。

學期結束那天我們倆收拾課桌裏的雜物，王立峰催著他趕緊下去踢球，阿航索性就把活兒都推給了我。我一個人默默地先整理幹淨他的課桌，再忙活我自己這邊。一眼瞥到旁邊空空如也的抽屜，突然之間很有幾分傷感。等再開學的時候，身邊就沒有他了，心裏頓時有絲絲抽痛。

我走到窗口探頭下去看，樓下的小球場上有很多奔跑著的身影，找了一會兒我才看見阿航。可能是忙著期末考沒有去理發，他的頭發又長了不少，在傍晚夕陽的照射下看著亂糟糟中帶著一點酷。

等了他半個多小時，阿航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拿起我的水杯一通灌，隨便抹了抹嘴，說：“咱們走吧，我先送你回去，等下我再回來踢下半場。”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背上書包，說：“幹嘛要送我？”

“別啊，這麽多東西呢。”阿航也背起書包，說：“擱自行車上，別背著了。”

我情緒依舊有點低落，阿航見我蔫頭蔫腦的，問我：“你是不舒服嗎？”

“沒有。”我搖頭：“我挺好的。”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又低聲問我：“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頓時漲紅了臉，皺眉道：“你咋什麽都要管呢？我說了沒事。”

阿航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有時候我覺得他身上有很多反差很大的地方，有時候他什麽都敢說，有時候又會特別避開某個敏感話題。

我看他麵露尷尬，假裝去扶後座上的書包，便說：“我是覺得有點傷感，等再開學，同桌就不再是你了。”

阿航似乎有些感受不到，反問：“不就是對麵教室麽？放學我還是依舊等你一起回去，雁黎他們也說了，學習小組一切照舊啊！”

“也對，”我點點頭：“啊呀，其實就是有點情緒，現在已經好了。”

阿航送我到樓下，跟我拜拜後跳上自行車就飛快地走了。

晚飯後我跟媽媽一起去超市逛了一大圈，買了滿滿一車的零食和冷飲給我歡度暑假。最近天氣特別熱，大包小包拎回家，我不得不去衝了個澡換上舒服的睡衣褲。

從浴室出來，媽媽對我說：“你自己玩一會兒，我去小裁縫那裏取裙子，她說改好了，我再去試一次。然後，你爸爸說等下給你打電話，跟你確定一下去廣州的機票日子，就打算出票了。”

果然，沒多久電話就響了起來，我張口就叫：“爸爸！”

阿航的笑聲從那頭傳來，說：“怎麽這麽客氣？”

“去死！”我罵他一句，接著道：“想幹嘛，說！”

“你過十分鍾下來一趟唄？”阿航說：“就街角小公園，我有話跟你說。”

“電話裏說吧，外麵那麽熱。。。”我不樂意：“剛洗了澡，我不想出去。”

“出來一下嘛，現在沒多熱了。”阿航勸我：“給你買甜筒。”

“媽媽給我買了甜筒。”

“靳霏！”

“。。。好吧，就幾分鍾。”我妥協道：“媽媽去小裁縫那裏取裙子，最多一小時，馬上就回來。”

“噢，早說嘛，那我上來一趟就好，”阿航飛快地說：“就跟你說幾句話。”

我不知道他要說什麽非得當麵說，我隻知道肯定攔不住他。掛了電話，我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換個衣服，但這套睡衣是小羅阿姨在廣州涉外商場給我買的，上衣是保守款式，紐扣一直到脖子，顏色特別好看而且胸口有一些花邊和繡花圖案，裏麵還有內襯，所以我也就偷懶了。

阿航飛車過來也就十來分鍾，很快就聽到了他的敲門聲。

我一開門他就遞給我一個甜筒，笑嘻嘻地說：“我說話算話不？”

“跟你說了媽媽已經給買了。”我把甜筒塞進冰櫃裏，問他：“喝汽水嗎？”

“不喝了。”阿航進來，路過我們家廚房櫥櫃拐角的地方習慣性低頭避開。他個子已經很高了，小師妹給我們家廚房裝修時候加長了櫃子，阿航曾經撞到好幾次。

我跟著他走到客廳，正打算問他想說什麽，阿航突然伸手抱住了我。他緊緊地摟了我一會兒，才說：“下午你跟我說的那些話，當時我趕著踢球，沒仔細想。後來回家路上我才轉過彎來，確實是，開學咱們倆就不會坐一起了。靳霏，你是不是已經開始想我了？”

我聽著覺得有點古怪，忍不住問他：“你怎麽突然想到的，這不像你啊。”

阿航被我問得一愣，隨後笑了聲，說：“鹿青提醒我的。他說，當時他畢業走的時候就覺得，天天混在一起的人一下子不在身邊，不是說見就見了，就覺得怪難過的。”

“原來如此。”我順手摟住他的腰，說：“他說得對，我看到你的桌板空了，一下子就有點難受。。。”

我們倆沉默地擁抱著，我的頭發還沒有幹透，還能聞到一絲清爽的軟檸檬味道。阿航動了一下，我立刻就明白他想親吻我，便抬頭迎接他的嘴唇。

這兩年來，親吻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們的每個動作都透著默契。阿航喜歡用左手扶我後腦勺固定我的位置，用右手揉捏我的耳垂。

但這次他托住我的腦袋後，右手並沒有抬起來，而是扶在我的腰上。然後，就停頓了那麽一個瞬間，毫無征兆的，他的手撩起我衣服伸了進來，一下子按在我的胸口。

我腦子瞬間懵了。

阿航似乎也懵了。

幾秒後他鬆開我的嘴唇，盯著我的眼睛，問：“你、你裏麵沒、沒穿？”

我確實沒穿。

阿航溫熱的手掌整個兒覆蓋住我一側的胸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肌膚的觸感，就像被細細的電流擊中一樣，我動都沒法動。

他看我沒有說話，就是呆呆地發愣，立刻再次低頭含住我的嘴唇深深地親吻我。他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本來扶著我後腦勺的手現在抓住了我的頭發，在我胸口的手開始了本能地揉捏動作。

我被他捏了好一會兒才發出悶悶的哼哼聲，試圖把他的手從衣服裏拉出來。阿航的力氣太大了，強起來我根本拽不動他。我使勁掐他的胳膊，他似乎完全感覺不到，沉浸在某個狀態中一點都沒有被影響。

最後我都快急哭了他才終於鬆了手，把我摟入懷裏緊緊抱著，在我耳邊粗重的喘息。

此時此刻，我覺得電視上那種女孩子被摸了扇耳光的鏡頭並不太真實。也可能我過於激動了，手腳都不聽使喚，就是傻乎乎地站著。

阿航慢慢地推開我一些，跟我麵對麵，他的嘴唇濕漉漉的，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整張臉都是紅的，看著我的眼神意味不明。

過了幾秒鍾，他突然轉身就跑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