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15）—— 青春無敵，真愛無價

 

在阿航成為我同桌之後，他的學習熱情出現了下滑的趨勢。畢竟，他不是铖铖和雁黎這種真正熱愛學習的孩子，這幾個月的學習態度，有很大一部分是裝出來的，或者說，是為了達成跟我做同桌這個小目標才努力了一把。

而我自己，跟阿航其實半斤八兩，隻不過，我沒有他的膽子大。仗著期中考試的成績不錯，我稍稍放縱了一下，周末謊稱學校有補課活動，跟著阿航去看電影打遊戲還逛了植物園。

玩得多了，學得少了，測驗成績就明顯地掉了下來。

周五這天，雁黎和铖铖照例在我家一起學習，雁黎認真地對我說：“靳霏，我今天去交作業，恰巧聽到幾個班主任在聊天。據說，期末考試後會按照成績排名進行分班。你和阿航要掉出了前45名，下個學期就會不能留在我們一班了。”

“什麽？！”我吃了一驚：“真的嗎？”

“真的。”雁黎點點頭道：“所以，不能鬆懈，真的不能鬆懈。”

铖铖看了看廚房的門，確定是關閉著的，才低聲對我說：“靳霏，你知道阿航家裏的條件，對吧？”

我“嗯”了一聲。

铖铖接著道：“他的爸爸，跟學校裏老師們領導們的關係都非常好，我覺得將來中考就算他成績一般，他爸也有辦法讓他在留在我們學校上高中。我知道你們倆關係好。。。但。。。你得想想自己，是不是能承擔考砸了的後果。”

我被他說得心頭猛地一跳，咬著嘴唇不吭氣了。铖铖說得很對，我們家沒有他爸爸的實力和人脈，想上高中部，就得靠我自己考上。

“說起高中，”铖铖轉頭去看雁黎，問她：“下半學期你會參加直升考試嗎？”

雁黎沒有回答，隻是擱下手裏的筆，好奇地看著铖铖問：“你會去？”

铖铖說：“我可能會。”

我和雁黎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些吃驚。

我們學校為自己的初三學生提供一次可以直升高中部的考試，隻考三門主課語文數學英語，總成績前15名不用參加中考而直接被高中部錄取。一般來說，都是想留在我們學校的人才會去考，而雁黎和铖铖這種頂尖的學生，肯定想考去第一市重點。

聽到铖铖說可能，我先忍不住插嘴問道：“你為什麽要直升？你的成績，還不是想考哪兒就考哪兒啊！”

他低著頭猶豫了一下，回答說：“我覺得咱們學校已經很好，再說，隻要自己足夠努力，不管在哪兒，都可以考上最好的大學。”

“但是，你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學校。”我反問他：“為什麽不去？”

“我隻是說可能，”铖铖改口道：“還沒有決定呢。”

雁黎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剛要開口說話，阿航背著書包走了進來。他給我們每個人都帶了一瓶最近流行的酸奶飲料和一包薯片，開開心心地在我身邊坐下，無所顧忌地說：“我買好了明天的電影票。”

“我不去了，”我扁嘴道：“我要複習功課。”

阿航拿著酸奶直愣愣看著我，問：“不是說好了嗎？”

我一邊堅決地緩緩地搖頭，一邊把期末之後要按成績分班的消息告訴了他。阿航默默地聽完，好半天沒說話，最後長歎了一口氣，打開書包取出書本和練習冊來往桌上一丟，道：“真沒勁！”

“你可以跟鹿青去看。”我小聲道。

“誰稀罕跟他去看！”阿航瞪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靳霏你別氣我！”

铖铖拍了拍他，說：“等考完了吧。”說著，他的眼神掃過雁黎，加了一句：“我們幾個。。。約上一起去。”

“幾個？是哪幾個？”阿航忽然變得好奇起來，追問铖铖道：“要我說，就咱們四個，不帶其他人，你覺得怎麽樣？”

我忍不住瞥了雁黎一眼，她低頭看著習題冊，但是臉頰微微有些紅。我再看向阿航，他悄悄地衝我眨了眨眼睛。最後我再看向铖铖，他伸手扶了扶眼鏡，很爽快地說：“說定了，就咱們四個人。”

實話實說，他的態度使我和阿航都有些意外。

铖铖跟二班的沁佳，是我們年級人人都知道的公開的一對。班主任們其實也是知道的，隻不過，铖铖的成績優秀，性格穩重，知書達理，屬於德智體全麵發展無可挑剔的學生。而沁佳的父親在德國，家裏人已經告知過學校，初中畢業後就會全家搬去歐洲定居，老師們也就不再操心她的學業。

對於铖铖跟我們一起學習，沁佳不是沒有過反對意見。曾經有那麽一次，铖铖帶著她來過我家，試圖讓她加入我們一起學習。但是，沁佳看不上我家的裝修和擺設，覺得“太普通太沒意思，什麽好玩的東西都沒有”，就再也不肯來了。盡管沁佳的各方麵都跟铖铖不太。。。契合，但是他們倆卻一直在一起。

那天之後，阿航對我說：“雁黎有戲了！”

“你真這麽覺得？”我歪著頭看他：“他打算跟沁佳分了？”

“那不然呢？”阿航笑嘻嘻地說：“難不成，你不願意他們倆好？”

“胡說。”我伸手打他一下，說：“他們倆才是最般配的。就是，不知道铖铖會不會真的跟雁黎在一起。”

阿航順勢拉著我的手捏了捏，說：“那就等寒假看看唄！”

當寒假來臨的時候，發生了兩件小事和一件大事。

第一件小事，我和阿航順利地進入了年級前45名，留在了一班。

第二件小事，雁黎趁著假期，去醫院做了一個割雙眼皮手術。

一件大事，是雁黎告訴我，她準備參加學校的直升考試，不打算去考第一市重點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禁不住有些發懵，連阿航知道以後都忍不住找個機會拉著我一起去問她：“跟我說說，你到底咋想的呢？”

雁黎氣定神閑地回答我們道：“咱們學校，確實不是第一重點，但是怎麽說也是前三，並不差多少。而且，我在學校裏年年都是三好學生，能拿到各種各樣的獎項，可到了外麵就未必能做到了。這些榮譽，對我以後的道路，很可能是有很大幫助的。”

“你怎麽可能考砸呢？”阿航不服氣地說：“你什麽時候考砸過？”

“那可不好說的。”雁黎反對道：“考試那天萬一我發燒呢？燒糊塗了，都不及格怎麽辦？”

“你現在就發燒了吧？”阿航忍不住罵道：“自己聽聽說的什麽鬼話！”

私下裏，我悄悄地問雁黎：“你跟我說句實話，铖铖是不是也要直升？”

雁黎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他也完全可以考上市重點，為什麽不考？”

“因為他的家裏有一些特殊情況，父母希望他繼續留在這裏。”

“什麽特殊情況，比升學更重要？”

“靳霏你別問我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也不肯說。”

“不肯說，但他想要你跟他一起留在這裏，對吧？”

雁黎再次點了點頭。

“你爸媽也能同意？”我接著問道：“如果我能有你的成績，我媽媽是一定會要我去考最好的學校的。而你，就是應該去最好的學校！”

“我爸媽同意。”雁黎鎮定地說：“他們相信我有我的想法和判斷。”

“但是你的想法和判斷，”我說：“隻是因為铖铖。”

“阿航為了你轉學過來，”雁黎問我：“不是一樣嗎？”

“完全不一樣。”我立刻反駁：“我們學校比他的好。。。”

“靳霏，意思是一樣的。”

雁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義無反顧地說：“青春無敵，真愛無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