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a
寧靜淡泊，人生如茶
“還真應該放冰箱的，化了不少。”
我穿上西褲，上身隻套了Bra，嘴裏咬著黑色的發帶，用手指把我的長發梳理到一起，然後熟練地紮一個馬尾，輕巧地甩了甩。
Matt穿上衣服後慢慢走過來，伸手摸了摸我裸露的皮膚，然後讓我轉過去背對他，他用胳膊圈著我的腰，在我脖子裏深吸一口氣，說：“How are you so sexy？”
“真會說話，”我哈哈一笑，扭頭飛快地親他一下：“You just made my day.”
Matt撥開紙盒看了一下冰激淩，從抽屜裏拿了小碗和勺子給我，催我道：“挑你喜歡的，快吃兩口。”
“你去接Cody回來吧，”我看了看外麵天色幾乎都黑了，孩子們應該已經回到了Becca家，便說：“我一會兒叫一輛Uber就行了。”
“我送你。”Matt不容拒絕地說。
“真的不需要。”我挖了一口冰激淩塞進嘴裏，含糊地說：“我不跟你客氣。”
“你說你不擅長跟孩子相處，”Matt看著我說：“但是我覺得你很喜歡Cody，他也很喜歡你。”
“實話實說，”我再吃了一口，接著道：“他讓我想起童年時候的自己。”
冰激淩很冰，我含在嘴裏快速地吸了吸氣。見到Matt正打算開口說話，我立刻做了一個手勢阻止他道：“Before you ask，我必須要明白地跟你說一件事，我不喜歡談我小時候的事情。”
“那你剛才跟Cody聊了那麽多，”Matt頗為不滿地看著我，抱怨：“怎麽我就不能問？”
我想了想，說：“其實，現在我已經好多了。剛來美國的時候，我從來不告訴任何人我過去的事情，總覺得要說出口挺困難的。Cody之前那句unwanted child刺激到我了，所以。。。除了Hayley的兒子Jimmy，我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小孩子。。。怎麽說呢，Cody給我一種奇怪的親切感。”
我舔了舔嘴唇，Molly Moon的冰激淩確實很好吃，奶香濃鬱口感絲滑。Matt看著我，我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他張口接了。我接著說：“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你未必熟悉，但是肯定聽說過吧？”
“當然。”Matt點頭：“知道。”
“我是我們家老三，哥哥姐姐出生的時候還沒有那個政策，但輪到我的時候就不一樣了。”我再喂了他一口，說：“我媽意外懷了我，當然是不想要，尤其是我爸爸在政府部門裏工作的，最有前途的年齡和位置。我老家是個小城市，當時的醫療條件不是那麽理想，我媽媽有個好朋友在附近的大城市的大醫院裏做婦產科醫生，聽說我媽要做手術，就建議她去自己的醫院，她親自給做。”
我停了下來，低著腦袋撥弄兩下冰激淩，自言自語道：“我幹嘛要跟你說這些？”
“I want to know.”Matt的胳膊再次圈了上來，抱著我施加一些力量，手指沿著我Bra的花邊緩緩移動觸摸肌膚，重複道：“I want to know.”
“我媽媽找機會去了大醫院。去了三次。”我忍不住撲哧笑出來，說：“第一次，手術室沒有協調好。我媽的朋友想利用自己的位置免費給做，找了一個沒有預約的時間段，但是突然被人占用了。第二次，什麽都準備好了，結果突然停電，非緊急手術全部暫停，備用電隻給急症病人使用。第三次，我媽去了，但是她的醫生朋友在浴室摔倒，砸到後腦袋輕微腦震蕩。”
“有些事情，人類沒法解釋。一直到我長大以後，那個醫生阿姨每次見到我都說，我的小命是她給的。”我猛塞了自己一口冰激淩，等它在嘴裏融化，冰涼的刺激直衝牙根，深吸了一口氣，我說：“再後來，我奶奶知道了這件事，她還想要一個孫子。於是，她以死威逼我爸，打了證明讓我媽病休一年，在偏遠的鄉下生下了我。結果，生的是個女孩子，奶奶說不要了，就地送人吧。我媽沒舍得直接送人，找了一家人家寄養了我。那家人本來沒有孩子，自然是很高興很喜歡的，後來有了妹妹，想法就不一樣了。”
“我不知道你和Cody媽媽到底是什麽情況，我也沒有意圖要打探你的私事，”我看了看Matt，說：“隻是，我不希望Cody有這樣的想法。他小小年紀，又比較敏感，我怕他有什麽陰影。”
“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況，”Matt坦誠地說：“我隻是不想結婚。我認識他媽媽很長時間了，我們倆相處得並不是太順利，總是有這樣那樣不和諧的地方。我不是想給自己找理由，事實就是，我不想要婚姻，不想要被鎖住。就在我考慮如何跟她提出分手的時候，她告訴我她懷孕了。理論上來講，我應該跟她結婚，do the right thing，但是我沒有。”
我緩緩地點頭，勺子停在半空中好一會兒，說：“我有些意外，你給我的感覺跟你描述的完全不同。我一直覺得你是family guy，不像是不願意結婚的類型。”
“可能是年紀大了吧，”Matt聳肩道：“畢竟，我快四十了。”
我吃完最後一口冰激淩，把勺子放進水池裏，然後去沙發上取了我的襯衣套上。Matt看著我，歎息一聲：“真不想讓你走。”
“幫我扣上。”我走到他麵前，讓他給我一粒粒扣上襯衣紐扣，笑著說：“我周日就能搬進新的公寓裏，距離F5不遠，下次，你去我那兒？”
“So. Was it good for you？”Matt低著腦袋幫我收拾襯衣，問我。
“Even better than I thought.”我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說：“I love what you did to me.”
Matt輕笑了一聲，說：“Good.”
我不想讓Cody等太久，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讓Matt開車送我回去。我告訴他：“我不是隨口唬弄Cody的，是真心願意給他做Presenter，所以，到時候你提醒老師聯係我。隻要時間不衝突，我一定去。”
“好。”Matt在Hayley家門口停下，俯身過來吻我。
我摟著他的脖子加深這個親吻，慢慢地把手指探入他頭發裏攥住一把揉搓。
“我什麽時候能再見你？”Matt的手放在我胸口，低聲喘息著問：“周日你搬家，我過來幫你吧？”
“Hayley會來幫我，”我揪著他的頭發拽了兩下，說：“等我收拾好了，text你。”
說完，我不再跟他黏糊，立刻打開車門下去，彎腰衝他揮揮手。說實在的，我不太習慣這種溫存的感覺，太過親密甚至纏綿，不是我的style。
到了家裏，Hayley正拿著一瓶啤酒看電視裏的真人秀節目，瞟了我一眼，問：“約會怎麽樣？”
“很好。”我去冰箱裏拿了一瓶啤酒，擰開蓋子邊喝邊在她身邊坐下，猶豫著說：“就是覺得有點。。。一下子太親近了。。。還有他的兒子Cody，我還挺喜歡他的。。。總之，說不出來，怪怪的。”
Hayley看了看我，沒有立刻發表意見，隻是說：“Just wait and see.”
也對，我本來也沒有任何計劃要跟Matt發展成什麽結果，不必想太多。
搬家完畢之後，我的律師證也正式轉過來了，老板給我分配了幾個cases讓我跟起來。工作一忙，我就不再有時間想太多別的事，一眨眼一兩周就這麽飛逝了。
這天，我中午在辦公室裏啃turkey wrap的時候接到Matt的電話，我接起來剛想對他解釋，他搶先對我說道：“Zoe，我知道你很忙，我說得快一些。我對麵的鄰居Becca，遇到一點兒情況，想谘詢律師。”
“OK，”我說：“你把我的電話號碼給她就行。”
“嗯，是這樣的，”Matt遲疑著說：“她大約打聽過，你們的小時費用在240-285之間，她有點經濟上的困難。那天，你給了Cody你的名片，他可能秀給Ally和Becca看了。Becca以為。。。你和我在。。。dating——”
“我明白了。”我果斷地說：“你想讓我在哪兒跟她談？”
“你。。。這是答應了？”Matt問我。
“那當然了。”我喝了一口飲料潤潤喉，接著道：“你來找我幫忙，怎麽會不答應呢？隻不過，在我還不知道她的具體問題之前，沒法說一定幫得到她。但是，我會盡力而為。”
Matt在電話那頭沉默著，我忍不住問他：“你是在考慮谘詢費用的問題嗎？別擔心這個啦！”我頓了頓，笑著低聲說：“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合適’的辦法來謝我。”
Matt似乎笑了一聲，但是我沒有聽得很清楚，他深吸了一口氣，說：“Zoe，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我的感覺。上次，我覺得everything went really well，但一轉眼你又不見了，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這會兒我給你打電話，你又熱情得像是。。。I don’t know。。。”
我飛快地考慮了兩秒，這件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於是，我翻了翻日程表，問他：“我今天晚上就有時間，如果你和她都方便的話，不如就今晚怎麽樣？下班後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到時候，我們見麵再慢慢說？”
下班後我給了他一個Text，然後我們倆在車庫裏碰頭。
Matt問我：“你開車了嗎？”
“今天沒有，”我搖頭道：“我住得很近，知道哪兒都不需要去的時候，我一般選擇走路過來上班，透透氣。”
他帶著我去取車，我順便問他：“你知道Becca大概是什麽事情嗎？”
“不知道，大約跟她前夫有關吧，”Matt不確定地說：“我沒有問。”
他停頓了半秒，接著道：“我。。。我告訴她，你打離婚官司很厲害，幾乎沒有不贏的。”
“嗬嗬嗬，”我忍不住笑起來，說他：“吹牛吹得沒邊了！”
果然，我們見到Becca跟她麵對麵坐下的時候，她看了一眼Matt對我說：“I was told you always win cases.”
“Becca，I want to be very honest with you，”我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字認真地說：“Winning，doesn’t always mean getting a favorable verdict in court.”
我給了她幾秒鍾的時間，然後接著道：“I always aim to achieve the BEST outcome in the given individual case.”
Becca看了看我，又看了看Matt，問我：“你的意思是。。。”
“輸贏要根據每一個案例的具體情況來看，”我耐心地說：“對我來說，離婚這件事其實並沒有輸贏之說，我隻是盡我最大的努力來給client爭取一個最好的結果。今天，是一個谘詢session，你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當然，我向你保證這個對話是享受隱私保護權利的，我不會跟任何人談論我們對話的內容。”
我看了一眼Matt，他立刻站起來說：“我給你們倆空間，慢慢說。”
“No！”Becca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說：“沒關係的，你不用走開。”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