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a
寧靜淡泊，人生如茶
我推開酒吧的大門，外麵的雨絲比之前更細密一些，撲在我發燙的臉上感覺格外涼。
我快跑了幾步回去，刷卡走進Gatehouse的時候，Hayley已經等在公共區域低頭玩著手機。我看到她的手袋丟在地上，便好奇地問她：“你這是要回去了嗎？”
“對，回去收拾一點東西。”她點頭道：“Zoe，明天晚上開始你去我家睡。”
“為什麽？”我看了看窗外的Marina，長長的走道兩側停滿了各種boats and yachts，在夜晚的海浪裏輕輕搖曳，我忍不住說：“我挺喜歡住船上的。”
“Nate知道你來是要留下來工作，”Hayley看著我說：“他說他可以多帶幾天Jimmy，讓你住我那兒直到找到合適的房子。實話說，船上有點小。”
“噢，他說的？”我有些意外，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那你替我謝謝他。”
Hayley起身背上包，拍拍我的肩膀說：“明天下班別走，咱們一起吃飯泡吧然後再回去，記得，提醒我給你備用鑰匙和門禁卡。”我目送Hayley出去，她的dirty blond hair在燈光下跳躍了幾下，拐入了停車場。
我回去船艙裏取了換洗衣服，然後到Marina的客用浴室裏洗澡。Hayley說得對，船上的設施一應俱全，但是都比較小一些，更重要的是我懶得三天兩頭開船去Fuel dock抽汙水。等舒舒服服地洗完吹幹頭發後，手機已經有一條新信息，寫著：Zoe，你安全到家了？Matt.
我沒立刻回複，而是先把換洗下來的衣服和毛巾收拾到洗衣籃裏，然後倒了一杯水，拿著我的煙和打火機走到船尾，靠著欄杆點上煙深吸了一口，解鎖手機給他撥叫了過去。
“Zoe？”鈴響了三聲後Matt才接聽，他正打算問我有什麽事，我搶在他說話前先問：“你要不要到我這兒來？”
Matt愣了愣，下意識地反問：“What？”
“你的短信我收到了。Very sweet.”我開門見山地說：“要不要過來，我們再喝一杯？I can text you my address.”
我移開手機看了看時間，還不算太晚。明天開始我要去Hayley家住，行動就沒有這麽方便了。今天正好閑著，我對他也有好感，想起他幹淨利落的著裝和自律帶來的身材。。。Why not？
“嗯。。。”Matt遲疑了一會兒，壓低了聲音道：“對不起，我現在出不來。”
“Oh，I see.”我立刻明白了，應該是他家裏有妻子，便說：“I’m sorry. Have a good night.”
“Zoe！Wait！”Matt意識到我想掛電話，趕緊阻止我，接著道：“你別誤會，I’m not married. I have a son, Cody, he’s eight. I just released his sitter.”
“噢，”我詫異了一下，隨後道：“我明白，不好意思啊，我可能誤解你短信的意思了。”
“我完全不介意你朝這方麵‘誤解’，”Matt的聲音帶著笑意，對我說：“我剛才在想，既然你是剛剛進來F5，肯定對周圍環境不熟悉吧？不如，明天午餐時間，我請你去吃一家很地道的韓國菜，然後介紹介紹附近的情況？”
“你等一下，”我說：“我看看日程表。”
我飛快地看了一下明天的安排，然後問他：“11：30？”
“Sounds good.”Matt說：“我準時在Lobby等你。”
“Okay.”我掛了電話，慢慢地享受我的萬寶路light，和這個溫馨小港灣的夜景。
不一會兒，我的電話響了起來，Hayley在那頭開著免提，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我說：“So，你今天晚上去哪兒了？”
我一五一十地把跟Matt遇到的過程講述了一遍，Hayley哈哈地笑，說：“You gonna fuck him senseless.”
“I will.”我吐出煙圈，坦誠地說：“I will.”
“不過，”她說：“你跟小孩子合不來。”
“他約會又不會帶兒子，”我好笑道：“你多慮了。”
“Never know.”Hayley逗我。
我說：“別嚇唬我，你知道的，我不是一個能跟小孩子共處的類型。Jimmy例外，那是因為他是你的兒子，我硬忍著。”
我對Hayley從來不保留任何秘密，所有的一切都向她敞開。她就如我的親姐姐一般，從某種角度來說，更甚於親姐姐。實話說，我不知道我們倆怎麽會變得如此親近，我們倆的成長環境徹頭徹尾的不同，甚至語言都不算完全相通。而且，從我們經曆過的事來講，她應該很討厭我才對。但是她沒有，有些事情，不能完全用邏輯解釋。
我們倆肆意聊了一會兒，我把煙抽完後跟她道了晚安，睡覺前我打算把剩下的書看完。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把船開去Fuel dock處理了這些天的汙水，隨後清潔了一遍所有使用過的地方，離開前鎖好艙門。
目前，我還在熟悉適應新環境和流程的階段，沒有case歸到我的名下，所以時間上比較靈活。這兩天，我已經把大樓附近的街道都走了一遍，抄下各種我需要用到的服務電話。幹洗店、理發店、牙醫、家庭醫生、中餐外賣。。。然後就是各種出租公寓樓，貴一些是預料中的，主要是距離firm 近，節省我的時間。
到11：30的時候我下樓去，Matt已經等在Lobby的沙發上，看到我走過來他立刻站了起來，微笑著說：“Hi.”
“Hi.”我打量了他一下，他換了一套西裝，沒有打領帶，襯衣敞開著兩粒紐扣，顯得比較隨意，輕鬆自然。
今天早上開始就不再下雨，這會兒陽光明媚，我隻穿著絲綢襯衣和鉛筆裙，拿著手機和錢包，對他說：“走吧，帶我去試試地道的韓國餐。”
Matt熟門熟路地領著我穿過大樓之間的幾個小巷，然後停在一棟頗有曆史滄桑感的小樓前。乍一眼看著不像餐廳，我猶豫著沒動，他走到防火樓梯下的小門擰開把手，對我示意：“Come on.”
我走了進去，原來他帶我進來的是後門，穿過細細的走廊，掀開布簾一下子就看到了熱鬧的餐廳正廳。一個服務生瞧見了我和Matt，熟稔地對他打招呼，指了指靠窗的卡座。
桌麵上放著一個Reserved的小牌子，我問他：“你預定了？”
“我每周都來兩次，”Matt說：“她們總是給我預留這個位置。”
“Creature of habit.”我看著他脫掉西裝外套後露出的飽滿胳膊，笑著說：“你喜歡規律的生活。”
“Yes，”Matt坦誠地說：“I am very predictable.”
服務生送來了一大瓶水，Matt打開蓋子幫我倒入水杯中，問我：“你要喝點什麽？”
“Water is good.”我接過杯子，謝了他，說：“Sorry about last night.”
Matt手裏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看著我道：“這句話應該是我說。”他頓了頓，接著道：“昨天是非常忙的一天，我覺得很累，但是家裏我不存酒，所以，就打算喝一杯再回去。那個，嗯，我不是經常在酒吧裏混的人。”
“Single dad，not easy，”我點頭道：“我完全理解。”
“以前，他的撫養權是歸他母親的，但是最近情況有了一些變化，”Matt告訴我：“也許，不久以後他就會100%歸我了。”
我默默地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也沒有提問，他的家庭狀況跟我沒有絲毫關係。
服務生送來了例湯外加5、6樣小食，整齊地排列在桌子中間。我們倆拆了筷子的包裝，取出裏麵的銀質筷子，開始邊吃邊聊。Matt似乎對我的過往很感興趣，問了好些細致的問題，我答了幾個後，忍不住撇嘴道：“你讓我覺得自己在麵試。”
“I’m sorry，”他露出一個很不好意思的表情，看著我說：“我對你的事情很感興趣。”
“我對你也感興趣。”我直白地盯著他的眼睛看，心想，終於能聊一點實際的內容了。我期待他早一點提出下一個約會的時間，能讓我看看他襯衣下包裹著的內容。
然後，我們可以各回各家。
“Hmmm，”Matt迎上我的視線，慢慢地說：“好像，你又誤會我的意思了。”
我眯了眯眼睛，警覺地看著他，反問：“不會吧？”
“昨天晚上你聽Carpenter的歌，”Matt喝了一口水，若有所思地說：“你臉上的表情讓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無法形容具體是什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讓我感到。。。心碎。”
“心碎？”我吃了一驚。
“對不起，也許我說錯了，”Matt誠懇地說：“可我就是這麽感覺的，所以，我很想知道，Carpenter這麽老的歌，怎麽會讓你有如此深的感情。尤其是，她1983或者1984年左右就去世了，跟你完全不在一個時代。”
“What are you？”我忍不住問他：“Accountant/Psychiatrist？”
“Sorry.”Matt再次不好意思地道歉。
幸好，服務生送來了我們點的餐，我勉強裝出友好的表情來，說：“沒關係，隻是開個玩笑而已。我們吃飯吧？”
我嚐了一口盤子裏的牛肉，點頭道：“你說得對，確實是很地道的味道，真不錯！”
內心深處，我已經想好了怎麽告訴Hayley為什麽我突然對他不感興趣了。
Too sensitive.
I don’t have time for this.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