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this is 12 feet,one stride.” Laura拉著卷尺量出距離,然後埋下兩個橘紅色的markers,對我說:“從現在開始,你的每一步也就是你的馬的每一步,必須是不多不少3 feet,4步走完12-foot 1 stride,這個非常重要,標準版的障礙和障礙之間正好是6個strides到take off line。如果你步子太大,或者太小,都會導致起跳位置距離不對,you will knock off the rails.”
Laura仔細地擺完參照線,遠遠地比劃著說:“你先數步子,one、two、three、one;one、two、three、two,就跟打拍子一樣,數到one、two、three、SIX,take off.”
她慢慢地朝我走過來,說:“當然,今天我們不需要take off,隻是在數完的時候做準備工作。你的身體,手臂,手腕,手指都要一下子全部放鬆,let the horse be free to use her body,let her jump to you,而不是你把她硬拉起來,明白了嗎?”
我點點頭,無奈地說:“就是最關鍵的地方一定要放手,讓她去做好她的工作。”
“對。”Laura笑著說:“尤其是腿部,不要因為起跳緊張想要找到你的平衡而夾緊馬肚,手也不要使勁拉韁繩想把她拉高,你的重心轉移會很大程度上影響到她,你夾住她的腿她一定起不來要踢翻欄杆的。試想一下,你要跳高的時候我拽你的胳膊拽你的腿,你怎麽起跳呢,是不是?”
“Set her free,fly with her,trust her,”Laura說:“當她能找到自己的最佳平衡,你的平衡就會水到渠成。所以,我要你練習的是,數到六就放鬆看天空,但不是鬆懈,是和她共同去飛越。慢慢來,感覺是需要尋找的,默契也是需要培養的。”
我今天訓練的馬是Laura的Oliver,非常有經驗的jumping horse。我翻身上馬,拍了拍他的脖子。Laura過來扶著我的小腿,仰頭看著我問:“你考試的時候,怎麽樣才能做到真正的放鬆?”
我毫不猶豫地說:“對自己有信心。”
“Exactly,”Laura關照我:“Oliver knows what to do,你跟他好好學習,他會教你很多東西。我早就說過,你的身材非常適合這個運動,輕巧靈活,我以前教過很多學生,相信我的經驗,你會做得很好的。”
我輕輕點了一下馬肚,Oliver邁腿開始慢步走熱身。隻要我在馬背上輕微地前後移動重心,Oliver立刻會做出反應,加快或者減慢走路的速度,耳朵始終豎立並且朝後做聆聽狀,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像裝了感應器似的,我想讓他靠右或者靠左,隻需要最輕微的腳跟觸碰就行。
“How do you like it so far?”Laura跟著我繞圈問。
“就像在開我的奔馳,”我感慨地說:“He answers to my thoughts.”
“是的,”Laura哈哈地笑:“到了一定程度,你需要腦子想他就知道了。這就是為什麽你一定要非常放鬆身體不能僵硬,全都會傳遞到他身上。He already knows his stuff,所以,所有的錯誤都是你的錯誤,咱們就在這些錯誤中慢慢領悟學習。”
Oliver帶著我走straight line 6 strides,我鬆懈他步子會邁得小我僵硬他步子會邁得大,我心裏緊張不自在他的耳朵會轉動脖子也會轉動,Laura隻需要看著Oliver就知道我在想什麽在什麽狀態下,便不斷地指導修正我。
“This is perfect!”Laura終於拍手叫好:“記住這個狀態,不斷地重複重複重複,直到這個成為你的本能,每一次都剛剛好12-foot stride。”
一次訓練課1小時15分鍾,沒有感覺就過去了。Laura帶著Oliver去cool down,我把98從馬廄裏牽出來,繼續給她訓練。沒有比較的時候沒有感覺,這會兒再騎上98,她就跟個小孩子一樣沒頭腦地亂走,外麵來一隻麻雀她的腦子就跟著飛出去了。今天還沒有被練過能量過多,她身上的零部件好像都有屬於自己的想法,思想也集中不了幾分鍾。
“It’s ok,”我摸摸她,說:“我和你一模一樣,都有很多東西要學,慢慢來。”
騎手和馬之間的關係很奇妙,我們腦海中的雜念、感受、心情,都會通過一些細微的肢體肌肉語言傳遞出去,我越來越相信,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交流是非語言的,隻不過我們太過於依賴語言而忽略了其他的一切。而你馬,會用自己的行為反射出來告訴你,你想多了想雜了,當你自信、愉快、專注,它們也會表現得越好。
我一身大汗地從馬廄裏出來,先回去快速清洗了一下自己。當我對著鏡子準備套上長袖襯衣的時候,看見我肩膀上的猙獰傷痕。這一年多來,我一直藏著它,不願意被人看,好像是一件令我羞愧和難以啟齒的事情。但事實上,我沒有做錯任何事,相反的,我勇敢地抗爭了,它們是我的勳章。
外麵的天氣這麽好,我決定拋掉襯衣就穿和大家一樣的Moon dance tank top,戴著我的cowboy hat,套上Carter最喜歡的緊身牛仔褲,開車去小鎮上的政府部門辦理鵪鶉蛋YoYo賽需要的所有許可證。辦完之後,我順便去商店餐館挨家挨戶敲門,邀請他們到比賽的時候來擺攤位。我對他們說:“這個比賽等於就是功夫熊貓裏的選Dragon warrior 的比武大賽。”水果、酸奶、熱狗、飲料、爆米花、棉花糖,想推銷什麽都可以來擺一個小帳篷,當然有一定的攤位費用。
我回去告訴Charlie和Carter,有不少人已經有了意向,接下來我會繼續follow up。Carter有些意外地看著我,問:“你今天這樣出門的?”
“對。”
“有人問嗎?”Carter似乎在擔心我會尷尬。
“每個人都問了,”我輕鬆地說:“其實還有誰不知道呢?隻不過他們都不說而已。今天看到我這麽穿,他們就大方地問了,我也回答了,沒什麽,大部分人都覺得很酷。”
Carter和我帶著Keanu散步回去,他偷偷地看了我好幾眼,忍不住問:“今天發生什麽了?怎麽突然之間你就。。。”
“今天跟Laura上課之後我自己琢磨了好一會兒,”我坦白道:“我覺得,自信心confidence這個東西,不能隻在arena裏麵找,還是應該在生活裏找。如果我對自己的過去總是要遮遮掩掩,好像自己都無法接受屬於自己的這部分,那很難找到真正的自信。”
“這一點是我需要work on hard的,因為我一直在被灌輸‘我不夠好’,‘還應該可以更好’,‘這點成績是不夠的’的想法和鞭策,”我接著說:“而且,還在焦慮著要成為更好的自己。”
我停下腳步,大聲說:“How about just BE myself?不需要成為更好的自己,而是更好地去做自己,不行嗎?再說,有缺點怎麽了?隻要你喜歡,Who cares別人喜歡不喜歡。”
“怎麽不行?太行了。”Carter圈住我的脖子,說:“我喜歡。”
我一直記得小時候跟表弟妹們吵架,小表妹最喜歡說的是:你沒什麽了不起,要不是成績好,看家裏人要不要你!有時候,孩子眼裏看到的角度,大人看不到。我對她的話耿耿於懷了很久,或許就是因為我知道她說的是對的。
我覺得這是我被Hard-wired to Carter最重要的原因,從頭至尾他都無條件地接受我的全部。跟他在一起,我的各種問題,困擾,傷痕,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他就是能拿的出來這麽多愛,不僅僅分給好的這部分,也會分給不好的那部分。
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愛人這樣的氛圍就是我一直在追尋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過去,Laura帶領著我慢慢地訓練騎馬的各種技巧。我們從直線行走,到轉圈ring canter,Smooth and Rhythmic,Steady flow。當我進入了那個狀態之後,身邊的事物仿佛都消失了,地上的12-foot stride markers變得無比清晰,我萬分自信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精確的點上,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變得weightless。
第一次架設起2’7”欄杆,Carter特意要求過來看。其實我覺得自己並沒有做什麽,隻是適時放手讓Oliver帶著我飛過去,he knows what to do. Laura站在landing side of the fence,掐準時間叫我:“Take seat!Pick up the lead!”
我的臀部一落到馬鞍上,控製權立刻回到我的手裏,能感覺到身下的Oliver換了一個檔位,重新回到富有節奏和起伏的ring canter狀態下。
It was a good jump,good start.
那天我賴在Carter的背上讓他背著我回去,他一路走一路說:“休息兩天吧,我們去Crescent Ville一趟。”
“去幹嘛?”
“BLM wild horse adoption event,”Carter慢慢告訴我:“Triple-strike mustangs.”
“What is triple-strike?”
“就是這些野馬因為某些原因,連續三次活動裏都沒有被人挑走,這種就叫做triple-strike,他們現在有專場可以讓大家挑。”
“如果別人都不要,是不是有問題呢?”我問他。
“不一定的,你看上次193匹野馬,最後隻有一半被拍走的,不是嗎?總有剩下的。”
“畢竟也是三次都沒人看上的,我們去挑有什麽好處呢?”
到了小木屋門口Carter把我放在台階上,轉身看著我說:“好處就是很便宜,BLM還有1000塊錢的incentive訓好後就到賬,而且,經過triple-strike的野馬,Horse Title立刻可以給我們,不需要像98那樣等一年。”
“Terri,”Carter認真地說:“I think you are ready for another one.”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