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ter一口喝完了杯子裏剩下的酒,抓了衣服去洗澡。走進浴室,他又冒出頭來問我:“你想過日子了嗎?”
“沒有。”我反問他:“你呢?”
“我想。。。秋天?”他看著我問:“差不多你第一次來Moon dance的那個時間?”
“Sounds good.”我讚同:“我超愛這裏的秋天。”
“Okay,”Carter高興地說:“回頭我們來研究一下日曆。”
趁著他洗澡的時間我跑回去主樓連上網絡給爸爸打了個視頻電話。我覺得我爸心裏是有這個準備的,隻不過他沒有想到會這麽快,愣了一會兒,問我:“你們相處的時間不長吧,你真的都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和他經過的一些事情,不是用普通談戀愛的標準或者時間長短來衡量的。”
“日子定了嗎?”我爸問我。
“還沒有,”我說:“我們想在秋天的時候。”
“噢,好,那你先別著急定日子,”我爸認真地關照我,說:“我忙過這兩天就跟你小叔去找人給你們算算,挑幾個合適的好日子你們倆再選一個。”
“好的。”我想了想,對他說:“那你跟媽媽說吧,說我希望她能來參加婚禮。你告訴她,她喜歡或者不喜歡,永遠都是我媽,我想要我的爸爸媽媽來看著我嫁人。”
“我知道。”我爸緩緩地點頭,說:“我會說的。”
掛了電話後我在大露台上坐了一會兒,突然看到Charlie從辦公室裏拿著一疊紙出來朝著皮卡走去,我追過去問他:“這麽晚了你去哪裏?”
“我忘了貼這個,”Charlie邊走邊甩了甩手裏的告示,說:“還得再繞一圈。”
“我陪你去。”我跟著他爬進了皮卡裏,接過了告示讀一遍,說:“咦,咱們這裏還有小朋友的summer camp活動啊?”
“對,這裏的幾個牧場輪流主辦,今年輪到我們。”Charlie拍拍方向盤,說:“好幾批呢,夏天會很忙。”
“太好了,有小朋友就會有家長,”我很高興地說:“More tour!”
“Listen,”Charlie看了我一眼,說:“你的Pea soup tour,我還要再考慮考慮。。。”
“That’s OK,”我淡定地說:“我可以給你做一份詳細一點的計劃書,你看完再決定。”頓了頓,我接著道:“我現在想的是,咱們能不能在夏天舉辦幾場‘鵪鶉蛋YoYo賽’?收一點兒報名費,分年齡組誰都可以參加,最後按名次有獎品和緞帶,擺上賣啤酒飲料爆米花烤肉腸雞翅冰激淩攤位,我還可以開一個賭博攤位下注買馬和騎手的名次——”
Charlie伸手過來捏了一下我的臉,批評我:“禁止賭博!”
“噢,沒關係,”我說:“那就地下賭博攤位。。。”
Charlie翻了一個白眼,說:“主意還是不錯的。以前,Maggie也喜歡搞這種事情。”
“你交給我來計劃吧,”我說:“我保證讓咱們這裏的停車場爆滿,並且overflow到大街上去。。。哎!停車!”我突然看見Gary的營地裏有篝火的光影,讓Charlie停下了皮卡,按了兩下喇叭。
不一會兒,Gary就從裏麵晃悠著出來了,體態看起來有幾分疲憊感,看見我們倆招了招手,走過來趴在我這邊的車窗上,沉聲道:“Terri,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想跟你說。”
我莫名感覺心頭發涼,問他:“你是說。。。Steve的事情?”
Gary看著我和Charlie,點了點頭。
“Hop in.”Charlie招呼他:“我們回去聊,叫上Carter,再喝一杯。”他示意我把告示紙塞進手套箱裏:“明天再搞這個破紙。”
我回去小木屋叫Carter和Keanu出來,到大露台上跟他們匯合。Charlie和Laura拿了幾瓶啤酒出來,我們找了一個靠近玫瑰園的角落圍成一圈坐下。
Gary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才開口道:“案子已經收尾了,結果並不是什麽好消息。”
我認真地看著他的表情,問:“是不是什麽都沒有找到,對吧?”
“不是沒有找到,”Gary緩緩地說:“我們在Steve的trailer裏麵找到很多wilderness的地圖,慢慢地篩選後發現他標注的幾個Zone of D,其中有一個距離我們這兒不遠。”
“什麽是Zone of D?”我好奇地問。
“Death.”Gary麵無表情地說。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朝Carter那邊躲了躲,他伸出胳膊摟了我一下,對Gary說:“我們沒有聽說過附近還有這個Zone,什麽意思?”
“It means that son of a bitch knew how to play technicality!”Gary憤憤地說:“Let me tell you what is the zone of fucking D.”
原來,在美國有很多國家公園、國家森林和國家自然資源保護區域,通常來說這些區域都在某一個州裏麵。但是,在距離我們這片保護區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overlapping area,也就是隔壁州裏的一個國家公園的地界伸了一隻小腳進入了我們州。那麽,公園是屬於鄰居州的,但是土地卻是我們州的,並且在這塊地方沒有一戶人家也沒有一個居民。
在這樣的一塊兩邊都有歸屬權的特殊地盤上犯了罪,根據目前憲法的第六修正法案,罪犯有權力要求陪審團由這一小塊土地上的居民組成。由於這裏的居民人數是零,那就造成了陪審團人數是零,法官必須dismiss整個起訴。
“你們都知道,我在這裏的trail上找了很久很久,”Gary沉重地說:“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那是因為他把受害者帶去另一個地方,一個沒有人能拿他怎麽辦的地方。”
Charlie默默地喝了好幾口啤酒,問他:“你的意思是,在另一個地方,找到了。。。”
Gary非常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然後說:“當然,他現在已經死了,所以也不存在不能審判這個問題。”
“Sorry,我不是想來嚇唬你的。”Gary抱歉地看了看我,說:“每一年,除去自己跑掉的那些missing cases之外,全國還是有8萬多個missing person cases懸而未結,這些事情每天都在發生著。每個城市鄉村每個國家公園每一塊wilderness裏,都有各種各樣的事件,你就得非常小心,尤其是單身女性。”
我知道,在Steve的眼裏我是一個很容易的目標。單身女性,長得小體能弱,不是本地人對這裏不夠熟悉,也沒有足夠的根基。在這片荒野裏發生了什麽,誰都不會知道,也無從尋找。
Charlie放下啤酒瓶,對我:“從現在開始,forget about the Pea soup lake,No tour!”他以前就不喜歡那條路,在上麵有人失蹤有人受傷最後還丟了性命,如今聽說了這個更是引發強烈的反感。
Carter也轉頭對我說:“我同意,Terri,你不要再提這件事。”
我們倆牽著手從主樓回去,Keanu在腳邊跟著,Carter低聲道:“以後,背包進山的活動你就不要帶團了。”我看了看他,他立刻加了一句:“I mean it.”
其實,我也是害怕的,不管是mother nature 還是evil human,好像總能找到機會跟我過不去似的。Gary沒有明確告訴我他們找到了什麽,但是其中的意味讓我不寒而栗。
Carter打開小木屋的門,扭頭對我說:“I’ll teach you how to be a fishing guide.”
我扁了扁嘴,小聲說:“我對釣魚一竅不通,也不是很感興趣。”
我喜歡行走在山林裏的感覺,每一步都腳踏實地,嗅著泥土的芬芳,草綠花紅,身邊的各種植物各種動物都充滿著勃勃生機。有時候,突然在樹下發現珍稀羊肚菌,我會帶著客人們摘很多,晚上在營地裏煮湯煮菜,興奮的感覺能持續好幾天。因為這份由衷的熱愛,我從來不覺得帶團是辛苦的工作,把歡樂分享給客人他們也都能體會到,給我的rating總是最高的。沒想到,這會兒 Carter連我們自己地界之內的trail也不讓我去了。
Carter無奈地看了我一眼,說:“從明天開始,你需要take riding classes with Laura.”
“Laura?”我稍稍有些意外,問他:“她教什麽?”
“Stadium jumping. ”Carter說她以前是專業的instructor,然後告訴我:“之前就是有這個打算,我知道你玩過一點兒horse jumping,但是那是小兒科的玩,跳一根半根小木頭。這一次,我準備讓你去參加Beginner/Novice 水平的比賽,jumping over height 2’7”的障礙。”
看到我詫異的臉色,Carter笑著安慰我:“別擔心,不是讓你去參加奧運會或者Grand-prix show jumping,隻是參加地方上的小賽事而已。”
“為什麽要去參加?”我問他。
“你騎98的時候,自信心還是不夠,”Carter無情地指出:“原因在於你騎馬騎得並不好。”
他接著說:“當然,你接觸到馬的時間就不夠長,大部分時候隻是騎著訓練好的那些馬去cool down,你無法從這種活動中得到提高。但是,這些馬背上的時間給了你足夠的舒適度,至少你從walking一直到galloping都能完成,這是基礎。Laura會教你更深一層的知識,stadium jumping是很難的,我也需要你學得更深一些。你別忘了,我們很快就要去競拍另一匹野馬回來了。而且這一次,是真的要出成績。這幾周我讓你好好休息,是為了後麵的緊張做準備。”
我聽得很認真,點頭道:“我明白。”
“You are taking risks to shape your own life,construct your fate,”Carter非常嚴肅地對我說:“You have to work harder,you have to push further,you have to set a new goal and you have to strive to be better. ”
“我會的。”
我上前兩步摟住他,這一番話驅散了我這些天閑散出來的低迷情緒,好像除了組織露營tour外不知道自己後麵應該做什麽,怎麽做。我被他激勵得熱血沸騰起來,學習知識是我最拿手的,也有足夠的勁頭和鑽研精神,我有信心自己會做得很好。
我抬頭看看他,說:“你又給我吃了最有效的藥。”
Carter朝我擠擠眼睛,說:“I know.”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