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a
寧靜淡泊，人生如茶
Life moves pretty fast.
很快的，98就被我們洗了一個澡。我每天在她身上到處觸碰，雨布也經常披在她背上。98已經有足夠的接觸和經驗，在我給她穿上小毯子的時候，她的耳朵趴開著身體非常放鬆。我一邊跟她說話，一邊給她扣上搭扣。當然，在這之前我已經拿著搭扣在她耳邊不停地開關開關很多次，確認她是可以接受金屬扣環發出的這種聲響。小毯子在胸口處有兩個扣，肚子底下兩個，後腿兩個。
其實，這塊毯子的尺寸對她來說略微有些緊。但是Carter堅持讓我用這個，一方麵98得要開始習慣有東西會不斷地觸碰她；另一方麵，大一號的胸口處有些鬆，形成一個空洞，Maya有一次低頭吃草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的嘴巴塞進去了，一下子出不來，她嚇得鬼叫鬼叫差點把天花板掀掉。Carter不希望98遇上這種情況，尤其是她自己一個人住機庫，沒有人能幫她。
小毯子這樣裹了幾天，98的身體基本打理幹淨。鋼刷子刷下來的毛像雪片一樣飛舞，鬃毛也去掉了一小半，剩下的我給她編了9個小辮子。98不是特別喜歡小辮子的觸感，但她喜歡我親她的臉頰和脖子。這會兒洗幹淨了，我就總有親她一口的衝動。
這天，我和98在訓練場裏熱身完畢後，Carter突然打開了大門，搬進來一整套馬鞍。
我看著他把棉墊子、海綿和馬鞍都扔在地上，愣了一下，說：“這個是Western saddle。”
“對啊，”Carter問我：“怎麽了？”
“太重了，我一直都是用English saddle的。”我不好意思地說。
Carter說：“我就是想要一個重的，給她一點壓力。另外，以後買走她的人也許就是用western saddle，那她怎麽辦？驚慌失措麽？所以，兩種都會要用到，兩種她都要習慣習慣。還有，我也不需要你小心翼翼地給她上馬鞍，摔摔打打適當粗魯一些，也是一樣的道理。今天第一次用，你放著讓我來吧。”
我個人很不喜歡Western saddle，看著雕梁畫柱的很多炫酷圖案，但是馬鞍笨重無比，連腳蹬也是格外粗壯。坐在上麵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跟馬隔得老遠，腿和膝蓋都碰不到它們，交流特別困難。但是，它的好處是相當穩當，平衡感很強，也不需要像英式馬鞍那樣對核心以及臀部力量格外有要求。
Carter把馬鞍放上去的時候，98立刻就感受到了跟前幾次用的馬鞍不同，回頭看了看，退了半步。他還刻意把兩個馬鐙垂下到最低處，讓它們晃蕩甩動。我明白他的意思，98以後要去別人家生活，成為domestic的馬匹，很多東西她都要適應。現在我們讓她見識的事物越多，她就會越有信心，越有能力處理好意外情況。以後她從Moon dance出去，就不會見什麽都大驚小怪或者驚恐萬分。
我突然想起我自己剛到美國的時候，經常覺得害怕，主要還是因為見識少，後來見多就不怪了也不怕了。Carter想在這段有限的時間裏，盡最大的力教她最多的東西。
當然，就馬鞍的重量，對98來說是沒太大感覺的，她帶著跑了一會兒，就適應了。
Carter最近幾天已經進入圍欄裏麵陪我們了，他會隨意走來走去，大聲打電話，衣服脫下來舞動，甚至踩爆過一個新年派對上用剩下的氣球。連Keanu都進來過了，在98腳邊躥來躥去的，跟馬在一起，他可知道自己該怎麽動往哪兒走，我感覺他比我強。
我們就這麽跑著玩了一會兒，Carter叫我：“Ask for the canter. ”
我抬起馬鞭，98遲疑了5秒才從trot進入canter的步伐。能看得出來，她對於繞圈cantering是很不喜歡，眼睛盯著我的手，就等著我抬手叫她換步，迫不及待地就換回trot。
“她的ups and downs需要加把勁，”Carter琢磨著說：“明天，我們介紹英式馬術的馬鞭給她，你得有思想準備，也許要給她來上兩鞭子。”
“是因為她遲疑著不肯動嗎？”我問他：“我覺得她在思考，不是在拖拉。”
“對，80%在思考吧，剩下的20%是在拖拉。”Carter看著我說：“用鞭子不是讓她害怕的，而是要讓她學習尊重你給出的命令，98要和人類相互融合，那麽相互尊重是必要條件。更重要的是，鞭子代表著一種命令，對她來說是個stressful situation，她就會開始思考學習怎麽應對stress。”
Carter用胳膊圈住我的脖子，低聲道：“你教她how to stay in control where there is a little pressure，然後呢？”
“她不一定每次都能做對，但是，”我立刻回答：“Reward her for every little try.”
“真聰明。”Carter親我一口，跑到門口打開了大門。
“你幹嘛呢？這就結束了？”我奇怪地問。
“沒有，”Carter笑眯眯地說：“今天我們到外麵訓練。”
“外麵？”我仍然不太明白：“哪裏外麵？”
“就這外麵的草地啊！”Carter說：“這麽大一片草地，不夠你們用嗎？”
“但、但是，”我說：“沒有圍牆，就沒有railing了，她怎麽知道該繞多大的圈？她怎麽知道該用什麽做標準？她如果亂拉亂跑，我怎麽辦啊？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Ah~~~”Carter指了指我的腦袋，說：“看起來，你也被這圍欄圈住了。你們倆永遠都在裏麵嗎？永遠不出來了麽？來吧，隻有打開門出來，才能有前途的。”
If no light，there is no shadow；if no shadow，there is no perspective.
我用長繩扣在halter上，牽著98走出去。
Carter催促我們倆再走得遠一些，更靠近Moon dance ranch的車道一些，車來車往有噪音。她平時活動的地方偏遠，太安靜了也不太好。Carter說，如果她今天表現不錯，晚上可以去馬廄睡覺了，已經給她留出了隔間。
這是她被BLM圈住以後的第一次，走出圍欄來到空曠的草坪上。我密切注意著98的舉動，她對於走出圍欄似乎沒有我以為的那種格外興奮，情緒相當平靜，隻是朝著旁邊的房屋和山水風景多看了兩眼。
我一切照常地拉著長繩舞動lunging lead指揮她繞圈，雖然沒有了圍欄，但是98很快就學會根據我給她多少長繩就跑多大半徑的圈。我時而放出去一段，讓她繞個大圈，時而收起來一段，讓她靠近著我跑。偶爾，有一輛皮卡拖著小船在旁邊的路上經過，98看到了也不會過分在意，瞟一眼，也就過了。
她的問題，還是在於ups and downs，我要求她Canter的時候她還是一樣不喜歡，眼珠子亂轉著琢磨一會兒才肯pick up the cantering。而且，leading leg也經常不對，我很想讓她趕緊換腿，但是Carter攔住我，說：“At this point I’m not too worried about her leads.”
他示意我叫98停下，過來對我說：“你看，她在外麵也能confident enough，也能放鬆她的整個身體，已經是很不錯的成就了。”
總體來說，98的out of mustang pen訓練成果相當喜人。
午餐的時候，Laura過來對我們說，傍晚可能有場冰雨，讓Carter帶一袋子鹽過去機庫那裏以防萬一。我聽了以後趕緊吃完盤子裏的東西，跑去馬廄收拾預備給98的隔間。把鬆木屑鋪好，草料放好。這裏是有暖氣的，98能和大家在一起過夜，我心裏會放心很多。
等我再回到訓練場，Carter已經把Western saddle 換成了English。98站在場地正中間的位置，halter上的long lead也換成了韁繩，她的身側放著一個小塑料箱子。
Carter看著98說：“Look，Terri is here. ”隨後，他看著我，晃了晃手裏的頭盔，問：“You ready？”
我愣了好半天不敢上前去，下意識地問他：“Are you sure？”
“Are you？”Carter反問我。
我慢慢走上前，接過他遞給我的頭盔，鄭重地戴上扣好下巴底下的搭扣。98扭頭來看了看我，我伸手過去在她的胸口上下撫摸了好一會兒，臉貼著她的臉，感受她的呼吸起伏。
“Now，”Carter對我說：“雙手按住她的馬鬃，上上下下地跳，順便壓一點重量上去。”
我雙手都抓著98的馬鬃，跳起來壓一下，鬆開；再跳起來壓一下，鬆開。重複N多次。
“Okay，good. 腳踝上去架在馬鞍上，壓一點重量。”
“小腿壓到馬鞍上。”
“大腿壓到馬鞍上。”
“好，你下來。”Carter跟我麵對麵，做了一個俯身趴過來的動作，說：“現在開始，你橫趴到她背上，壓上你全部的重量，掛著別馬上下來。”
我像麵條掛在筷子上那樣，臉朝下趴到98的身上，她被我壓住後前後移動了一步，停下了。Carter讓我繼續重複這麽上下，如果她再移動腳步，就立刻修正她，他說：“When you mount your horse，you don’t want them to move right away. 萬一你沒有坐好，它們移動了會有危險。所以，耐心修正她。”
我上上下下地趴來趴去，直到98不會再因為我突然壓上她而移動。
“Now，”Carter把韁繩交給我，說：“Go ahead.”
我站在箱子上，左手抓著韁繩的同時也按住98的脖子，右手扶著馬鞍的最前端，深吸了一口氣右腿輕輕一甩就翻身上了馬背。這個動作我已經做了很多很多次，但是這一次不一樣。當臀部落到馬鞍上，膝蓋觸到98的肩膀，腳跟靠著98的馬肚，就像有股電流躥過我的身體。
98先是抬起了頭睜大了眼睛，隨後肩胛骨抖動了幾次，耳朵朝後轉過來，保持著一個友好而好奇的角度。我俯身去摸了摸她的脖子，9根小辮子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光滑整潔。
“Good girl！”我低聲道：“Good girl！”
Carter的手撫在我左側的膝蓋上，仰頭看著我，笑著說：“Congratulations！Rider’s up！”
我騎著98，很慢很慢地繞著圍欄走了幾圈再改變方向走了幾圈。彼此感受對方的movement，感受這全新的接觸。
“今天就這樣吧，”Carter說：“收拾一下，我們還得帶她回馬廄休息。”
“讓她在這兒先喝口水，玩一會兒。”我拉起Carter的手走出去，合上鐵柵欄。
他莫名其妙地被我拉進機庫的草料間裏，對我說：“今天不用給她裝hay net，回去馬廄睡。”
“我知道。”我仔細地關好門，轉身看著他。
“Very first ride of the mustang，”Carter高興地看著我，問：“How do you feel？”
我毫無預兆地高高跳起來，撲到他身上，巨大的衝力把他推倒在草垛裏。Carter沒有來得及呼痛，就被我抱住了腦袋，死死地親住了他嘴唇。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