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a
寧靜淡泊，人生如茶
我看了看Tim桌上快吃幹淨了的盤子，問他：“你今天安排了什麽活動嗎？”
“沒有。”Tim搖搖頭，丟下叉子看著我說：“本來，我就不是來玩的。”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Carter擱在桌麵上的手輕輕地敲了幾下，問他：“那麽，想不想去看她訓練Mustang？”
Tim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反問道：“What do you mean… mustang？Like Ford Mustang？”
“No，No，”Carter哈哈地笑：“Wild horse mustang. 她現在正在訓著一匹呢。而且，我看你挺壯實的，不如一起來幫忙鏟雪幹活吧！”
Tim的眼睛頓時一亮，很感興趣的樣子。我知道他雖然有過幾年那種“攀岩流浪漢”的居無定所的生活，但是大多時間都在爬大石頭，跟牧場的農活兒沾不上邊。我也跟著Carter說：“其實也不是我訓，是Carter教我，你沒事的話就來看看吧？結束後，我們可以騎馬在湖邊轉一圈。”
Tim點頭說好，剛想再問幾句話，Bruce突然出現打斷了我們。他自說自話拽了一張椅子加入我們，聲音洪亮地問我說：“Terri，要不要坐我的snowmobile 出去拍照？”說完，他看到了Tim，又熱情地伸手跟他握了握，說：“Hi, em Bruce！You are？”
“Tim，Tim Miller.”Tim介紹自己道：“我是Terri舊金山的朋友。”
“噢，幸會幸會！”Bruce毫不客氣地說：“我一直以為她沒朋友的。”
我忍不住白他一眼，問：“你是來拍雪景？”
“對。”Bruce輕輕踢一下腳下的大包，說：“趁著鏟雪車還沒有進來破壞，我來拍幾張。Terri，你今天騎馬嗎？Maya好一點兒了沒有？能騎出來了嗎？我在想，雪地裏Maya的色會比較閃亮顯眼。”
我用詢問的眼神看向Carter，他想了一下，說：“這樣吧，趁著雪還鬆散，先把98的地方都鏟一鏟，讓她出來跑跑。前天獸醫來過，Maya應該可以saddle up了。但是，我考慮。。。”他停頓下來，看著我說：“我想讓你bareback riding Maya.”
“Great！”Bruce很高興地說：“那就更好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趕緊舉手阻止，我還沒有騎過光背的馬，便抓住Carter問道：“Bareback riding？你確定啊？”
“對，我確定。”Carter一本正經地說：“你的體重輕，再去掉馬鞍就更輕了，幾乎不會壓到她。另外，bareback嘛，你也不敢跑起來，控製速度更容易。最重要的是，以後也許會有機會需要你bareback 98的，你在Maya身上練一練。”
說著，Carter帶著我去取早餐回來吃，邊吃邊指導我：“。。。重心靠前一些，小腿卡在她肩膀後麵，腳跟盡量向下壓。。。腹肌核心收緊，大腿內側收緊，臀部收緊。。。放鬆胳膊不要使勁拽韁繩。。。”
“嗯，其實跟平時騎馬也沒啥區別。”我喝了一口咖啡，說：“不也就是這些技巧？”
“沒有了馬鐙，你得更放鬆身體，這樣才能軟軟地裹在馬背上自然地跟隨她起伏，而不是硬卡在馬背上。”Carter比劃給我看，然後貼到我耳邊小聲說：“別像昨天騎我那樣就行，你簡直糟透了。”
我被他說得不好意思，在桌底踢了他一腳。幸好，Bruce正在給Tim展示他手機裏的相片，Tim也對他的攝影感興趣，問他接不接戶外活動比如攀岩類的跟蹤攝影的活兒，收費標準是什麽等等問題。兩個人聊得很熱絡，沒功夫關心我和Carter在說什麽騎馬的事情。
我們吃過飯一路走過去98那邊，Angle已經手腳勤快地鏟了一大塊了，再有Carter、Tim和Bruce的加入，很快就把場子清得很幹淨。趁著Carter安置攝影機的時間，我依舊是用一把青草把98慢慢地帶進訓練圈裏，讓她放開腿腳跑動熱身。
Bruce和Tim在旁邊看著，Carter在場外跟著我的腳步走動，兩眼不錯開地盯著我，說：“讓她貼著圍欄跑，今天，我們要做一些ground work：Yielding hindquarters. ”
我停下腳步，98也跟著停下了不再跑動，我走過去摸了摸她兩眼中間的那塊白色花斑，她沒有太大的反應。我問Carter：“今天就yield HQ？”
“對，經過了昨天的事情，我覺得這個安全措施必須先上，”Carter毫不猶豫地說：“不過，先得desensitize她一點兒，你先讓她跑會兒，我去拿東西。”
我退回圓心的位置，手指著順時針的方向，伸出長鞭朝向98的臀部，她立刻開始一路小跑起來。我緊緊盯著她的步伐，確保她一直貼著圍欄不能隨意靠近，每五圈就換一個方向。98很警覺地捕捉到我嚴肅的態度，轉身起步都絲毫不敢遲疑。有這麽一兩次她想偷偷地跟過來一小步，我立刻迎麵上去，她馬上就自我糾正了。
很快，Carter拿過來一塊藍色雨布，大概就是野餐墊這麽大一片，塞進來讓我鋪在圍欄邊的地上，也就是98跑圈的必經之路上。
我鋪好了以後指揮98放慢腳步慢走繞圈，她走到雨布麵前立刻停下來了，她不知道地上這個是什麽東西。我退開了幾步，給她更多的空間減少壓力，98低頭看了好一會兒，決定探下去聞一聞，然後伸出一個前蹄踩了兩下，雨布發出一點被刮蹭的噪音。
“That’s good，”Carter的聲音裏帶著喜悅的肯定，說：“That’s really good.”
我再給了98一點時間，然後走上兩步催促她走過去。98倒也不是太驚慌，先踩了兩個前蹄上去，隨後一蹬腿縱身跳躍過了雨布。Bruce在旁邊笑出來，說：“She is smart.”
我若無其事地讓她接著走圈，就像完全沒有看到任何事情發生。98一圈繞回來，再次停下來了，又低頭聞了聞雨布，前蹄撥了撥。我輕輕揮動鞭子，她遲疑了一秒不到，就抬起腿踩過去了。這一次，她沒有使用跳躍的方式，隻是步子跨得大了一些。
第三圈，same；第四圈，same；第五圈，她沒有聞；第六圈，她踩過去了；第七、第八、第九圈都踩過去了。雨布越來越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Carter示意我停下，要我把雨布拖到另一個位置上，從98麵前拖過去，並且弄出些聲音來。
我第一次拖動的時候，98逃到了我後麵貼著圍欄；第二次，她退了一步；第六次開始，她看著我拖，顯得有些無動於衷。我按照Carter的指示反複地拖動這塊雨布，漸漸地靠近98，從她麵前過去，從她側身過去，從她前腿下蹭著過去，一直到最後我能揮起來甩動著從她身上掃過去。98最多隻是屁股讓開了一些，沒有緊張焦慮和驚慌的表現。
最後，我把雨布收走交給Carter，然後伸著胳膊走過去靠近她等著，最後她朝我走了一步貼了上來。我能看出來她和Brewski很像，被摸臉的時候會緊繃那麽一下，很明顯並不喜歡這種接觸，但是，她接受了，並且允許我一路從臉一直摸到腰部的位置，並且是左右兩側都被我摸了一遍。
Carter讓我release了98，大家都休息一下。
“你冷嗎？”他問我。
我好像隔了幾秒才聽明白他問的是什麽，不好意思地說：“完全沒有感覺，冷熱和時間，都沒有感覺。”我這才發現Bruce和Tim都不見了，問道：“他們人呢？”
“躲進草料間了，”Carter的手插在口袋裏，說：“他們一直坐著會冷。”
“那你呢？”我問他。
“還好，”他說：“我習慣了。”
我拉開羽絨服的拉鏈，把Carter的手收進來，說：“你把手擱裏麵，暖一暖。”
他沒有跟我客氣，雙手在衣服裏摟著我的腰取暖，想了一會兒，說：“要不，今天就到這兒吧。”
“為什麽？”我問他：“其實，剛才我摸到她腰的時候，她已經開始yield HQ了。”
“我也看到了，她確實比我預料中的好。”Carter說：“所以我在考慮，明天讓你用long line 給她試試看。”
“噢，那我肯定聽你的。”我抱著他的脖子，說：“我喜歡跟著你學這些東西。等下，你再教我bareback riding.”
Carter嗬嗬地笑：“老實說，教你還是有點其他企圖的，我總得替我自己打算打算。”我忍不住想去擰他，被他抓住了手腕，說：“你還有脾氣了？趕緊去把98收拾好帶回去！”
聽到我們提前結束訓練，Bruce和Tim都很高興。Bruce準備去踩幾個拍日落的點，Tim跟著我去馬廄裏看看。我一邊給他介紹幾匹不錯的馬，一邊把一捆捆的草料拎著摞起來，順手把馬糞鏟進獨輪推車裏推去外麵的坑裏倒掉，再把地麵清掃幹淨。然後我去儲藏室裏偷了一把馬餅幹出來，一間一間去地塞給它們吃，讓它們親我的手。
Tim一路跟著我看，終於問我：“你的右胳膊怎麽了？”
“沒事，”我淡淡地說：“受了個小傷，正在恢複中。”說著，我推開一道門，取下掛在外麵的halter進去給馬套上，慢慢地牽出來用cross ring栓好，說：“這個是Crema，非常溫順的孩子，我覺得他最適合你。”
我遞給他一個胡蘿卜，Tim掰開幾節喂給Crema吃，摸摸他的腦袋和下巴，問我：“這就是你的生活？”
“也不是全部，我還做向導，”我說：“帶隊露營，騎馬，還有snowshoeing。”
“多久？”他問我。
“什麽多久？”
“打算在這裏多久？”Tim問我：“總不能是一輩子吧？”他環顧一下四周，接著說：“就算這兒挺好的，你也不可能在這裏一輩子不出去了啊？”
“我沒有想過出去。”我告訴他：“我也不想出去。”
“Come on Terri，”Tim嗤笑一聲，說：“You can’t be serious.”
“什麽意思？”
“我們認識很久了吧？”Tim一手摸著Crema的臉，一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說：“你現在在這裏做你的cowgirl，我完全能理解，你確實需要這裏來養傷來治愈。但是你別忘了，You are one of us. 從來都是，現在也是。你對我說過什麽你還記得嗎？你隻喜歡像我和Jason這樣頭腦聰明成績優秀的男人，因為你自己也是一樣的品種，brainy sexy，不記得了嗎？什麽時候，你開始喜歡horse master了？人，不會這麽容易就改變的，你覺得你喜歡他，隻不過是因為如今你身邊沒有其他的選擇而已。”
我掃開他在我肩頭的手，冷冷地說：“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麽。”
Tim聽我這麽說，似乎也不打算客氣了，抱著胸口道：“Look around Terri，Hay stacks，horse shit，mustang training，really？！Seriously？！”
我皺著眉頭看著他，Tim個子很高，他看我總是俯視的角度，接著說：“你有沒有想過要扔掉的是什麽？多少年的學業，X位數的年薪，舊金山的景觀公寓，還有呢，三千塊的咖啡機，你都不要了？我看你現在已經恢複得很好，考慮回去吧，工作還能找回來，就當你gap year一年，一切還能回頭的。你不接受我沒有關係，但你也不能在這裏喂一輩子馬呀！”
Crema靠過來聞我的手，我伸出來讓他舔。
Tim看著我，眉頭皺著，重複道：“You can’t be serious.”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