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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d between Lakes (10)—— 飛釣

(2020-10-20 17:10:31) 下一個

 

我婉言謝絕了Gary的彌補型邀請,雖然好奇去摸過它,但射箭打獵我並不感興趣。

回去主樓的路上我遇到了Todd,他遞給我幾張關於周末帶隊去Maple pass loop的信息,所需裝備和注意事項,對我說:“缺什麽你就去跟Carter要,倉庫裏應該都有備貨。”

“好的,謝謝。”我飛快地掃了一眼,東西基本上我都有。

“那,我們周末集合的時候見啦!”Todd說:“這兩天我休息。”

“行,到時候見。”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第一次跟你合作,也是我第一次幫忙帶隊,我希望你有什麽意見想法都能跟我溝通,我努力盡快跟上和熟悉你的節奏。”

“OK,我會的。”Todd友好地笑著說:“別擔心,這個線路對你來說就是cake walk.”

這一天時間,我都在琢磨著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我的願望和決心沒有任何改變,但想到要憑一己之力去到那麽遠砍枝砍樹清障,分分鍾可能遇到熊和山獅等野生動物,要說我一點兒都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內心矛盾地掙紮著,格外的糾結。

黃昏的時候,我騎著被客人租走晚歸的Brewski去cool down,我們倆沿著馬道準備按慣例繞湖一周。日頭已經快要落下,天空逐漸出現橙紅色的晚霞,給雲層鑲上深淺不一的金邊。

Brewski是一匹十六手半的高頭大馬,pinto花色的,馬鬃的顏色白到發光,很是漂亮。他好像是知道自己是帥哥,不愛給人親。我給他上Bridle的時候夾住他的腦袋趁機嘬他一口,他能氣得甩半天腦袋外加跺腳來表達憤怒。

這會兒他沒有脾氣,跑也跑累了,玩也玩透了,非常順毛地在我手裏優雅地邁步。我用手掌去摸一摸他的脖子下麵和胸口,濕漉漉的有汗,血管也還凸著。我們倆正走得放鬆高興,我一眼瞥到路邊的trail有人在跑步,旁邊跟著的狗沒有栓繩子。這段路寫得很清楚必須pet on leash,有時候狗狗會突然衝過來對著馬吼,或者進來馬道,很不安全。

我剛要提醒他注意,旁邊拐角另一條trail上又跑出來一個帶狗的人,速度相當快。兩條狗狗一下子近距離快撞上,頓時被嚇得又是尖叫又是互掐,整個兒鬥了起來。

Brewski被驚到了。

很多時候,我們在電視上看到馬受驚的時候抬起前腿把騎手摔出去,其實現實中它們第一反應更多的是躲開,低頭側著倒退Shy away。可是,我們倆正在馬道上,兩側都是有木欄杆圍住的,木頭日曬雨淋有些都裂開著口子。Brewski突然退到一邊,屁股上被開裂的木條戳了個正著,我還沒有來得及收緊韁繩,他已經撒開腿就跑起來。

我當時心裏就一個念頭:Shit!

由於他之前突然側身傾斜,我的重心還是歪的,這會兒又向前飛奔,我差點兒側翻下去。也許是學到的技術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更多還是人類求生的本能,我瞬間繃緊了肌肉踩住右邊馬鐙把自己先給擺正,然後伏低重心抬起臀部減少馬鞍的撞擊。我想,先讓Brewski跑一小段,等周圍安靜了再讓他停下。

結果事與願違,Brewski壓根不願意聽我的,越拽他越是一路朝著馬廄的方向飛奔,full speed galloping。這麽急速的馬蹄聲讓好幾個工人抬頭來張望,我遠遠地就看到Carter從皮卡上下來,朝著我們跑過來。

“Turn him loose!Turn him loose!”

我聽到Carter的喊叫,本來越抓越緊的韁繩終於被我鬆開了。Brewski也看到了Carter,聽到了他吹口哨,一下子就鬆了勁。等他鬆了力氣我再收緊韁繩,他就立刻減速到小跑,然後停了下來。

Carter牽住了Brewski讓我下來,我坐在馬背上好半天不能動。感覺兩條腿被人抽幹了血和力氣,整個兒就不是我的了。Carter讓我趴到Brewski的脖子上,然後讓馬低頭迫使我滑下來。我踩到地麵上,還感覺踩在棉花上一樣,扶著Brewski的馬鞍大口大口地喘氣。

Carter等我平靜了一會兒,開口道:“Brewski明明是左腿leading,你最後那段小跑起伏節奏反了你知道嗎?”

“你瘋了吧?我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我使勁推了他一把,自己跌跌撞撞地朝外走,說:“難不成我摔死之前還要先想一想,該摔在哪條腿leading的正確節奏上?!”

“摔死?你為什麽會摔死?”Carter不解地看著我:“你們跑得很好啊,難得看到你保持這麽好的姿態,就是Brewski的怪脾氣,最後你得先鬆他一鬆才行。”

我摸著依然狂跳著的心口把整個事情跟他說了一遍,Carter這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他嚴肅地教育了我一頓,呱呱呱機關槍似的說了好多。批評我在關鍵的時候把最重要的緊急下馬措施給忘了。我應該做的,是第一時間脫開馬鐙,把自己推離出去,滾到地上離開馬道。

我知道他說得對,明明都是反複學過練過的,關鍵的時候又忘記了。我這一天吧都有心事,出去散步看日落又太過鬆懈了,Brewski脾氣不好又跟我不熟,反正就是幾個小因素疊加在了一起。

被他這一頓好訓,我也是很後怕加沮喪,灰頭土臉的走了。

晚上回到宿舍,我抱著電腦去主樓的大露台上跟我爸媽視頻,整個牧場就隻有主樓客房這邊的無線網絡信號比較穩定。

他們倆看我蔫了吧唧的,問我有什麽事,我主動跟他們倒了苦水。

Pea soup lake在我們家裏,多少算是敏感字。我不提,他們倆是不會隨意提起的。這會兒我說了情況,他們才說:“其實,好多朋友們都來問過我們了。你是不是在你們以前玩兒的社交網站上貼了照片啊?他們都說看你現在生活得很好。”

我點點頭:“我答應過幾個朋友的,時不時更新一下近況。”

“所以啊,他們都很高興。”我媽猶豫著說:“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都要向前看。你考慮考慮,如果真的需要一點幫助,應該告訴他們。大家夥一起來幫你,也許就解決了呢?這條什麽什麽路,多點人來一起清理,肯定快很多啊!就算解決不了全部,那也至少能解決一部分,不是嗎?”

道理是這樣的,但是,要讓我向大家開口求幫助,我覺得我做不到。

“媽媽,你讓我再想想,”我盡量用溫和商量的語氣說:“距離那麽遠,能就地解決是最好,實在不行我再麻煩他們。”

“總之,不管多麽困難,你想達成的這個願望,我們大家一定會幫你實現的。太空我們都行走了,一個湖還能走不上去?”我爸給我打氣道:“事在人為,對吧?”

受到了鼓勵和支持,我頓時感覺心裏無比的踏實。

剛在這裏工作的時候,我把lake先放在了一邊。得把自己的活兒幹好,站穩腳跟得到認可做出一點成績,才有資格跟Charlie提出要求,所以我幾乎不休假。經過這麽一段日子的磨練,我在這片土地上找到一點兒歸宿感,遊刃有餘,不再因為陌生而緊張了。我給自己大致列了一個粗粗的計劃,至少,趁著休息日的空閑,先出去看一小段路況。

第二天就是我的假日,我依舊是五點起身,洗漱完畢之後換了一套休閑的衣服,其實就是T恤牛仔褲和帆布鞋,背包裏塞了錢包、帽子和外套。我計劃搭車去鎮上,買一套專業徒步的手持GSP。

一開門,我就被站在門廊上的Carter嚇了一跳。他也穿著T恤牛仔褲,手插在屁股兜裏靠著欄杆笑眯眯地看著我,說:“早啊,Terri。”

“你幹嘛這麽早站在這兒?”我問他。

“我想著,今天你休息,帶你出去玩。”Carter說。

“呃,帶我玩就不必了,”我說:“你把我帶到鎮上吧?我想去買一點東西。”

“回來的時候是會路過的,到時候再買。”Carter不接受我的拒絕,說:“我們先去飛釣。專業人士透露的最新消息,我知道去哪兒釣大鱒魚。”

“飛釣?還有其他人一起嗎?”我知道他們通常一約飛釣,就有好多人加入:“Clare呢?”

“其他人趕早場的已經過去了,我是留下來等你的。”Carter看著我說:“Come on,第一次約你出去玩,不要say no吧?”

“好吧,確實是第一次跟大家出去玩。”

“那就好,走吧。”Carter催促我道:“早餐我已經裝進皮卡裏了,我給你做了一個Bagel三明治,開車的時候你吃。”

“我的鞋可以嗎?”我抬起腳給他看。

“沒事,我有wading boots給你換。”

我跟著他上了皮卡,一邊看風景一邊吃三明治喝咖啡。來這裏fly fishing的客人很多,我見過他們向我展示成果,但由於飛釣的小溪流並不在牧場裏麵,所以從沒有機會親眼目睹過飛釣的場景。聽到他說今天他們約了一起飛釣,我心裏還是很感興趣的。

開出牧場後上了本地高速,兩個出口就下去了,拐上小土路。小皮卡一路開得塵土飛揚,很快就到了河邊。

我看到一個小小的float boat靠在草叢裏,Carter 把帶來的裝備慢慢朝船裏運,我便問他:“不是說站在溪水裏釣的嗎?”

“先float fishing,因為魚在水流略微急一點的河岸邊,等到了合適的地方你想站進水裏也是可以的。”Carter示意我上船,到船頭的小凳子上坐下。

“他們人呢?”我一邊穿上救生背心一邊四處張望:“都劃走了?”

Carter沒有回答,忙碌著把船推進河裏,然後自己跳了進來,拿起槳板把船從這個小灣裏頂出去。等進入河道後,他暫時收了槳板,拿出長長的飛釣杆,給我講解並且示範了最簡單的初學者甩法,說:“我來劃船,你就這樣一杆接一杆甩向河邊,看到雜草樹枝避開就行。”

說完,他就開始悠閑緩慢地劃起來。

我拿著釣竿看了他好一會兒,有些明白了,問:“沒有其他人,對吧?”

“趕緊的,你開始吧,”Carter示意我別說話:“魚都被你嚇跑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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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園 回複 悄悄話 Carter有心了。
愛在春天 回複 悄悄話 Carter 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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