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a
寧靜淡泊，人生如茶
Laura說的話讓我思索了一會兒，但是實話說我沒有能夠充分地理解她的意思。
是的，一般情況下我會比較注意跟人保持距離，一部分是性格使然，另一部分是想避開不必要的麻煩。工作、孩子和老公，就已經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關注，實在分不出時間來想那些有害無益的閑事。我不認為這樣有什麽不對，更沒有想過要淩駕到何橋陽之上。
隱約的，我內心有些反抗的態度，對她說的這番言論我不能同意。但是，我也想起了在厄瓜多爾歐文曾經說過的那句“心理需求的核心是感受”，我不清楚何橋陽的感受是否就如Laura說的那樣，由於我的太過“清白”使他覺得“罪惡”。
Laura沒有再繼續，幫我整理好了衣服就拽著我出去了。
晚餐我以為會是自助式的，可以隨便一些，沒想到Dinning hall裏裝點和準備得非常正式，都是四個人的小桌，桌上有鮮花裝點，洛恩夫婦自然而然地跟我們坐在了一起。看到大部分女士都穿得搖曳生姿，妝容精致，我不太好意思地問歐文：“我是不是穿得不太合適？”
“沒有啊，”他上下看了看我，笑著說：“比在特納好多了。那時候，你的褲子都是破的。”
“哪兒破了？隻是脫了一根線。”我瞪他一眼。
“你喝點什麽？”歐文討好地問我：“我去吧台給你拿。”
“就Mimosa吧，”我想了想，說：“我喜歡香檳口味的酒。”
Laura起身和歐文一起去，臨走前按了一下洛恩的肩膀，說：“我知道你喝什麽，我去拿。”
洛恩注視著他們離開，挪了一個位置坐到我身邊，轉身來麵對我，認真地問：“Vicky，你和你先生到底是怎麽了？能跟我說說嗎？”
“當然可以。”我一直把洛恩看成是某種導師一樣的存在，很自然地就對他說了。
洛恩聽得很認真，臉上的表情跟過去一模一樣，讓我感覺無比的熟悉。當年我在組裏打拚，浮浮沉沉，遇到挫折的時候找他講一講，他就在旁邊坐著，哪怕不說話都挺好的。
洛恩似乎在思考怎麽措辭，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開口道：“我很遺憾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過，你做出離婚的決定我一點都不意外。我對你們兩個之間的具體情況不了解，所以不做評論，僅僅從男人的角度來說，我覺得他不是蓄意要破壞自己的婚姻，而是——”
“這怎麽能不是蓄意的呢？他畢竟是走了那一步不是嗎？人都是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的，並且，每個人的底線不一樣，對我來說，這個絕對是deal breaker，沒有商量和挽回的餘地。”我忍不住打斷他，果斷地說：“It’s over.”
洛恩被我噎住，很無奈地笑了笑，說：“你還是老樣子。”
“我就是這樣的，”我說：“這輩子也改不了了。”
“我隻是想說。。。其實，我想告訴你的是。。。人無完人吧，有時候你太較勁了，自己也並不好過，是不是？”
“不好過，咬咬牙也就過了。”我撇嘴。
洛恩摸著下巴琢磨琢磨，像是做了個決定之後又放棄了，說：“算了，改天吧，讓Laura跟你說，我想，她能說得更好一些。”
不一會兒，歐文帶著雞尾酒回來，剛遞給我，我就一口吞下半杯。
他張大嘴巴看了我好一陣子，又把他自己那杯推過來給我，說：“看起來某個人今天很有喝酒的心情嘛！”
“多喝點，放鬆一下。”Laura笑著道：“Vicky大部分時候都太拘謹了些。”
現場還有一支小型樂隊，舒緩而流暢的樂曲造就了一種輕鬆舒適又歡樂的氛圍。我們四個人隨意地聊著網球，工作，還有孩子們的情況，無意之中我提到了自己的年齡段，Laura頗為羨慕地說：“你們東方人的年齡真是不好估計，看起來普遍比實際年齡小不少。我一直以為你早婚早育，沒想到你生孩子並不那麽早。”
“我結婚也不早，”我做了一個鬼臉，說：“實話說，在父母的眼裏已經是挺晚的了。不過，他們的腦子裏像是有開關一樣，前一年還在怕我早戀，後一年突然進入恐慌模式，覺得我還不嫁人就遲了。”
“Vicky，你以前有過男朋友嗎？”Laura的興致來了，眨巴著眼睛問：“有愛過的人嗎？”
“你想打探我的情史？”我笑著又喝了一口酒，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青春歲月，說：“怎麽講呢？不太好說算不算情史。”
“說吧，說吧，”歐文拽了拽我的胳膊，說：“我也想知道。”
“哈哈，”我感到了酒精帶來的暖意，臉上熱熱的，笑了：“你們都很八卦嘛！”
Laura說：“那是因為你太有意思了，所以我們都無比的好奇，你對待感情是一貫如此還是曾經也有過瘋狂的日子。”
“沒有過什麽瘋狂的日子，”我說：“我是一個‘good girl’，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學習，考試，想著要早日成材。不過，高中裏的時候，有過一個男生對我很好，我也挺喜歡他的。”
他們三個都看著我，等我繼續，我延遲了一下才說：“要讓你們失望了，我和他從頭到尾就沒有正式開始戀愛過，所以沒有故事可以分享給你們。”
“但是你提到他了，說明你還記得他。”Laura咬住這一點，堅持道：“他對你是有意義的。”
“肯定有意義，這個我完全同意。”我讚同道：“何橋陽曾經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想知道我有沒有愛過其他的人。”
我伸手蓋在Laura的手上，看著她說：“那個男生對我有意義，因為他讓我知道了我曾經真的愛過，但是愛的並不是某個男人。”
“我愛上的，是戀愛的感覺。”我說：“我甚至想不起來他長什麽樣了，但是，我一直記得那種感覺。”
Laura注視著我，緩緩地抿了一口紅酒，道：“所以你隻談感覺，直接把他這個人抹掉了，忽略不計。”
“本來就沒有開始過，談不上抹掉吧？”我直白地問她：“還是你覺得我是故意想把自己的過往刷幹淨？”
Laura沒有回答，低頭又喝了一口。
晚餐結束後還是歐文開車，我靠在窗口看著外麵，忽然問他：“對我今天說的那段舊人舊事，你有什麽感覺？”
“沒有什麽感覺。”歐文淡淡地我。
“說吧，說真話。”我扭頭看他：“我能看得出來你有想法。”
“真的沒有什麽，隻是，”歐文說：“作為第一段情感經曆，覺得你說得有些冷淡。”
“我一直就是一個很冷淡的人。”我說。
“看出來了，”歐文嘴角帶著一個笑容：“還是修女式的。”
我看著他的側臉，幹幹淨淨的線條，立體的輪廓。
雖然認識他的時間不長，但是歐文是個好男人，這點我可以肯定。隻不過，到了這個歲數我們都有過各自的經曆，看待感情不可能像年輕人那樣無所顧慮，會有一定的計較付出和衡量得失。剛開始或許他覺得我的冷淡裏麵有點酷，等真的近距離接觸了了解了，就未必有意思了。
我手裏捏著Laura最後塞給我的名片，上麵一本正經寫著她的辦公室地址和預約我的時間。洛恩臨走的時候給了我一個擁抱，輕聲道：“Nobody is perfect，Vicky。”
“You are.”我脫口而出道。
“You would think.”洛恩哈哈一笑，摸摸我的頭，說：“Ask Laura.”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