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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Zach微微欠身,說:“當然,你完全可以不理睬我。”
“沒關係,”我聳肩:“你問吧。”
“你有沒有。。。有沒有。。。想過。。。”Zach有點說不下去了,手下意識地摸了摸槍套,然後把剛放下的餅幹又抓起來玩。
“你是想問我,有沒有想過真的跟Hall走?”我沉吟一下,慎重地點頭道:“有。很多很多次。I must be crazy,對吧?”
這種念頭最強烈的時候,是跟著Hall做10 mile tempo run的時候。
他早已沒有了跑步的衣服,所以隻要不是冬天,他都光著上半身穿著條短褲在街上跑。
他是born to run的類型,我見過的最好的pacer。我跟著他的步伐,能看到他栗色的自來卷頭發,是他自己對著廁所的鏡子剪出來的所以長短不一,隨風晃動;能看到他舒展的長腿,腿部的肌肉隨著蹬地和著地的受力而緊繃顫動;還能看到他頻繁側臉過來檢查我的位置,栗色的皮膚上的汗珠在陽光下閃動。
鞋底落在地上,發出輕輕的摩擦聲。
我跑著跑著就控製不住去想,what if,we keep running,we don’t stop?
我悄悄地google過Hall,就像google某個名人那樣。
他有過意氣風發的年華,是跑步帶給他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麽他始終割舍不下這一塊領域,屬於他的領域。有時候跑完,Hall會直言不諱地告訴我:“我很珍惜跟你這樣的長跑。”
我有這麽一丟丟的好奇,到底是珍惜長跑,還是珍惜跟我一起的長跑?
我不太想問他,因為Hall喜歡用某些他認為很酷的詞,而並非他的本意。
比如,self-evident。再比如,corroboration。
“馬拉鬆不僅僅是把你自己從起點挪到終點,”Hall望著天空,似乎試圖在背誦什麽名句:“以什麽樣的方式達到終點,這更重要。”
我點頭:“嗯嗯,我要用跑步的姿態從起點到終點,這才是run a marathon。”
“我不是這個意思,”Hall翻翻白眼:“Never mind.”
Zach對我微笑:“這樣的想象,有時候被我們稱為fantasy,增添一些古怪的樂趣。”
也許吧,生活中的老實人,往往就是欠刺激。
如果跟著Hall出走是我的fantasy,那我可能病得不輕。我不太願意相信這樣的說法,我覺得,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需要一些催化劑,來激活來開啟我們自身因為種種原因而關閉或者不自知的部分。
就像Hall認為的,被我們國家洗腦的那部分。
“我其實挺想謝謝你,給了Hall很多理解。”Zach對我溫和地說:“理解,是對他人最大的善舉。對於他的經曆,他的命運,他的境況給他造成的一切給予理解,甚至某種程度的肯定,是很溫暖的舉動。Hall is lucky。”
“命運是個big word,”我注視著Zack,說:“Hall說過,這個詞意味著我們對某件事和某個人的無能為力。”
“He is right.”
某個心理醫生說過:性格濃縮著我們童年的一切人際關係。
Hall被他母親從養父母那裏弄回來之後,試圖逃脫過,然後被抓回來“享受母親的愛”。這樣的經曆我從未有過,所以根本無法去體會他的那段轉折對他的影響。但是,很明顯,他無法享受任何親密關係。對他來說,親密關係意味著控製,身在其中,他總是有著很大的無力感。
我忽然無端端地對Zach毫無章法地說:“I think I’m some kind of broken.”
“Sorry,”Zach問我:“Come again?I don’t understand.”
“我有一份很正常的工作,一個很正常的家庭,一個老公兩個孩子。我是normal,他是abnormal,”我想了想,說:“每一次我跟Hall一起跑步的時候,都有不少人會好奇地看我們。因為我們兩個拚在一張圖片裏,是很奇怪很不和諧的。可是,我跟著他tempo run的時候,自我感覺是無與倫比的和諧。What’s wrong with me?”
“我對我的心理醫生問過同樣的問題,為什麽我要接近Hall,樓梯上那一幕究竟改變了什麽?”Zach的回答並不婉轉:“我們都分裂了,跟一個與自己絲毫不類似的人走得很近。為什麽?”
“為什麽?”
“因為這種外在的分裂,其實是內在分裂的結果。”Zach說:“壓抑了我們自己abnormal的那部分,投射在Hall的身上。The degree of our craziness depends on a lot of things.”
“比如?”
“比如你對自己的本質了解有多少?越不了解自己,越容易做一些瘋狂的事情。”
“Like…abandon family…husband and kids…running away with a homeless junkie.”
Zach微笑:“Something like that.”
(未完待續)
說幾句話,碼這樣的故事,非常需要感覺。
感覺不到,文字就流動不出來,我是一個非常感性(神經質)的人,對我來說寫得“好”“不好”,不是客觀的東西,感覺不對就是不對。
Maybe I'm crazy too.
他是謙虛,但是對我來說確實是適用的。有感情,有感受,有體會,有經曆,所以才會想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