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重逢（21）—— 選擇

 

宋飛沉默了一會兒，斟酌過後才開口道：“薑叔叔，你不介意的話我跟著小遊叫你一聲叔叔。你的意思我都明白，關於我和她的事情，我有幾點想拿出來開誠布公跟你說一下。”

薑總點點頭，道：“你慢慢說。”

“第一點，我讚同你們的看法。當年我去過的夜場，做過的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有時候冷不丁地想起某些畫麵，我自己都覺得惡心。這麽說吧，如果小遊是我的妹妹，我也會竭力反對她跟我好的。歸根結底是我的問題，光鮮可人的浮華在我麵前招手，我一下子就沉淪進去了。要問我後悔不後悔，我肯定是後悔的。但是我也想過，如果再走一回，我可能還是會選同樣的路。因為沒有見識過經曆過，我就忍不下好奇也受不住誘惑。”

“第二點，我勸過小遊不要跟我，我也告訴過她一些我以前做的事，可她不聽。在我心底裏最怕的一幕，其實就是今天這樣，坐在你的麵前審視我的過去。就我劣跡斑斑的過往，我和栗小遊談戀愛，不用想都能猜到我心底揣著什麽樣的目的。這年頭，誰不想攀龍附鳳，抄近道走？就算熬不出最好的結果，你們隨手分我一杯羹也足夠我少奮鬥幾十年了。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是拒絕過她的。當然我也得承認，沒有拒絕到底，因為我拒絕不了，也因為我確實喜歡她。說句矯情一點的流行語，她是這些年來發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事。”

“第三點，謝謝叔叔你的好意。從你今天對我說的這些話，我能感覺到你一定是個非常體諒下屬懂得照顧人心的老板，但是，好意我隻能心領了。我已經有了未來的計劃和打算，事實上，也已經付諸實施了。當時我和小遊說好的，以後我會離開這裏，今天約她出來談，其實就是為了告訴她這件事。”

“你要離開這裏？”薑總忍不住打斷他，問：“什麽意思？是離開這個城市？”

“對，離開這個城市，”宋飛點點頭，接著說：“這裏不是生活的地方，或者說，不是我想生活的地方。早就有這個打算，所以一直在尋找適合自己的方向，尋找一個落腳點。”

“那麽，現在找到了？”

“找到了，跟一個大學同學一起。這些年我攢了不少錢，”宋飛忽然笑了：“當然，在你麵前這些可能不算是錢，隻不過，在祖國的大好山水裏找個我們喜歡的地方和喜歡的謀生之道應該夠了。”

“你的意思是說，小遊她從開頭知道你會走？”

“對，從開頭就知道。”宋飛低了頭，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感覺，淡淡地說：“其實，要說起來，她也是我第一個女朋友。”頓了頓，他又說：“她是個很明理的女孩，一早說清楚的事情，她都知道。”

薑總沉默不語，他可以處理事情，但他沒辦法處理感情。

好一會兒之後，薑總按了桌上的呼叫鈴，很快就有服務生進來了，他說：“你去，叫我助理給我送私人名片下來。”

沒過多久，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走了進來，遞了一個精致的名片盒。薑總從裏麵抽了三五張，從咖啡桌上推到宋飛麵前，說：“這上麵的電話不是對外的，一天24小時隨時都有人接。小宋，你拿著，我之前說的話並不是在跟你客套。我準備了兩個選擇給你，第一個，我手下的，哦，也是你們的對手公司，職位全國大客戶部門總經理，起薪80萬加分紅；第二個，我在外麵還有一個小公司，中國區總經理，年薪一百萬。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麵，小公司，一共才7、8個人的小公司，能活多久還不知道，而且不好做，我五年換了三個經理了。你現在年薪多少？55還是65？”

宋飛拿著茶杯愣了好一會兒，薑總說話非常直接，讓他有點不習慣，想了下才說：“58”

“你不用著急回答，”薑總說：“考慮一下。”

“不用了，”宋飛笑著說：“這兩個都不好。”

“怎麽不好？”薑總也笑：“大客戶經理你一定能做得很好，這個我非常有信心，而且我估計你能帶過來一批大客戶。另外一個，確實不好做，但是就算兩年後你留個爛攤子給我，錢我還是照給你的。”

“我現在的老板待我不薄，我如果走了，確實會有幾個長期客人跟我走的，”宋飛說：“這樣一來，我老板肯定立刻被炒，過河拆橋不是我的方式。另一個麽，真留個爛攤子，毀我名聲啊！”

宋飛伸手拿起名片，趕緊收好，說：“這個我留著，你不能收回去。”

薑總哈哈大笑，問：“說大山大水裏謀生，你是要去邊遠山區支教還是扶貧？”

“我沒有這麽高的境界，”宋飛搖頭，道：“我還是想要正常的生活。以後，如果我們真的能有點起色，我還回來找你，看看能不能拉你一點投資做得更大。”

薑總剛要說話，門突然被栗小遊打開了，她扁著嘴說：“我在外麵等你老半天了！”

“來吧來吧，我剛好看到小宋，隨便說幾句話，”薑總起身，跟宋飛握了握手，說：“你們倆索性就在這裏玩吧，記賬就行了。”

栗小遊熟門熟路地對服務生要了一點吃的，然後快步走過來撲進宋飛懷裏，說：“哎媽，今天累死我了！”

說著，她一個翻身跨坐在他腿上，問：“老實說，是不是想我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