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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莉在《生活秀》中描寫的吉慶街,是我大學畢業後決定留在江城的理由之一。
“吉慶街有意味的就在於“隨便”兩個字,任你去想象。吉慶街是一個鬼魅,是一個感覺,是一個無拘無束的漂泊碼頭;是一個大自由,是一個大解放,是一個大雜燴,一個大混亂,一個可以睜著眼睛做夢的長夜,一個大家心照不宣表演的生活秀。”
我是一個喜歡睜著眼睛做夢的女孩,我喜歡“大武漢,小怡情”的感知。
搖搖晃晃地坐著車,要兩個多小時才能從這頭坐到那頭;搖搖晃晃走在街上,永遠都不會知道,哪一個小巷子裏會藏著一個浸潤著歲月痕跡的老宅;再花上1塊5,就能坐上輪渡從江這頭到那頭,吹吹風江別提多舒服。
我租的公寓就在江邊,清晨一聲聲江輪鳴笛把我叫醒,窗外薄霧漸漸散去,露出江城纏綿悱惻的模樣。
故事,就發生在深秋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周五。
下了班,我沒有著急離開,拿了我的化妝包在洗手間裏補妝。
“丹丹,晚上有約會啊?”同組的劉姐一邊洗手一邊問我,眼神裏充滿著不懷好意的好奇。
“啊,”我點點頭:“相親。”
“又相親哦,這是第幾個了?”
“十三。”
劉姐又看了我一眼。
我放下手裏的眉筆轉身去麵對她:“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劉姐冷笑一聲:“你這樣的,嫁得出去才怪!”
我不知道我屬於什麽樣的,但是我知道我不會因為這些長舌婦們的閑言碎語而看低自己。
大學畢業後,我在第一家公司裏認識了一個富二代男生。他追我追得很凶,早上接晚上送,鮮花禮物流水一般地出現在我辦公桌上。我隻是一個不經事的女孩子,很快就淪陷了。當然,這不是一個灰姑娘嫁王子的故事,很快他就換了新的女朋友。
之後,我還陸續有過幾個男朋友,可惜都時間不長。我不覺得自己是個私生活隨便的女孩,我隻是害怕孤獨。一個人漂泊異鄉,總會有軟弱的時刻,當身邊出現一個溫暖的肩膀,我會選擇靠上去,停留。
我認真學習,我努力工作,我從來沒有為了錢出賣過自己。我與人為善,我樂於助人。汶川地震的時候,我是第一批衝去醫院獻血的,而且休息了幾天,我去獻了第二次。我是有正義感的,我是積極向上的,我不需要別人來評價我的生活。
有人對我說,別折騰了,說得好像我特意去折騰日子的。
他們為什麽不能想一下,戰爭是為了和平,有時候我們掙紮,也不過是想找到平靜。
我仔細地補了個妝,長發梳理整齊後發梢卷一卷,然後全部撥到一側,另一側用簡單的水晶發卡別了一下。我的左臉線條比較好看,看起來很溫柔。
對方是在醫院做人事方麵工作的,看起來知書達理也很能挑起各種話題。我們聊得不錯,看得出來他對我也挺滿意的。結賬的時候,我不顧他的反對堅持要求AA,說:“今天第一次見麵,假如下一次你約我的話,你再請客也不遲。”
我們走出飯店,他提議江邊散散步,我同意了。他主動說了一下他的戀愛史,交過兩個女朋友,都有過親密關係。我見他態度誠懇,便也如實說了我的情況:“如果你介意,直說,我能理解。”
他問我:“你和前男友們都是相愛的嗎?”
“我不知道算不算深愛,但是,我是喜歡他們的。”我坦誠地說:“分手,是因為發現我們有些方麵不適合。”
他笑著回答說能理解,可我敏感地捕捉到一些依稀的怪異,具體也說不好是什麽。
再走了一段,他問我:“要不,去酒吧聽歌?”
“今天就算了吧,”我婉拒:“明天還要上班。”
“這會兒挺晚了,”他遙遙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酒店,含蓄地說:“找個地方休息?”
我停下腳步,默默地注視了他一會兒,說:“我們倆,不合適。”
說完,我就轉身走了。
我沿著江邊閑逛,說不好心裏究竟是什麽感覺。
這種人渣實在不值得我在乎,但是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我覺得受傷。我站在江邊,看著波濤粼粼的江麵,一時之間覺得對未來有些絕望。
突然,隨著探照燈的掃動,出現一道反光,我看到江麵上有一個東西在浮浮沉沉。再仔細看看,好像又沒有了。我走近幾步,過了幾分鍾,那個東西又出現了。這回看得比較清楚,是一個男人的上半身,還套著一件環衛工人用的帶反光條的背心。
有人落水了!
我腦子一下子就炸開了,左右張望兩下,深秋的夜晚臨近午夜,哪兒有人啊!我掏出手機來報警,接線員問我具體位置。老實說,一路的江堤看起來差不多,我想著心思亂走的,說不好非常準確的位置。接線員安慰我道:“我馬上聯係長江救援隊。”說話間,我又看到水裏那個人的掙紮,似乎還近了一些,都能看到頭發。
我承認,我衝動了。
說真的,看著一條生命在眼前消失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尤其是,我從小就水性非常非常好。
我踢了鞋子丟開包,一頭紮進江裏。
遊過長江的人都知道,水麵平靜底下水流湍急,我感覺費盡了力氣都沒有靠近他多少。抬著頭遊太費時間了,我一頭紮入水裏,奮力夾腿朝前竄。等我抬起頭的時候,那個人不見了。
“去哪兒了?”我嘶聲力竭地喊:“你他媽去哪兒了?!!!”
我茫然地踩了幾分鍾水,仍然沒有他的影子。正當我準備回頭的時候,忽然背後伸來一條胳膊從右肩探到左側腋下,緊緊箍住我往後拖。
火石電光之間,我覺得我是遇到鬼了,或者,是被他下套了。
才二十多歲的青春年華,我就要這樣消失在人間了。
出於求生的本能,我使出全力掙紮。不管他是人是鬼,我起碼要跟他同歸於盡!
仗著水性好,我在水裏扭轉了半圈,脫離出來後也不看他到底是誰,沉下去抱住他的大腿往水裏拖,要是能遇上一個水渦,我就肯定贏了!
那個人也不是吃素的,到底是個大男人,很快就踹了我一腳,再一蹬就躥出水麵。我深吸口氣,再下去拖他,這一回他有了準備,給了我狠狠地一踹。
這麽大力的一腿,正踹在我肩膀和脖子上。江水瘋狂地湧進我嘴裏,肺裏,刺痛得仿佛是利劍在胸口氣管裏紮。
等到他再次從背後用胳膊勒住我的脖子,我已經無力抵抗。
他拖得很用力,我透不過氣來,最後的意識消失前,我看到江邊有人影,有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