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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恒拉開車門坐進後排的時候，邵斌正在瘋狂地同時用兩個手機在撥打電話，一邊撥號一邊對他說：“老板，等我一分鍾，一分鍾就好。”
“你幹什麽呢？”周子恒好奇地看著邵斌臉部的表情從激動的潮紅轉為深深的失望，恨恨地罵了一句後把兩隻手機都摔在了地上。
“別提了！”邵斌朝汽車裏的音響撇了撇嘴道：“喏，這個電台每天早上八點和晚上十點放送一級方程式賽車貴賓票，隻要能打進去答對一個簡單的問題就行。唉，可這也太特麽難打了！”
周子恒搖搖頭：“讓美孚或者殼牌公司的銷售送幾張過來不就解決了？你發什麽神經病，至於守著電台打電話要票？！”
“我也不願意啊！”邵斌不好意思地撓頭，說：“跟幾個發小喝酒的時候打賭比誰運氣好，本來是隨口一扯，結果他們中的一個上周五真的就打通了，我這不是不想輸錢麽！”
周子恒忍不住想笑，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電台裏傳出電話被接通的“嘟——”，之後就是一個女孩子略帶沙啞的嗓音，悠長慵懶地故意拉長音節說：“喂~~~？”
這簡簡單單的一聲，語調卻控製拿捏到了一種極致。
周子恒仿佛能看見她，在一個夏日雷雨的午睡中蘇醒，一頭揉亂的卷發，一身柔軟的棉質睡衣，睡眼惺忪將起而未起身的模樣。
他竟然因為一個音調而徹底走神了。
等他清醒過來，電台裏已經聊了好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題，聽到她說：“。。。嗯。。。是這樣的。。。我們這代人，小時候死命地讀書學習，好不容易擠進大學，才發現世界與我我們的想象完全不同。可是，還沒有適應呢，就一下子進入了社會。。。大環境推著我們朝一個方向去走，找男人，找女人，找工作，找房子。。。大部分人都和你說的一樣，三十歲的時候已經不再談論夢想了。。。”
她頓了一頓，周子恒能感覺到她的嘴唇幾乎緊貼在話筒上，每一絲氣息都從音響裏傳遞出來，她接著說：“。。。我們不再具備去愛人的能力。。。我們默默地，緩步前進。。。大部分的人生是沒有高潮的。。。是不是？。。。不過沒有關係，江先生，還是蔣先生？。。。哦，江先生，隻要你今天答的對路，我就能讓你做夢。。。”
背景音樂緩緩響起，周子恒和邵斌對視一眼，這貫穿始末的靡靡之音，輕聲細語間的情潮暗湧，曖昧得簡直絲絲入扣。
他問：“這是什麽電台？”
邵斌說：“沒有名氣的，小電台，好像叫Mona。”
周子恒問：“你不覺得這個聲音很熟嗎？”
“不覺得，”邵斌撓撓頭，說：“不過你別說，真挺性感的，好像有隻小手在抓。”
“上次讓你去查的那個，胡婧，”周子恒看著電子鍾上的時間，自言自語般地說：“沒想到這邊電視台裏都沒有這麽個人。。。”
邵斌趕緊接話道：“我隻是聽她的咬字發音猜測她受過專業的普通話訓練，當年我姐報考電視台主持人之前去學過，所以我懂一點。但是，學過不等於就一定能當上主持人。如今這行多緊俏啊，也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
“說是這麽說，”周子恒思忖著說：“可是她認識齊總，應該是有渠道的。如果真的是某個小主持人，倒也合情合理。。。你說，非得是電視台主持人麽？這廣播電台的，應該也算吧？”
邵斌想了一下，點頭道：“有可能。。。不過說真的，我已經早就不記得她說話的聲音了，隻記得她模樣長得還行，肩膀上有個紋身。”
周子恒沒有說話。
“。。。好了好了，收音機旁的聽友，您現在正在收聽的是Mona FM968，我是主持人，郝新晴。。。讓我們再來接聽一位聽友的電話。。。”
邵斌再次跟他對視一眼，猶豫著說：“我明天再去查。。。可是，如果真的是她。。。又跟齊總有什麽。。。壞了規矩，總不是什麽好事。”
“有些渾水早晚都得趟，”周子恒笑笑，一語雙關地說：“早點晚點又有什麽區別？”
邵斌不再說話，發動車子滑入車流。
周子恒看著窗外，想到剛才她說過的那句話，其實用在她自己身上也很貼切。
如果你真的對路，他想，我也能讓你做夢！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