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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本能地答應,我爸招手叫我過去。
該宣讀的東西都宣讀完畢了,剩下的就是我們自家人和奶奶的兩個表親戚姐妹,擠在一個角落裏。我爸拿著一個緞麵繡花囊袋遞給我,說:“這是奶奶給你的。”
我意外地問:“還有給我的東西?”
“當然了,”一位婆婆接上話,說:“你奶奶準備這個,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還是我家老頭子給她介紹的大師呢!”
我好奇地打開袋子,裏麵竟然是一個沉甸甸金燦燦的金鎖項圈,分量很不小。這個東西太貴重了,我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次:“確定是給我的?”
“我們也是開了保險箱才看到的,你自己看看,名字刻在上麵呢。”我爸抬手指了指,說:“不告訴你,聽說是老太太不知道哪裏打聽來的迷信,好多古怪的說法。。。你知道你奶奶的脾氣,不用我多說了。”
我把它托在手裏看,上麵龍鳳呈祥吉祥如意之類的繁複圖案,還有我的大名,非常隆重的樣子。我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除了意外,更多的是驚訝。這麽多年來她永遠都是孫子第一的態度,讓我從來沒有想過奶奶會在意我。當然不是說她不喜歡自己家的孩子,隻是程度上跟我的兩個哥哥無法相提並論,她的觀念裏養我就是給別人養媳婦。所以,當初我沒地方去,她都不願意要我。
老婆婆摸摸我的腦袋,說:“那時候,你奶奶著急上火的,說你中了魔了,見到水就往裏跳,小命差點沒了。我家老頭子認識一個很有法力的大師,讓你奶奶用了好幾個項鏈戒指,給你打了個鎖,施了法之後在她這裏偷偷壓著哩,一定要把你的小命鎖住。別說不靈驗哦,你看看,後來你不就沒事了麽?說是等你過了23就沒事了,她留著給你做嫁妝的,你看看這分量。。。”
說完,她盯著我的臉看,仿佛在期待著我的反應,比如感動地掉眼淚之類的舉動。我捏著金鎖,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爸爸,沒事了的話,我出去走走。”
我爸媽還有很多事,便點頭讓我走,我爸攬著我說:“奶奶覺得虧欠你,她就是那個脾氣,心裏疼你不比別人少。”
我沒有立刻出去,而是走回江勝藍旁邊坐了下來。
“要不要我替你戴上?”江勝藍見我對著金鎖發愣便開口問,隨即又開玩笑地說:“還是算了,別弄這麽招搖,不安全。”
我轉頭看著他,嘴唇動了兩下。他對我笑笑,伸手把我的手拉住,雙手包裹著緊緊地握了一握。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和力度,我心裏頓時就安穩了下來。盡管我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的情緒,但是我覺得江勝藍明白。某些時刻,語言是蒼白而多餘的,許許多多的話外之意,大約都在這一握裏傳遞了。
冗長的飯局結束後,家裏人都各自忙,我先回去了。黃昏時分,我牽著小黃一起去小橋上坐著。坐到餓了,回家和小黃一起吃飯,然後再帶它回來接著坐。
天漸漸地黑了,好在有小黃在,安靜地陪著我,細聲細氣地喘息。我抱著膝蓋閉著眼睛半睡不睡的,覺得困了,可想到院子裏那麽多人那麽嘈雜,又有點不願意早回去。
這裏是我最喜歡的地方,一草一木一磚一石,我都能感受到曾經存在的氣息。我摳著石板橋上的裂痕,每一道都能勾起熟悉的回憶,以及一份無法抑製的傷懷。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的眼淚控製不住地往外滾。
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抱怨命運對我不公,家裏人對我不公,明明是自己家的孩子,為什麽隻有我永遠都被排除在外。可是今天我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貪心了,太以自我為中心了。對於愛的理解淺薄了些,狹隘了些,隻能認可一種方式,其他的一概不接受。
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大冬天的時候,奶奶會把我的絨線帽先戴在自己頭上,四處追著大哥二哥喂他們吃飯,而我就必須自己吃。等我要出門玩的時候她摘下來給我,帽子上會有股廚房的煙火氣,臭臭的我就覺得很討厭。後來才知道,她是怕帽子太涼,把我凍著,隻是她從來不說。
我身邊的小黃突然起身,從一側繞到另一側站著,尾巴開始搖擺,在我胳膊上來回蹭得歡快。我估摸著是個熟人,果然,腳步聲逐漸清晰,有個人走到我身邊挨著我一屁股坐下。不用看,我知道是江勝藍。
他掏出手機按亮了照我一下,撇嘴道:“怎麽不帶個披肩出來,晚上有點涼。”
“本來沒打算坐這麽久。”我的聲音還有點哭音,趕緊吸了兩下鼻子。
江勝藍照到我手裏的金鎖,伸手拿了過去。他把手機交給我,讓我照著點光亮,方便他解開金鎖的搭扣。其實,我想說不要的,但是他的手指長得太好看了,尤其是擺弄女人的這種東西,特別有種說不出來的誘惑力。
他推我轉過去撥開我的頭發,給我戴項圈,我就伸著脖子沒動彈。戴好後,我依舊保持著姿勢,稍稍扭頭看他。江勝藍細細地看了兩眼我的脖頸,目光向上移到我臉上,與我對視了好一會兒。
感覺到項圈的重量,讓我又忍不住低頭掉了眼淚。手機的屏幕暗了,我也沒管。江勝藍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從身後把我圈進懷裏抱著。他的下巴擱在我肩頭,呼吸聲就在我耳邊。
黑暗,有時候能給人帶來安全感,仿佛是一種奇怪的保護,可以把很多感受藏起來。看不到他的臉和他慣有的莫名高深的表情,我覺得很平靜,甚至沒有一絲一縷排斥他的想法。
我抽抽搭搭地哭,哭的似乎也不完全是奶奶的過世。更多的,是我原本以為自己特別了解的那個人,今天突然變成不解了,我很不甘心。這一刻,我特別希望能夠有一次機會,再多跟她說幾句,再多看透她一點。有些話,我更願意聽她親口告訴我。
隱約之間,我期待著江勝藍也能對我說些什麽,可是他並沒有。這時候,小黃一骨碌起身又開始激動,我稍稍掙了一下。江勝藍的手臂沒有鬆開,反倒緊了緊,隨後,柔軟的嘴唇落在了我的脖子裏。
幾乎在同時,一束瑩白的手電光打在我們的身上和臉上,我聽到何昶的聲音暗啞地喊了一聲:“江藍晨!”
(未完待續)
有啥猛料要放?
可能是由於她的經曆比較複雜,她很難從別人那裏得到她需要的理解。時間長了,她已經主動排斥對別人敞開心扉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