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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側頭躲開他,隨意的拍拍他的臉頰,說:“不是有你給我唱歌麽?”
“我除了唱歌,還會很多好玩的玩意兒!”大莊得瑟地看著我,指了指前麵的夜景,說:“比如,找到這麽美的地兒!”
“還有哪兒的夜景好?”
“Solana的藍色港灣,世貿天階也不錯,你喜歡酒吧就去三裏屯唄!”
“我喜歡去國貿,”我拽著車掛上的流蘇:“看那些高樓林立,能聞到成功的味道。”
“有時候我也去,”大莊執意地要討好我:“每一塊玻璃裏一盞燈,要我像你這樣好好念書的話,指不定有一盞就是我辦公室的燈。”
“你想在國貿那裏有個辦公室?”
“偶爾想過,自己是不是應該走一條不一樣的路。姐,你的夢想是不是也差不多,在最高那層,有個辦公室,俯瞰北京城?”
“不是,”我搖搖頭,說:“我站在那裏看著高樓林立,夢想有一天,我能買下其中一棟來。”
大莊張大嘴望著我老半天,翹了翹拇指,讚歎:“瞧咱這誌氣!”
“回吧,不早了,”我指著車上的時鍾,說:“明天一早我有兩個重要的會議。”
大莊順從地掛檔起步,轉頭向城外開去,問我:“姐你住哪兒?”
我告訴他,他的眼睛忽忽一閃:“我住得離你不遠,走路二十來分鍾應該就到了。我送你回去,然後我走回家就成。”
“開到你家吧,”我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並不夠厚實,說:“下著雪,這麽晚了很冷。既然這麽近,我一腳油門也就到家了。”說著,我從錢包裏抽出200塊錢,往他上衣口袋裏塞。
“別、別!”大莊推開我的手,說:“今晚不收錢。”
“那我心裏可不踏實,”我笑著把錢塞進他口袋裏,說:“你不用跟我客氣,你姐又不是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家,哪兒這麽好騙呢!再說了,我今晚沒有在玻璃缸裏給你塞小費。”
大莊似乎不高興了,嘴唇抿成一根細線,不再言語。
他把車直接開到我家樓下,由於不清楚是哪個車位,他就隨意趴在路邊。我正要開口說話,他已經豎立起外套的領子,拉上拉鏈,搶著說:“我走走,幾步就到了。”說完,就開門走人,沒再看我一眼。
我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在大片飛舞的雪花裏逐漸變淺,直至消失,然後抬腿跨過去坐上駕駛座。鼻端還纏繞著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應該不是廉價貨吧,很淡很淡卻凝而不散。
我發了會兒呆,才把車開回樓下的停車場裏。
金錢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輕輕鬆鬆給人帶來豐衣足食的安全感,又可以簡單粗暴地把人劃分成三六九等,更可以給所有的關係進行公平合理的定位。定位是什麽,是秩序。老板是老板,員工是員工;客人是客人,歌手是歌手。有秩序,事情就不會亂套。
我不明白,他幹嘛想要打破這個良好的秩序所帶來的美好關係。
金錢關係,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潔的關係,純淨得可以不參雜任何莫名的感情。哪怕是今天損失了,隻要努力一把,明天它屁顛屁顛地又來了。
年底就要到了,我很忙。
肖恩跑去做杭州那邊警局裏的應用項目,讓我不要接管陽城。他一邊收拾箱子一邊說:“那是個爛攤子,你心裏不清楚麽?不要把自己搞這麽累,你聽你這嗓子都快出不了聲了,臉色這麽差。回頭,去平心堂找個中醫調理一下,年紀輕輕的落下病可麻煩。”
“陽城是個爛攤子,可我就喜歡收拾爛攤子,你不知道?”我態度強硬地說:“就算不看錢,那也是給我們打開新領域的。你不肯做,隻能我做。機會,是公共汽車麽?趕不上這班趕下一班?”
肖恩停下手裏的動作,半抬起身子看著我,眉頭鎖著,好一會兒之後說:“隨你的意吧,我還是這句話,自己注意身體。”
“你幫我一下不行嗎?”我走過去拉住他的胳膊,放軟語氣說:“再說,眼看聖誕節了,我們可以一起休兩天假,去海灘上躺躺,精神放鬆一點,也許你——”
肖恩抬手圈住我的肩膀,握著我的肩頭的手掌用力捏了一下,打斷我說:“你再瘦一點,就成一把骨頭了。”說著,他拍拍我的臉,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輕輕地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
周五的早晨,一個會緊接著一個會。
我用王熙鳳協理寧國府的做派,獨自一人盡快進入全新的角色,熟悉陽城的內部員工。他們雖然是第一次跟我接觸,但是肯定是搜過我的,對我表現得比較信服,至少表麵功夫盡量做足。更何況,我把他們叫到我這裏來,也是想讓他們看看我們公司的管理風貌,親身體會體會我的員工是怎麽工作的。
我從會議室裏出來,對秘書說:“盒飯來了沒有?如果今天再遲,就不要用這家了。”
“蘇經理,等一下!”秘書起身攔住我,說:“那邊有個人,說是來給你送票的,我讓他交給我他還不願意,坐那兒兩小時了,也不肯走。他拿著你的私人名片,我吃不準,就沒趕他。”
我回頭往沙發那裏看了一眼,訝異地發現大莊抱著個紙盒子,毫無形象可言地在沙發上半躺著睡覺。我忍不住好笑,走過去用高跟鞋鞋頭輕輕地踢了他兩腳。他睜開眼瞧瞧我,一下子就蹦起來了,手忙腳亂地拽了兩下衣服。
“你,跟我進來。”我轉身往辦公室裏走,大莊立刻跟上。
“把門關上,”我在我的大班椅裏坐下,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先說說,怎麽拿到我的私人名片的?”
“你車上拿的,”大莊走過來,放下盒子兩手撐著我的桌麵,居高臨下的姿態:“儀表盤上丟了兩張,我就順手牽了。”
我點點頭:“來送什麽票?”
“聖誕節前我們有個派對,會員製的,要有邀請才能去,”他從外套內袋裏掏出一張印刷精美的請柬,放在桌上推到我麵前:“我給你個麵子,請你做我的女伴。”
“我好大的麵子!”我忍不住笑出來,沒接他的請柬,歪頭看著他問:“盒子裏是什麽?”
“我幫朋友去泰國客串兩場秀,”大莊一邊動手拆盒子一邊說:“給你帶一份禮物,不貴,剛好200塊錢。”
我的眼睛閃了閃,他的也閃了閃,200塊,我們心照不宣。
大莊掏出來一個玻璃的圓球,裏麵是幾朵蘭花,還有香檳色的康乃馨外加一些精致的小草點綴,鮮嫩欲滴,非常漂亮。
“真花,采摘後一小時內用荷蘭的專利技術處理,”他把小球放在我桌上,挑了個有陽光的位置擺好:“泰國花藝師很擅長做這個,可以保五年呢!”
“請柬我給你了,要不想去早點告訴我一聲,幾百個妞哭著喊著想跟我去的。”他一臉的傲嬌,轉身打算離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這個花的主題叫: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