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y是個印度老男人。
個子很矮,相貌猥瑣,說話口音特別重。
Jay是個很善良的印度老男人,他的嶽父在印度病重,他就讓太太回去照顧她父親,自己在這裏帶孩子養孩子,一過就是好幾年。
其實Jay是有很多值錢的證書,人也非常聰明,可惜語言上的障礙比較大,想跳槽一直都未遂。
由於他是我們組裏比較有經驗的,一般有問題我都直接去找他問。他態度友好,教得又認真,時間長了,我就不覺得他長得醜了。
有一次下樓去買咖啡,Jay讓我給他帶一杯。
回來之後他要給我錢,我就說:“我請你喝!”
Jay很高興。
然後他的噩夢就開始了。
第二天我去找他幫忙,他說手上有點忙,我立刻不高興了,說:“那我昨天還給你買咖啡呢?”Jay想想也對,就幫我了。
第三天,我說:“那我前天還給你買咖啡呢?”
下一周,我說:“那我上周還給你買咖啡呢?”
下個月,我說:“那我上個月還給你買咖啡的呢?”
。。。。。。
Jay想把那一塊二還給我,我哪兒能讓他得逞,撅著嘴說:“咱們都是好同事好朋友了,請你喝杯咖啡怎麽了?這一塊半塊的你侮辱誰呢?!”
這一塊二,把Jay生生地從良逼成娼,反複多次出賣自己的體力腦力給我。
終於,在我對他說:“去年8月9號,我還給你買咖啡的呢?”之後,他給我買了杯星巴克的拿鐵。
我說:“這怎麽好意思?明明是一塊二,讓你幫了我六十多次忙,曆時半年之久,最後還倒貼三塊多錢給我買星巴克?”
“沒關係沒關係,”Jay推推眼鏡,說:“收下吧,錢是小事,我承受不了你的這種精神心理的折磨。這半年過得太悲慘了!”
半年時間,把Jay折磨得奄奄一息,也把我從新手變成能手。
在我們最忙的conversion parallel的其間,我替他扛下了很多活兒。有時候他忙過頭了太緊張,我就會對他說:“Jay Jay,有我在,你怕什麽!”
Jay想想挺對,頓時感覺好很多。
當然,這個不影響我以後繼續折磨他:
“我昨天幫你幹活的呢?”
“我前天幫你幹活的呢?”
“我上周幫你幹活的呢?”
。。。。。。
我在氣勢上必須壓倒他,有時候藏掉他的眼鏡,有時候搶他的零錢逼他買彩票。
Jay也很能損我,看到我一桌子的零食,他會尖著嗓子說:“You eat like a cow, behave like a bull!”
他問我:“你這麽暴力,你老公知道麽?”
我就問他:“昨天你火車上跟一個陌生女人親密聊天,還笑那麽淫蕩,你老婆資道麽?”
Jay很緊張,說:“你不要亂說啊,隻是朋友!”
“當然了,都是從朋友開始的!”我讚同,順便問他:“昨天在電梯口拐角地上那條男士內褲是你的麽?”
“什麽牌子的?”Jay問我:“我隻穿Hans。”
Jay每天早上固定到公司來給他太太打電話,有時候我會要求跟嫂子說幾句,Say hello。慢慢地熟悉了,他太太還會問起我的情況。
於是,他受到我各方麵的壓製。
別看Jay很不起眼的樣子,其實腦袋很好用,小算盤扒拉得劈啪響。
在公司推出新係統之後,他就立刻調離了我們小組,覺得我們的工作太忙。
新部門跟我們的工作依舊有緊密聯係,Jay也會給我發email說:“發現一個錯誤,看到是你的ID,我就悄悄幫你改了啊!”
我跑到樓層的另一頭去探望他,歎息:“你坐這麽遠!”
“挺好的,”Jay很防備地看著我:“這樣你就不能經常來。”
沒辦法,有時候我們必須要接受,有些朋友就是階段性的。
慢慢地就淡了,他太太什麽時候回來的我不知道,他小孩怎麽去了什麽高中我也不知道。
但是,曾經是好同事好搭檔好朋友麽,總是會留下一些好東西。
比如很多新人都不知道的快捷鍵,比如很多老手都不熟悉的小妙招,都是Jay手把手教給我的,後來這些習慣一直跟著我,再由我傳給我喜歡的好同事好搭檔好朋友。
Jay是我的上線,我又發展了下線。
終於某天在電梯前見到他老婆,居然還是個挺好看的女人。
生生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他太太對於跟我見麵很興奮,拉著我聊了一會兒家常,把Jay誇得不行。
看起來Jay很陰險,把老婆哄這麽開心,非奸即盜。
“喲,看不出來,”我悄悄地對Jay說:“你長得這麽性冷淡,原來還是很悶騷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