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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麥!”護士Carol追著麥朧朧到了更衣室,大喘氣地說:“1206的病人,醒了。”
麥朧朧微微一愣,問:“他醒了?”
“是的,”Carol點頭:“就在剛才。他跟我們語言不通,你去一下吧?”
“好。”麥朧朧關上衣櫃的門,轉身往回走:“家屬通知了沒有?”
“有個女的,一直在門口等著,我已經告訴她了。”Carol有些無奈地說:“她的英語也不是很好,勉強明白一點點意思。”
麥朧朧隨手接過Carol手裏的資料翻了一下,病人Jun Yan.急性大葉肺炎住進來,高燒不退神誌不清情緒也不穩定,上一班的醫生給他用了藥物強迫他睡覺。血液報告顯示,他之前酗酒同時服用鎮靜藥物,加上感冒等各類因素誘發了肺炎。除此之外,他的肩膀處有明顯刀傷,在家裏自己處理過但是沒處理好,感染情況比較嚴重。
麥朧朧走到1206的門口,門虛掩著,她抬手想敲門,裏麵傳來一個女孩子非常標準的普通話。盡管她的語氣激動,但是聲音真是甜美,帶著一絲沙啞和哭泣的味道,更是有種直接融進人心裏去的感覺。
“哥哥,我們之間的所有不愉快,不如就趁這一次好好講清楚。”聽得出來她的聲音顫抖著,竭力在控製自己的情緒:“你是我的親哥,我的親人,我願意原諒你以前對我的所有傷害。但是,我也要求你,對我敞開一次你的內心,向我道歉。”
麥朧朧忍不住推開一點門朝裏看,一個女人趴在病床邊,她隻能看到她的側臉,幹幹淨淨不施粉黛,看著挺舒服的那種。
她等一會兒後又說:“你向我道歉,我就原諒你。”
床上的病人臉色慘白,緊閉著雙眼沉默不語。麥朧朧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五官有著一股子刀刻出來的剛毅,棱角分明的冷峻,配上他現在病中沒有血色的皮膚,更是讓人看著心裏泛涼。
等了很久很久,差一點麥朧朧就敲門進去了,才聽到他低聲地說:“我從來不道歉。”
“哥哥,我都已經跟你道歉了,”女人依舊用克製地語氣友好地說:“你也看到了,道歉並不可恥。我們是一家人,親兄妹,我不想再繼續相互傷害了,好不好?你向我道歉,然後我們放下過去重新開始,永遠都是一家人,難道你不願意嗎?”
男人忽然睜開了眼睛,沒有去看女人,隻是盯著天花板說:“我不願意。”
“為什麽?!”女人噌地站起來,低頭看著他,說:“你看著我說話!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我就要你給我道歉!”
男人緩緩地撐著床想要坐起來,女人快一步按了床邊的按鈕,病床的上半部分抬起來到了一個比較舒適的角度停下。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輸液管,輕輕一拎就拔掉了丟在一邊,然後自言自語地說:“我發現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離開我才一年多,”他抬起頭來看她,涼涼地說:“就學會沒大沒小了?難道我沒有教過你,什麽是做人的基本禮貌?還是這次我過來,對你太好,讓你覺得可以爬到我頭上來了?你給我記住,我還輪不到你來教訓,聽得懂嗎?!”
說完,他就瞟到了站在門口的麥朧朧,微微愣了一下。
麥朧朧意思意思敲了下門進去,說:“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女人立刻轉身過來,臉上的表情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眼眶裏飽含著淚水。她很快地低頭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退開幾步給麥朧朧讓位置。
麥朧朧走過去看了看被他丟在地上的針頭,默不作聲地換上一個新的,然後抓了他的手重新紮進去輸液,淡淡地說:“嚴峻先生,希望你配合治療。”
病人沒有做出任何反對的舉動,麥朧朧緊跟著把病曆表裏空缺的部分一項項問他,他都一一作答。
“嚴先生,”麥朧朧問他:“你肩膀上的刀傷是怎麽回事?”
嚴峻抿抿嘴唇,說:“自己不小心弄的,沒怎麽回事。”
他妹妹張口道:“是這樣——”
“你閉嘴,”嚴峻看了她一眼,說:“出去。”
麥朧朧扭頭看了看她,說:“我希望聽病人自己陳述。”
她的臉紅了紅,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嚴先生,我不是警察,我隻是個實習醫生,”麥朧朧耐心地對他說:“我隻想知道傷口怎麽形成的,能幫助我更好地治療它。”
“雙立人的蔬菜刀,”嚴峻麵無表情地說:“我自己捅的。”
“也許你需要一些心理疏導,”麥朧朧一邊記錄一邊說:“我們醫院有這項服務,隻是,目前還隻有英語和法語兩種語言可以選。”
“不必了,”嚴峻扭頭看向窗外,說:“我自己就是學心理學的。”
麥朧朧不語,她仔細檢查過了他的所有儀器數據,按鈴呼叫訂餐的護士。
“我馬上下班了,”她對嚴峻說:“接班的同事不會中文,我幫你把今天和明早的餐訂了吧?”
嚴峻想了想,說:“我說話很吃力,你去找她,她都知道。”
麥朧朧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停下來回頭看他,說:“有什麽需要的,你可以讓護士打電話給我。”
嚴峻抬頭看著天花板,沒理睬她。
麥朧朧走出去帶上門,他妹妹正站在落地大窗前看著窗外的草坪,聽到響聲回頭來看,對著她友好地笑了一下。
“你叫什麽名字?”麥朧朧問她。
“嚴汐,”她輕輕地說:“潮汐的汐。”
訂餐的護士拿著平板電腦過來,麥朧朧讓嚴汐給嚴峻訂餐,她很幹脆利落地回答護士的問題,絲毫不帶遲疑和猶豫。看起來,她的英語作為普通交流沒有太大的問題,就是對醫學名詞和藥物名字不熟悉。麥朧朧關照她,萬一有需要可以給她打電話。嚴汐很感激地答應了。
兩天以後,嚴汐過來找麥朧朧,說:“醫生讓我們出院。”
“怎麽,你哥不想走?”麥朧朧對她說:“這裏是急診,不可能讓他一直住下去。”
嚴汐跟著她走了幾步,說:“他的燒剛退幹淨,不需要再觀察一下嗎?我上網查過,在中國這樣的情況,至少住院一周至兩周。”
“你們是自費,不享受加拿大的醫療保險,我們也考慮經濟因素在裏麵。”麥朧朧停下腳步對她說:“其實普通病房並不太緊張,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跟主治醫生說轉病房。你們不花政府的錢,限製沒有這麽多,你要不要?”
嚴汐點頭說要。
麥朧朧還想跟她多說幾句,抬眼看到簷滴抱著胳膊在護士台那裏等她,便匆匆跑了過去。
“怎麽不打電話告訴我你要來?”麥朧朧把他拉到旁邊的角落親了一口,伸手拽住他的頭發說:“頭發長了,要剪。”
“你給我剪,”簷滴摟住她的腰,貼著她的耳朵問:“啥時候下班?”
“不好意思,麥醫生,”嚴汐站在不遠處叫麥朧朧,尷尬地看了看他們,說:“我還有一個問題。”
“哦,不是私人問題吧?”麥朧朧推開簷滴一些,然後牽著他的手走過去,大方地介紹說:“這是我男朋友。”
“不是不是,”嚴汐看了看她,問道:“大概需要多少錢?我想有所準備,不行讓家裏人再給我打一點。”
“我幫你問一下,”麥朧朧在手機上記了個提醒,說:“具體我還不太清楚。”
簷滴等麥朧朧下班,然後一起去取她的車。
路上經過街心小花園,麥朧朧看到嚴峻和嚴汐在那裏散步。他們一前一後慢慢地走,相互保持一定的距離,也不說話。
她指給簷滴看,問他:“你看他們倆,像什麽關係?”
簷滴張望了一下,說:“這哪看得出來?一男一女,可能的關係多了去了。”
麥朧朧悄悄地給他把那天聽到的對話說了一遍,又問他:“我一直好奇,他們之間有什麽仇恨呢?”
“你管人家呢?”簷滴摟了她的腰,說:“你管好我就行了。”
去停車場必經過小花園,麥朧朧就過去大大方方地打了個招呼。
上車之後,簷滴捏了她的下巴咬她一口,問:“你不是看上人家帥吧?”
實話說,嚴峻不僅僅帥,還非常非常酷。麥朧朧笑嘻嘻地說:“有點兒,當初,我不就是看上你帥嘛!所以,我對帥哥就是沒有免疫力。”
“不打不行了,”簷滴發動車子往外走,說:“回去收拾你。”
麥朧朧跟著他去吃了一餐飯,然後回家妥妥地把他剝了個精光仔細地看。簷滴總是跑長途,吃不好睡不好看著顯瘦。她扁了扁嘴,說:“你要再瘦,我就不愛你了。”
“瞎說,”簷滴大咧咧橫在床上看她:“八塊腹肌,一塊沒少。你自己才瘦了。”
麥朧朧對他笑笑,沒說話。
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在默默地心疼對方,說出來怕觸痛些什麽。
“今天那人吧,看著我們倆的表情說不出來的感覺,”簷滴撐起來看她,說:“好像很饞似的。可是要饞你也就算了,饞我算怎麽回事?”
麥朧朧撲到他身上,按住他一口一口地親,說:“要我說,他愛他妹妹,可是這不是亂倫麽?所以他饞我們可以敞開了牽手,親吻,擁抱,還有做愛。”
簷滴閉著眼睛跟她接吻,舌頭探入她嘴裏一點點地遊弋。麥朧朧覺得他的舌頭涼涼的,嘴唇很軟,吻得很柔和。她就舍不得放開了,恨不得這樣一直下去到永遠的感覺。
“要真是這樣,跟他們相比我們很幸運,”簷滴含著她的嘴唇說:“想愛就可以愛。”
麥朧朧突然鬆開他,雙臂撐在他耳邊低頭看著他。
“你現在這個樣子,”簷滴的雙手從她腰上滑到她的臀部,撥開她的褲子伸進去輕柔地挑逗,眯了眯眼睛問:“其實心裏想的是什麽?”
麥朧朧問他:“你愛我麽?”
“不愛。”簷滴撇嘴,擰她一下,說:“快點兒,別墨跡這些了。”
麥朧朧歪頭問他:“那我愛你麽?”
“愛!”簷滴很不要臉地突然摸她一下,壞笑著說:“都濕成這樣了,還裝!”
麥朧朧紅著臉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
簷滴扭開頭,拽她下來抱緊,問:“你怎麽了?”
大家都覺得她愛上簷滴需要很大的勇氣,他的過去他的壞脾氣他的自由散漫。可是,麥朧朧越來越覺得,簷滴選擇她需要更大的勇氣和魄力。她的學曆她的野心她的自私,還有她職業帶來的虛榮心,他都要包容。
“謝謝你,”麥朧朧看著他說:“敢跟我相愛。”
(聖誕節快樂!)
無冒犯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