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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嘉文轉身走開,何田田有些尷尬地看了看離榮,對他擺擺手:“嗨!”
離榮偏頭看著她,目光淡淡的,沒有任何表示。
“咖啡在那邊,”何田田側過身子指指後麵的方向,說:“你跟我來。”
離榮跟著她走到茶水間,何田田替他取了紙杯放在機器麵前等著接咖啡。離榮的沉默造成一種特別壓抑的氣氛,她沒話找話地問他:“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多倫多?”
問完了,她突然想起來,他說過他太太過來加拿大的時候他會到這裏接她,便對他笑笑,說:“哦,家裏人都來了,是吧?”
“你跟你老板,就是這麽‘工作’的?”離榮開口問她,在工作兩個字上加了重音,低低地哼了一聲:“難怪,沒空出差。”
何田田的眼皮抖了抖,動動嘴唇沒說話。
瑞嘉文就是這麽個放蕩不羈的個性,他很少在形式上約束自己,即便得罪人他也不在乎。秋初的時候公司裏舉辦部門之間的高爾夫聯誼賽,何田田親眼看到他指揮幾個同事在小樹林裏用地上的落葉拚出個男人生殖器的形狀,接著從那頂上拚出條象征著尿尿的虛線,直指另一個部門的字母縮寫,還得意洋洋地拍照。結果引發口水戰,他又死不要臉地抵賴,最後不了了之。
她跟瑞嘉文在一起很隨意,很坦蕩,都是這些年經曆過很多事情後堆積出來的信任。而且這麽久以來,他們都是這樣相處的,大家早就已經見怪不怪。哪一天他們要是規規矩矩客客氣氣地說話,那就肯定要遭人懷疑了。
但是這些解釋,何田田覺得跟離榮有點兒說不著。
她悄悄看了他兩眼,離榮穿得挺正式的,西褲襯衫還有一件蓬鬆鬆的黑色羽絨服,帽子上圍了一圈毛。那皮毛一根根鬆鬆散散的,全都帶著個優美的弧度向後彎曲,淺淺的灰色裏麵夾雜著些許墨黑色,隨著他的動作它們微微顫抖跳躍,很靈動的樣子,看著就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
他卸下背著的包,走過她身邊去放在桌子上。擦肩而過的時候,何田田看到他羽絨服肩頭處有個黑色的蜘蛛標記,長長的八條腿向外伸展,肚子是鮮紅色的,態度有點猙獰。
咖啡機發出各種響聲,熱熱鬧鬧地在裏頭在磨豆子添水煮咖啡。離榮似乎也沒有要再繼續之前那個問題的意圖,伸手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指了指他對麵的那張,說:“過來坐,站那麽遠幹嘛?”
“馬上就好。”何田田把胳膊交疊起來抱著胸口,下意識地做了個防備的姿態。明明是自己的地盤,怎麽離榮一進來就有點占山為王的意思,氣勢上整個兒就把她壓住了。
離榮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突然說:“你穿這個顏色不好看。”
“啊?”何田田本能地看看自己,她穿得很休閑,黑色窄腿牛仔褲,駝色UGG的小短靴,同色的一字領套頭毛衣,談不上好看不好看。
“你穿亮色的好看,好像上次那件紫色的毛衣,”離榮若有所思地說:“看著很俏。”
何田田從來沒想過,離榮會跑來給她做時尚警察,點評她衣服的顏色。她也沒料到他還能記得上一次她穿的是什麽衣服,什麽顏色。
“好了,”何田田不敢接他的話,隻能把接好的咖啡杯放在料理台上,問他:“你自己來加糖加奶吧。”
離榮起身走到她身邊來,隨手拿起兩包糖甩了甩撕開紙,低聲道:“我想你了。”
何田田被他這麽一句簡單直白又絲毫沒有過渡的表白一下子擊中,隻覺得心髒直接堵在喉嚨口,塞得她胸悶氣短。
她不由自主地退開一步,離榮都沒有回頭看她,一伸手就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住,接著說:“挺能耐啊你,又耍我一回。那天我以為你會過來,興衝衝跑去機房一看,來了個兩百多斤的黑胖子,你知道我什麽心情嗎?”
何田田忍不住“撲哧”一笑,回他:“不是你的類型哈?”
離榮瞪她一眼,問:“不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什麽意思?”
何田田知道,離榮的想法仍然停留在蒙特利爾那幾天裏,但是她的心情已經完全不同了。
自從她答應小路要結婚,自然是要把心收回來。以前,多少還有些仗著自己沒結婚,也從未承諾過什麽,責任心不太大,可今天的情境已經不一樣。
盡管這幾年的戀愛同居生活走下來,結婚是個水到渠成的結果,隻不過是今年還是明年的區別。可偶爾,她也會有某個瞬間反應不過來,一時半會兒好像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從今往後,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她都不確定自己擔負不擔負得了這個責任。
何田田用力掙了一下,說:“你先放開我說話。”
離榮手上使了點勁握緊了,沒放。
“你先放開,這裏是辦公室好不好,”何田田急眼了,伸手去掰他的手指,說:“你這不是在耍流氓麽?”
估計是這句話把離榮給惹毛了,他哼了一聲,說:“無所謂,又不是沒耍過!”
說著,他也不再客氣,把何田田拖過來,摟住她的腰扶著她的臉就吻。
耍流氓何田田跟離榮不在一個級別上,他是真的不跟她廢話直接就上的。何田田的臉被他一隻手就固定住了,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攻城略地耀武揚威地在她嘴裏四處掃蕩。
熟悉的氣息和氣味把何田田包裹起來,她整個人都開始發軟。好像迎頭而來一場暴雨,把她由頭到腳由內而外暴力性地衝刷了一遍。
她曾經以為,人的記憶會被時間衝淡的。比如小時候老師讓背的出師表,一遍遍默寫背誦讓她覺得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可幾年之後能記得的不就隻剩下沒幾句。然而,離榮對她的影響,就像是遊泳或者騎車,不管多久沒碰,隻要碰上就能立刻撿起來。
也許,這世界上真的就有個人,總能激發你犯賤的潛質。
意識到這一點,何田田覺得非常沮喪,油然而生一種頹廢的無力感。
離榮把她的這種放棄誤認為是屈服,很滿意地放緩了節奏,溫柔纏綿起來。
“咳咳。”瑞嘉文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打斷了他們。
離榮手上的力氣一鬆,何田田立刻推開他,滿臉通紅,身體也有些發抖。
“我說呢,”瑞嘉文斜靠在牆上,帶著一種玩味的表情打量他們,對離榮說:“剛告訴你Tammy也在加班,你就過來了。”
離榮很平靜的樣子,伸手拿起咖啡杯,說:“想她了,來看看。”
“走吧,”瑞嘉文對他做了個請的動作,說:“我們到會議室裏聊。”
離榮邁步走出去,瑞嘉文看看尷尬得無地自容的何田田,說:“別站著了,去幫我把明天的PPT標注寫完。”
何田田的腦袋一片空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沒動彈。羞愧達到一個頂點的時候,她很希望自己是在做夢,醒了就好了,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滋味,實在太煎熬了。
今天這場相遇實屬無妄之災,何田田從來沒有打算過還要再跟離榮怎麽樣,她心裏壓根就沒有這個意圖。可是這種解釋在事實麵前都是很蒼白無力的,實際上做了就是做了,說什麽都改變不了。在這點上這兩個男人都比她清醒,所以一個根本不問另一個也不多解釋。
何田田回到座位上,打開瑞嘉文的PPT,機械地一條又一條去輸入注解。她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腦子裏也是空蒙蒙的。她有些自嘲地想,要做個壞女人,是需要強大的內心的。不經過修煉,還真達不到一個境界。
離榮和瑞嘉文在會議室裏談了不下一個小時,走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姿態都很放鬆,並肩沿著走廊慢慢地溜達,依舊在低聲交談。看得出來,他們的談話進行得還是比較愉快的,瑞嘉文的語氣裏帶著一種熟稔,甚至還有幾分親近在裏頭。
走到他們這片區域的時候,瑞嘉文轉身跟離榮握了握手,說:“我不送你了,咱們保持聯係。”
離榮點點頭,說:“好,很快就見你了。”
“Tammy,”瑞嘉文走到何田田身邊來,推推她的肩膀,說:“去送一下我們的‘客人’。”
何田田坐著沒動。
瑞嘉文對她挑了挑眉毛,說:“畢竟也是熟人,又難得來一次。你的喜糖,總得勻他兩包吧?”說完,他一轉身就折去了洗手間那邊。
何田田心裏猛地一動,立刻明白過來瑞嘉文的意思。
她從抽屜裏拿出兩袋糖,起身走到離榮麵前,把手一伸:“我要結婚了,請你吃糖。”
她看了離榮一眼,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微微蹙著眉回視她。眼神裏,有著迷惑和錯愕,還有幾分質問的情緒,揉和交錯在一起。
何田田知道他一定很意外,在蒙特利爾她提都沒有提起,回來才幾周,這就結婚了。
離榮沒伸手接她的糖,何田田等了一陣子又往前送了送。他這麽聰明的人,能不明白她送糖的意思麽?
她垂了眼睛盯著離榮的手看,終於看到他做出抬手的動作,她以為他要接,就鬆開手。可是離榮並沒有接她的糖,而是任由那兩個小袋子落到了地上。與此同時,他的手直接握住了何田田的下巴,用力捏緊。
盡管他一個音節都沒有發,何田田還是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在耳邊:“你又耍我?”
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真的,過兩天就去city hall。”
說完,她很平靜地看著離榮的眼睛,絲毫沒有回避。
離榮默默地注視了她一會兒,鬆開手,轉身就走了。
何田田聽見玻璃門打開又合攏,下意識地靠上辦公桌邊的小矮牆,閉著眼睛長出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她聽到瑞嘉文的腳步聲由遠到近,他彎腰抄手撿起地上的兩袋糖塞進何田田的手裏,輕挑地問她:“你的奸夫走了?”
何田田沒理睬他。
“我小看你了,”瑞嘉文契而不舍地追著她到桌邊,挨著桌沿坐下,說:“在蒙特利爾,你真把他上了?”
何田田衝他一句:“你閉嘴。”
“你說你讓我怎麽好?”瑞嘉文撇嘴道:“我被他說動了,原本打算帶著你走的,現在怎麽辦?”
“你不用操心,第一,我不會跟你過去的,”何田田很肯定地說:“第二,他也不會同意。”
“別這麽肯定啊,要我說,你的奸夫對你還真是挺好的,”瑞嘉文在她桌上拍了一封信,說:“看看,他今天拿給我的。是他們公司CEO親筆簽字給你的表揚信,說你在那邊工作特別認真努力,parallel之後機器運行零障礙,巴拉巴拉一堆好話。周一我給你遞了,之前你那些shit就算徹底擦幹淨了。你不謝謝人家?”
何田田低頭看著桌上的信,想讀幾句的,可是那些字一個個都在前後跳躍,根本沒法讀。她頹廢地靠上椅背,抬眼看著瑞嘉文,問:“我是不是個壞女人?”
瑞嘉文嘿嘿一笑,很快地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所謂好女人和壞女人。”
何田田垂下眼睛,咬了咬嘴唇。
“Honestly, don’t be too hard on yourself,shit happens。”瑞嘉文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正色道:“He is 。。。really。。。very。。。radioactive。”
(老實說,別對你自己太嚴厲了,操蛋的事情經常會發生。他確實。。。非常。。。具有有毒輻射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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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了”是想這個人還是別的?
田田要結婚了,離容又來了,看看他們接下來怎麽辦吧!
他說,天堂、地獄和人間其實都在同一個地方,不同的層。偶爾,會有cross over的現象。
當一個人英勇救人的時候,他的背後會生出一對天使的翅膀,那是天使在指揮他的行動;當一個人傷害別人的時候,其實是有惡魔在他耳邊低語。
咱們不也有老話叫做“鬼迷心竅”麽?有時候明知不對,就是按捺不住那種衝動,哪怕將來後悔莫及也控製不了自己。
又或者說,咱們這輩子就是來還債的。很多度不過去的劫,其實也是我們欠他/她的,所以要用煎熬來還。
想想也不錯,喜歡一個人,就是要相互虧欠,就是要藕斷絲連,才會一次次相遇一次次糾纏。
先過把癮也好,好看:)
沒擋住誘惑的, 他就出軌了。。人總有些時候 被什麽不經意深深打動的, 他就迷失了自己。。人都有欲望, 怎麽駕馭 看自己了。。
你的故事比“大好時光”的編劇不知道好了多少。
加油,那天也許你可以加入更多“狗血”情節,寫出你的“琅琊榜”,或“來之星星的你”之類的,嗬嗬,再拍成電視!
這個題材本身就不討喜,也被寫得很爛了。其實寫爛的原因,還是因為看得人多,關注的人多。因為這些事情就在我們身邊發生,親人,朋友,同事。。。都是相對更接近我們生活的東西。
有人在微信上問我:為什麽你要寫這個,寫純愛不好嗎?
好啊,當然很好。你愛我愛,天長地久從一而終,海枯石爛至死不渝。但是我更想寫一些我現在想寫的東西。哪怕沒有人喜歡,我也願意寫。
婚外情處處存在,又不是因為我寫了,人人都去出軌,那不是正常人了。
蔣勳說:好的作者,不會make judgement of its characters,而是把寫作當成鏡子,如實呈現。
不去帶著道德標準評判批判一些明顯錯誤的行為,其實很難。J也對我說,如果你能在這篇裏做到了,或者接近了,那將是一個新的突破。
我隻能說,我盡力去做,僅此而已。
對於故事裏的人物,我不做評判,也不帶有任何情緒。寬容、理解、同情或者包容都不需要,發生什麽就是什麽。這裏麵都是成年人,自己在做什麽事情自己清楚,由此帶來的結果也是福禍自承。
人生軌跡不太可能是鐵軌,筆直向前通向最終目的地。我們都是在不斷出軌又不斷迷路再不斷找回來的路上迂回前進的,所以真正的風景還是在路上,不在結局。
田田該怎麽辦呢?不好辦啊。
瓶子寫得太好了,每天都盼著新一更,每一更都看不夠!
等著離榮怎麽發力:)
能感受到的張力比文字呈現的更令人心氣激蕩,內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