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拉斯維加斯,氣候很是宜人,不濕不燥,清風拂麵。 麥朧朧、阿顏和另外兩個伴娘提前了幾天過去,買點東西準備準備。到婚禮前三天,攝影師也到了。阿顏給他們介紹說:“這位是石磊,在多倫多的華人婚紗攝影圈子裏已經小有名氣,最拿手的就是外景。他自己也是新婚不久,本來不肯來的,可是看在鄧超好說歹說的份上,同意過來了。” 石磊帶來兩個助理,應了阿顏的要求,陪著她們幾個女孩子去紅石峽穀公園出外景,拍一個係列。他說:“婚禮攝像和攝影我就不參與了,後期製作我這兩位助理也可以搞得定。既然田源要求加急,那我們就邊拍邊修,爭取在你們旅行開始之前給個初稿。你們選好了,他們再帶回去精修,然後衝印。” 石磊的工作態度極度認真,一絲不苟地調節調節再調節。等田源和他的三位伴郎抵達之後,他們又在Wynn裏租了美輪美奐的場地攝了一套內景,石磊就收拾東西趕連夜的紅眼飛機回去了。 兩位助理把照片整理出來,阿顏蒙頭在酒店裏折騰了一個上午,修了套初版出來。效果自不必多說,隨便貼了幾張去他們的社交網站,阿顏和田源的朋友圈幾乎都被刷爆了,清一色的讚讚讚。 到了下午,田源他們幾個男人說好了晚上要去賭錢泡吧,另兩個伴娘想去看猛男秀,麥朧朧也想去的,可是阿顏說:“咱們一起吃頓飯吧,聊聊。”於是,她們去了凱撒吃海鮮自助餐。去的比較早,人還不多,挺清淨的。 “朧朧,”阿顏問她:“我一直想問你,有男朋友了嗎?” “沒有,”麥朧朧搖頭:“沒這個心思,也沒有這個時間。” “你還惦記他,是吧?”阿顏直截了當地問:“我覺得你沒放下。” 麥朧朧想了想,說:“跟你說句實話,雖然是分了,可我總覺得還沒有分似的。好像他就在那裏,也許哪一天我們就又遇上了,一切還和從前一樣,隻是跟他慪了一場氣。我經常想他,想他在幹嘛。他太大男人了,也許因為是我提的分手,他就再也沒有找過我。” “那你也沒找他啊,”阿顏說:“這段日子你要主動找他,也許又不一樣。” 麥朧朧撇嘴:“我習慣性地拖延,又想著他會不會先找我,拖著拖著,好像就拖到了一個尷尬的局麵。很久沒有去想感情的事情了,這回看到你跟田源這些照片,真是又讓我高興又讓我難受。你看,你現在多幸福啊,以前你總說放不下的那些客戶那些生意,現在還不是放下了很多?日子不是一樣過得很好?” “說真的,我不是要把自己推到哪一個境界裏去追求什麽,”麥朧朧頓了頓,說:“張翰說過:使我有身後名,不如身前一杯酒。以前吧,我隻想嚐一下,這杯酒是什麽味道的。不讓我去試一下,不讓我投身進去看一眼,我總不甘心。可是我現在越來越覺得,簷滴才是我的那杯酒,而做醫生或許隻是個身後的名。” 阿顏猶豫了很久很久,突然說:“算了吧,朧朧,他結婚了!” 麥朧朧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問:“你說誰結婚了?” “簷滴,他結婚了。”阿顏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哭不是笑不是的,說:“今天早上我看石磊的助理給我們修照片,選大幅的時候他說我選的那張不合適放大,然後給我看一點他電腦裏存著的幾張樣板作為例子。朧朧,我看到他的結婚照了。剛照完的,沒幾天。” 麥朧朧坐著僵硬了好一會兒,輕輕地說:“哦。” 她突然想起陪著阿顏在Tiffany挑項鏈的時候,她等在一邊,看到一對中國小情侶在櫃台前選戒指。他們應該不是特別富裕的那種,讓銷售小姐拿出來的都是很小很碎的鑽石。男孩子一直在問女孩子:“你到底喜歡哪一個?挑個你喜歡的。”女孩子其實看上一個稍稍大一些鑽石的,可翻翻牌價覺得太貴了,就扭捏著始終不肯說出來,怕男孩子為難。 不知怎麽的,就觸動她的心了,眼淚生生地在眼眶裏轉了好幾圈才忍住。 簷滴三十多了,他早就想結婚了,沒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麥朧朧一口接一口地吃飯,很好胃口的樣子。阿顏拽了她的胳膊把叉子奪下,說:“你別吃了好嗎,你這麽吃我看著難受。” 麥朧朧無奈地看著她:“姐,你到底要我怎麽樣啊?” 阿顏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盯著她看。幸好,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起身來說:“我接個電話,回頭再跟你說。” 麥朧朧鬆了口氣,丟下叉子就跑了出去,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跑出去沒多久,就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隨便找個廁所撲進去就是一通狂吐,胃都吐痙攣了似的。吐完了,她坐在馬桶上發呆,腦子裏一片空白。阿顏的那句“他已經結婚了”,仿佛是把極度鋒利的手術刀,劃過那刻毫無感覺,過後卻是鮮血長流。麥朧朧想哭來著,可是心髒在一陣又一陣地緊縮,她整個身體微微發顫,一點都哭不出來。 罪惡城市的夜晚悄悄地降臨,大街上到處都是手持各類酒瓶的遊人。維加斯的酒仿佛是不要錢的,裝雞尾酒的也不是杯子,而是類似大花瓶的容器,輕輕鬆鬆的就是半人多高,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麥朧朧知道自己得做點什麽,不然她會瘋掉。於是,她毫不猶豫地去買了一個Mai Tai,調酒的小姑娘笑著問她:“想裝十個子彈還是五個子彈?” “十個。” “那麽一百零五塊!謝謝!” 麥朧朧抽出錢包裏的綠紙,很爽快地付錢外加20元小費。 小姑娘給了個甜美的笑容道聲謝,然後小手一翻拿出來一張花花綠綠的紙,連同飲料一起推給麥朧朧,說:“送給你,Bellagio的代金券,去賭一把試試運氣?” 等阿顏的電話追到她的時候,麥朧朧已經抱著幾乎喝空了的大花瓶,在Black Jack的賭桌上玩了好久了。阿顏放聲大叫:“你他媽的在哪兒呢?打幾十個電話不接,存心急死我麽?” “你快來,我今天手氣手氣好呀好,”麥朧朧含糊地說:“贏了一百多。” 阿顏殺過去拎她,麥朧朧軟趴趴地半靠在牌桌上,左左右右地晃蕩,醉是醉了,但還能勉強支撐。看到阿顏伸手來搶她的大花瓶,麥朧朧一口叼住了吸管使勁吸幹淨裏麵剩下的一點飲料,然後就抱住了她的胳膊,問:“幾點了?” “十點!”阿顏被她壓得有些站不穩,說:“走走走,回去吧!” “還早呢!”麥朧朧扁嘴:“姐姐,再讓我玩一會兒,成麽?” “有人找你,”阿顏把她扳過去,擰著她的下巴往朝著正確的方向轉,說:“看到照片知道你在這裏,他特意巴巴地趕過來的。” 麥朧朧仔細看了好幾眼,沒看清楚是誰。那人大踏步上來,伸手就把她拽起來了。麥朧朧湊近了看他,居然是鄒銳,她意外地問:“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費城麽?” 鄒銳的麵色不悅,低頭看著麥朧朧,過了好一會兒,伸手拉著她的手腕往外走,說:“我有話跟你說。” 麥朧朧走得七歪八扭的,跟不上鄒銳的步速。他拽著她,時不時回頭看看,終於是忍耐不住,回身把她一把抱了起來,快步往Bellagio的客房電梯那裏過去。麥朧朧被他顛得再次惡心起來,困難地說:“你走慢點,我要吐!” 鄒銳放慢了腳步,進入電梯後把麥朧朧放下,她捂著嘴一陣陣地幹嘔。等到進了房間,她再也忍不住了,衝進廁所就是一陣狂吐。洋酒兌軟飲,喝起來沒太大感覺,這後勁卻是十足的。麥朧朧吐得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也不知哪根筋抽了,抱著馬桶哇哇大哭起來。 鄒銳開門進來,二話不說就把她推進巨大的淋浴房裏,打開了ceiling shower,水流從整個淋浴房的頂上傾瀉下來,還帶著LED蔚藍色的光,籠罩住了他們兩個人。 麥朧朧一屁股坐在濕漉漉的地上又被冷水澆得渾身一激靈,大喊一聲:“操,你想幹嘛!” 鄒銳一步踏過來,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罵:“閉嘴!看看你成了什麽樣子!” 麥朧朧被水澆得睜不開眼,隻能張嘴狠狠地哭,不停地說:“我容易麽我?你說我容易麽?你以為我不想結婚嗎?我也想結婚啊,特別特別想結婚。他們一個個的都結婚了,我還是一個人!可我不想一個人了,真不想一個人了。” 鄒銳在她麵前半蹲半跪的姿勢,伸手去扶她的肩。麥朧朧的真絲襯衣已經全部濕透,頭發也濕透,貼在臉上身上不停地往下淌水。她抬頭看看鄒銳,雙手揪住了他的衣領,把頭埋進他的胸口貼著,反反複複地嘀咕那幾句。 鄒銳托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抬起來,眼神落在她臉上好一會兒,柔聲地問:“你是真想結婚麽?” 麥朧朧鼻子一酸,眼淚又滾出來,小雞啄米一樣地使勁點頭。她的身體一軟朝前一撲,把鄒銳緊緊地抱住。麥朧朧覺得自己徹底脫力了,整個身體都是軟的腦子是懵的。反正她就得找個人抱著,不管是誰都行。她抱著就踏實了,就安全了,其他的她不想去管。 “那你來對地方了,”鄒銳淺淺地一笑,說:“在拉斯維加斯,結個婚還不容易麽?” (未完待續) |
有時候我們縱容身邊好朋友的一些放肆,是因為我們在裏麵能品味出真誠來。真誠這種東西是可以走心的,而陌生人的客套話說得再好,咱們也未必走心。
最近一直忙, 送了女兒去大學, 一直跟讀這篇就是顧不上冒泡. 還是非常喜歡, 一如既往, 謝謝瓶子搬家還努力更新! 歡迎瓶子到美國!
要是簷滴那麽輕易去結婚,那也太衝動了
這個故事是個普通人的故事,沒有那麽多的離奇曲折,但是既然是個故事,肯定還是要有情節起伏的。不能一直高潮,也不能一直低穀。
朧朧是個勇敢又肯努力的孩子,但是她也不是超女,麵臨各種問題臨危不懼穩如泰山的手起刀落各種精彩處理;簷滴也不是文韜武略腹黑情深至死不渝的超男。遇上低穀的時候,他們都會彷徨會失望會消極的,覺得生活各種各樣的不公平,而自己又抵擋不住命運的洪流。覺得多少最初的堅如磐石,抵不過變幻莫測的流水世事。
要經曆一點事情,走一點彎路,才能找到另一個自己。
或者說,是堅守住一份初心。
我會靜靜地等待下一篇
多少女人清清醒醒地挑多少年還不如不挑的婚得合適!
這過山車做的,我暈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