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簷滴家庭裏的氣氛則寬鬆很多。 老蓋在士嘉堡的熱鬧地段開了家粵菜館,雖然門麵並不很大裝修也不豪華,但是生意卻很不錯,好多熟客都是衝著他們家口味地道的燒臘和老蓋秘製的老鴨煲而來的。老蓋小兒子生日聚會就安排在他們飯店的大包間裏,開了兩桌,擠擠挨挨地坐滿了人,非常熱鬧。 簷滴帶著麥朧朧過去,一一介紹給家人之後,他就被他的姐弟們給拽了去角落裏玩什麽牌。他媽媽特意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很貼心地說:“朧朧,你聽不懂廣東話,他們鬧他們的,咱們兩個聊聊天。” 麥朧朧順從地點頭,說:“好。” “廣東菜能吃得慣麽?”他媽媽給她撿了幾樣冷盤裏的菜放進碗裏,說:“嚐嚐這幾個招牌燒臘,要是喜歡,以後讓小簷經常給你帶一點過去。” “謝謝阿姨,”麥朧朧夾了塊叉燒嚐了嚐,說:“味道真好,我喜歡吃叉燒。” “老蓋他們做叉燒不放色素的,健康。”她媽媽再給她夾了一塊,說:“我們早就聽說你了,也見過照片,催他帶你回來玩他總是拖。朧朧,你多大了?屬什麽的?” 麥朧朧老實說了,他媽媽仔細瞅了她幾眼,說:“真看不出來,我第一眼見你覺得你最多二十二三的年紀。念書多的孩子大多比較單純,也顯小,你爸媽肯定很寵你吧?” 麥朧朧點點頭,說:“嗯。” 他媽媽接著問:“小簷從小就粗,讀書又少,你跟他在一起,還習慣麽?” “挺好的,”麥朧朧稍稍有些不安,加了一句:“他很照顧我。” “那就好,他要欺負你你告訴我們,”他媽媽找了幾個無關痛癢的話題跟麥朧朧聊了會兒天,看到簷滴走過來,便起身把座位讓給他,拍拍她的胳膊,說:“以後常常過來吃飯,都是家裏人,千萬不要客氣。” 簷滴坐下後用手拿了麥朧朧碗裏的一塊燒鴨丟進嘴裏,問她:“我媽跟你聊什麽了?” “沒什麽特別的,拉拉家常,”麥朧朧擰了他一下大腿,說:“你媽可喜歡我了!” “嘁,她也就是哄哄你高興罷了,”簷滴就在那裏嘿嘿地笑,逗她說:“你要肚子裏有她孫子了,她才是真喜歡你。” 麥朧朧斜他一眼:“想得美!” “幹嘛,看不上我們家?”簷滴給她舀了碗魚肚羹,往裏頭滴了幾滴紅醋推到她麵前,說:“別的不說,嫁過來肯定餓不著你。” “哪兒有你這樣的,”麥朧朧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說:“拿兩塊叉燒就想娶媳婦了?” 簷滴問她:“那你想要什麽?” “當然是大鑽戒,”麥朧朧邊吃邊比劃,說:“最好是Tiffany的,那叫一個璀璨奪目。聽阿顏說,戴上之後,手隨隨便便一劃就是一道彩虹!” 簷滴學著她剛才的表情斜了她一眼,說:“想得美!” 麥朧朧不以為然,含著魚肚羹偷偷地笑。 有簷滴陪伴著的這段時間,麥朧朧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幸福,彈指間一年多就過去了。 他說:“你什麽都別想,隻管念書就行,把書念好,才能爭取到安省醫院的實習名額,這才是頭等大事。” 麥朧朧問他:“我沒有時間給你,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會,”簷滴直白地說:“那也沒辦法,總得先顧著重要的事情來做,是不是?” 實話說,麥朧朧已經盡了她的全力了,可是最近幾年報名讀醫科的學生增長了一倍有餘,可是醫院實習生的名額卻依舊隻有這麽多。麵對激烈的競爭,麥朧朧又欠缺語言優勢,她根本沒機會進入第一輪的配對。 身邊的一些同學開始蠢蠢欲動地往外省和美國那裏尋找機會,麥朧朧在申請安省醫院徹底無望的情況下,不得已投了幾個中西部省份的醫院。最後給她尋到一個機會,在Winnipeg的一家全科醫院做住院醫。 對於這個結果,麥朧朧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明明已經知道答案,簷滴依舊不太死心地問她:“要過去實習幾年?” “三到五年。”麥朧朧的聲音很低很低。 當初,他們都把情況想得太樂觀太簡單了,一腳踏進這段感情裏的時候,也未曾想過今天這樣的艱難無奈的局麵。麥朧朧不想跟簷滴分開,可是她畢竟投入了將近八年的時間在這條職業道路上,斷然沒有不能留在安省就徹底放棄的勇氣。 晚上趴在簷滴懷裏的時候,麥朧朧忍不住劈裏啪啦地掉眼淚。簷滴伸手給她擦,調侃道:“真要去那麽遠的地方,可有你的苦吃了!” 麥朧朧不怕吃苦,她是怕分離。 她伸出胳膊死死地摟住簷滴的脖子,哼哼唧唧地哭,說:“你就不能跟我過去?” 簷滴歎口氣,在她後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其實,麥朧朧知道簷滴不能跟她過去,至少這一兩年肯定不行。 就在幾個月前,老蓋在一次例行年檢中被查出有惡性腫瘤,緊跟著就是一輪又一輪的化療。他的大女兒嫁去了美國定居,小兒子還在新加坡他親媽那兒的一所大學讀書,暫時也回不來。在這樣的情況下,簷滴是走不開的,他肯定得幫他媽把這一段艱難的時期扛過去。 麥朧朧聲線沙啞地說:“要不我不去了。” “你別這樣,”簷滴的語氣特別平靜,淡淡地說:“我會想辦法的。” 麥朧朧想不出來他能有什麽辦法,所以對他這句話沒抱任何希望。沒想到在她接受醫院職位,收拾行李準備離開多倫多的時候,簷滴告訴她:“我把車行的工作從全職改成了合同工,另外跟了一個私人的長途貨運公司,專跑中西部長途。公司不大,活兒也不是特別多。所以多了不敢保證,但是每個月去看你一兩次還是可以的。” 麥朧朧傻乎乎地盯著他,他嘴角的微笑帶著一個好看的弧度,顯得那樣的簡單而純粹。 (未完待續) |
隻是這樣遠距離長期分開,兩人能扛到最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