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簷滴說要馬上換鎖,麥朧朧心裏還是挺滿意他的這個態度的,隻是在嘴上說:“你消停吧,這是換把鎖解決的問題嗎?”
“我管不了這麽多,還是得換了再說。” 簷滴想了想,說:“家裏有需要,過來存點東西拿點東西我也不好說什麽,算了。現在開順手了,以為想來就可以來還是怎麽的,門兒都沒有!”
麥朧朧看著他黑黑的臉色,突然撲哧一笑。
簷滴皺緊眉頭看她一眼:“有什麽可笑的?看我熱鬧有你什麽好處?”
好處自然是沒有,麥朧朧也很不喜歡別的女人手裏有她男朋友房子的鑰匙,尤其是她還不在身邊,那女人還擺明了想偷他的意圖。隻不過,麥朧朧有信心,簷滴不是個那麽容易就被偷走的男人,沒摸索對位置按錯了鈕,他的壞脾氣是能炸傷人的。
“我沒看你熱鬧,你的熱鬧不就是我自己的熱鬧?”麥朧朧上前去摟了他的腰,在他胸口細密地親了一會兒,說:“你心裏明白我的意思,她不是別人,是你師傅的親戚。真要是陌生人你早跟她翻臉了,對不對?拿出個堅決的態度其實不難,難的是這以後,你跟你師傅的關係難免就從裏到外地都僵著了。你這樣忍耐她,說到底還是想維持一個表麵上的和諧,我說的對麽?”
人人身邊都有一張網,親親疏疏的各種情感,層層疊疊的各種關係。很多的事情,不是一條清晰的黑白分明的是非線能劃分幹淨一切的。於是,大家或多或少都在做著退讓和妥協,以求一個看起來和諧的相處模式。
麥朧朧知道,簷滴那麽重感情的人,真讓他跟他師傅弄僵了弄尷尬了,他心裏會很難過的。於是,她說:“換鎖也行,你就跟他們說是我要你換的,我就是不喜歡別的女人隨隨便便進出你家裏,不管什麽合理的原因。更別說她大晚上的跑過來,要是我不在呢?她這葡萄還不知道要怎麽個送法呢!”
“我就喜歡你這勁兒!”簷滴忍不住哈哈一笑,伸手捏捏她的臉,說:“沒看上就是沒看上,她怎麽個送法都沒用!”
麥朧朧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心裏倒是升起幾分無奈來。
這年頭,這社會,女孩子們真挺悲催的。都憧憬著牽牽手就能走到白首的畫麵,卻生活在上了床都可能沒結果的時代。用鄧超的話來說,就是還沒來得及培養感情,就睡膩味了。其實這種情感關係是很悲涼的,悲涼到足以讓很多在紅塵裏翻滾著的男男女女感到絕望。
她有些好奇地問他:“那你看上我什麽了?”
簷滴把手指穿進她的頭發裏,說:“看上你的頭發,很漂亮。”
麥朧朧扁扁嘴。
“我經常在想,長到三十歲了,好像我還沒有怎麽體會過人家說的那種歸屬感,或者踏踏實實地擁有過什麽。以前也總是東一棒西一錘的胡亂做事,胡亂過日子。說瀟灑也瀟灑,可說穿了還是寂寞,有時候喝醉了第二天早上醒來,什麽都想不起來,真覺得自己把人生給過斷片了。”簷滴鬆開她,走到床邊坐下,淡淡地說:“不過,我現在感覺不一樣。”
麥朧朧問他:“怎麽不一樣?”
“我從沒想過,你會看上我這樣的。”
“這算什麽話?”麥朧朧不高興地看他一眼,說:“我眼光有沒有這麽差?”
“麥朧朧,你過來。”簷滴拍拍他的大腿,麥朧朧順從地走過去,跨坐在他腿上。
簷滴的手指在她臉上輕柔地劃過,然後遊移到胸口,到腰腹再到腿上,低聲問她:“你是我的,這渾身上下都是我的,對麽?”
麥朧朧閉著眼睛,摟緊他的脖子,低低地說:“嗯,對,這還用說麽。”
需要維持表麵和諧的,不僅僅是簷滴跟他師傅,還有麥朧朧跟他的媽媽。
稍稍休整之後,麥朧朧就打電話過去找她,說:“阿姨,你什麽時候方便,我過來看你或者我們到外麵吃頓飯?”
他媽媽說:“家裏太亂了,在外麵吧。我剛好要去太古買一些東西,不如我們就在那裏的某某茶餐廳吃頓午餐。”
她們在餐廳裏見了麵,簷滴的媽媽先是很客氣地問了問麥朧朧在溫尼伯的工作和生活情況,然後拿出一個信封來遞給她,說:“朧朧,你給的錢太多了!小簷告訴過我們,你學醫的費用非常昂貴,欠著的貸款要好多年才能還清,真是很不容易的。老頭現在住在醫院裏,除了政府福利不包的藥物,其他都不需要花錢。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這樣好不好,我收500塊錢意思一下,剩下的你拿回去。”
“阿姨你不要客氣,”麥朧朧誠懇地說:“我在那麽遠,幫不上你們。所以想著可以讓你們請個工人來幫忙做點家政上的工作,減輕你們的一些工作量,能更好的照顧老蓋叔叔。錢也不多,你收著不要跟我客氣。”
簷滴的媽媽看看她,說:“朧朧你真懂事。”
“阿姨,”麥朧朧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問:“你找我說有話要談,是不是關於我跟簷滴談戀愛,你不讚成?”
“是的,”簷滴的媽媽倒是很直接,婉轉而肯定地點頭,道:“但不是因為我們對你有不滿意的地方,朧朧你的條件這麽好,誰家會不想要這樣的兒媳婦?隻是你現在這樣的情況,真的讓我們很為難,因為我們不能讓小簷跟你過去。”
“為什麽?”麥朧朧問:“過去也隻是暫時的,為什麽不可以?”
簷滴的媽媽猶豫了一會兒,說:“老蓋的情況基本上你也清楚,我就不囉嗦了。他吧,一輩子就開了這麽一家餐館,無論如何也舍不得把它賣了分掉。你別看我們的餐館那麽小,其實還是挺掙錢的。他在這裏供樓養家,又在新加坡供兒子念什麽貴族學校,還有他女兒兩口子在美國那裏,他也是沒少補貼他們。餐館裏頭,掌勺的除了他,就是他的一個鐵杆兄弟山叔,現在他倒了,就隻靠著山叔一個人了。”
麥朧朧不甚明了她說的這些事情,隻是默默地傾聽。
“山叔這個人有兩個壞毛病,一個是賭錢,一個是酗酒。”簷滴的媽媽接著說:“他很久以前自己有家飯館的,一夜之間輸光。後來跟著老蓋,他管得很緊,山叔的錢都是在他這裏保管著的。老蓋逼他供樓供車,就是不讓他手裏有多餘的閑錢。老蓋這樣無端端地倒下,誰都沒有心理準備。前不久山叔對我說,他的那些錢他想自己收回去管,我們都沒同意。後來小簷說起要跟你去溫尼伯生活,山叔就放話說,小簷要是走了別人來接手管理,他就出去另立門戶,把東西都帶走。主要是他看不慣老蓋的那兩個孩子,也信不過他們,一直跟他們關係很差。朧朧,你說,餐館沒了廚師,還怎麽開?”
“就算簷滴不在這裏,不是還有你在嗎?”麥朧朧說:“連你他都信不過?”
“他們那裏的風俗,哪兒有女人說話管事的。”簷滴的媽媽無奈地搖搖頭,說:“山叔跟小簷的師傅是遠房親戚,有點家族裏頭奇怪的關係,具體的他們也沒有說。要不是他以前被小簷跟他師傅狠狠修理過幾次,看到他們倆個害怕,又還有著這麽一層不能明說的製約牽連在裏麵,小簷也是鎮不住他的。”
麥朧朧咬咬嘴唇,還是有些不太能完全消化這中間的關係。
“朧朧,我們這些偷渡出來的人,都有很多的。。。算是過去吧,”簷滴的媽媽說:“這麽些年算是平靜下來,但是仍然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一時半會兒都沒法跟你說清楚。老蓋這次的事情一出,我們手忙腳亂的時候,身邊還突然冒出很多很多的事情,說真的,我覺得擋不住了。你說小簷他對我說要走了,不管了,讓我一個人怎麽辦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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