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滴步步緊逼地把麥朧朧以前的故事給翻了個底朝天,明明是一段很簡單的暗戀未遂的過往,被他裏三層外三層地推敲了好幾遍。 他問:“你再想想,你們在一起這麽多時間,就沒有一件感覺怪怪的事?” 麥朧朧歪著頭想了好一會兒,唯一她能想起來的覺得怪怪的,隻有一件。 高一那年暑假裏,她過去鄒銳家補習數學。他教完了之後就給了她幾張舊試卷做習題,然後他在院子裏玩他的籃球。 玩著玩著可能是一顆小石子蹦進眼睛裏去了,鄒銳啊喲了一聲,捂著眼睛站在那裏。麥朧朧跑過去看他,他哼哼兩下,伸過臉來,說:“你給我吹吹。” 麥朧朧掰開他的眼皮往裏吹,吹著吹著鄒銳的臉突然漲得通紅,肩頭都在微微發顫。麥朧朧停住了動作,問他:“很疼啊?” 鄒銳推開她,自己伸手揉,責怪地說:“吹個眼睛都不會,你還能幹嘛!” 麥朧朧被他擠兌慣了,基本充耳不聞,隻是那次鄒銳的臉紅總讓她感覺怪怪的。 簷滴看著她問:“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你幹嘛問這麽仔細?”麥朧朧擰他:“沒看出來你還有八卦潛質。” “其實我是好奇,”簷滴捏了她的手指,笑著說:“尤其是對你以前的事情好奇,你這裏的朋友都是出國之後認識的,又問不到什麽。像你這樣性格模樣成績都好的女孩子,怎麽就沒有什麽早戀故事?應該不少人追你吧?” 麥朧朧搖搖頭,說:“不知道,我隻顧著學習。再說,你要問以前的事情幹嘛呢?” 簷滴想了想,說:“我想知道你曾經喜歡過什麽樣的男生。” 麥朧朧問他:“為什麽想知道?” “因為我越是喜歡你,”簷滴直直地看著她,說:“心裏越是沒底。咱們倆個之間,差距確實有點大。跟你同事朋友一起玩的時候,我基本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覺得特別不自在。” “那你打球的時候,那些姑娘當我不存在,死乞白賴地跟你要電話號碼,難道我很自在啊?”麥朧朧瞥他一眼,說:“還有那個非要讓你給她演示你手機功能的丫頭呢?我看你秀得挺來勁的。” 簷滴衝她擠擠眼睛,說:“我早就瞧見你那樣兒了,故意的。” 麥朧朧扭了頭不理他。 簷滴把車子開出去,買了個披薩,然後又拐去附近的超市買高琳想要的黃桃罐頭。超市裏有兩個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在玩推車,挑沒人的過道亂跑亂撞。簷滴走過去製止他們,他們死皮賴臉地做了幾個鬼臉,偷偷摸摸換一根走道繼續淘氣。 簷滴一手拎著籃子,一手牽著麥朧朧,淡淡地說:“跟我小時候很像。” “我姥姥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淘起來的時候,”麥朧朧說:“叫鬼見愁!” “嗯,”簷滴讚同道:“家裏疏於管教,我性格又太野蠻。” 麥朧朧不太同意,說:“我真的不覺得你野蠻。” “那是你沒見過,”簷滴摟了她的腰,挺認真地說:“我的童年肯定談不上有多歡樂,但也是在一些期盼中一天天過來的。尤其是出來之後,我媽希望我能把書念念好,以後好跳出我們家這種圈子,能去downtown那些高樓大廈裏人模狗樣的在大公司上班。” 麥朧朧說:“現在不也挺好?” “我犯傻,走很多彎路,”簷滴說:“曾經誠心悔恨過自己的很多不理智,怪不了別人,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到今天這個結果。” “說這麽難聽幹什麽?”麥朧朧皺眉道:“什麽叫這個結果?” “我知道你還沒有跟你家裏人說我們的事,但是我已經對我媽說了,”簷滴猶豫了一會兒,慢悠悠地說:“我媽說了一句:就怕我們家要不起她。” 麥朧朧沉默了。 她終於明白簷滴的心情低落是從何而來,他媽媽的這句話聽著讓人覺得很悲涼無望。 她確實還沒有對父母親提起這件事,打電話回去的時候,老爸還給她安排了一個他大學裏熟人的孩子要介紹。據說對方在波士頓,名校博士畢業的,大她一歲。 她麥朧朧要戀愛這事情或許是自由的,可是要提到結婚就未必了。 買完了東西他們回頭往醫院走,麥朧朧突然說:“我以前從來沒有跟任何男生交往,就是因為鄒銳。” 簷滴的腳步頓了一頓,扭頭看了她一眼。 麥朧朧接著說:“他以前一直是真心不喜歡我的。兩家家裏人都愛開我們的玩笑;我爸大學裏的同事見到我們也會叫我‘鄒銳的小媳婦兒’;他媽媽故意教我也叫她媽媽,我後來花了很長時間才改過來;他當著我的麵說過,我不是他家裏人,他怎麽看我都不親。總之,我們倆就是很多很多鬧。” “他成績特別特別好,所以他看不起所有成績不好的人,”麥朧朧挽住簷滴的手臂,說:“我爸讓他輔導我功課,我很怕考試成績不好,然後他就會給臉色我看,說我丟死他的人了。我的很多努力,現在回頭想想不知道是為了父母還是為了他,反正不是為了我自己。” “我確實喜歡他的聰明才智,”麥朧朧發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歎息,說:“可是他對別人和對自己的要求都太高了,跟他在一起壓力很大,活得很累。他高考落榜後去了一個專科學校,從此沒有再跟我有過任何聯係。聽我姥姥說,他曾經割腕自殺過,沒成。他父母幫他申請了大學裏函授的一個本科文憑,再考托福和GRE,最後把他折騰去了美國。所以,就算我跟他有過點什麽微妙,也是扭曲了的感覺,而且也跳不過他自尊和自卑之間的鴻溝。” 麥朧朧站在電梯前麵跟簷滴麵對麵,伸手摸摸他的臉,說:“我喜歡跟你在一起,你從沒想過要我為你做到什麽,也從來沒有試圖要改變我來順應你。我覺得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自由自在的生活,自由自在地做最純粹的自己。” 簷滴的嘴角微微翹起,眯了眼睛似乎在享受麥朧朧最愛做的摸臉動作,問她:“所以你哪怕不高興那些女孩子在球場裏圍著我,也從沒要求我改變態度?” “在球場上,你可以繼續做你自己,我不苛刻吧?”麥朧朧笑了,說:“再說,你拒絕她們的態度還是很堅定的,我知道你心裏有數。” 簷滴撇撇嘴角,說:“那不好說,你別忘了,我不是什麽好人。” “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就甩了你!”麥朧朧拉著他走進電梯,說:“你跟鄧超,其實還是挺正的。” “你是沒睡醒還是喝多了?”簷滴笑她:“不記得鄧超有多少風流賬?也不記得我一開頭就想占你便宜了?” “我沒這麽傻,當然記得。”麥朧朧瞪他一眼,說:“你們肯定不算是生下來就一身正氣的那種男人!但是,你們倆骨子裏還是正的,而且是經曆過很多事情,犯過很多錯誤之後才沉澱出來的那種正。濾掉沙石之後,還能找到金子,所以我才喜歡。” 簷滴搶在電梯打開門之前再次捏住她的嘴吸了一口,說:“就這張小嘴厲害!” 他們趕回來很是時候,高琳恰巧生完了,已經推進病房,護士出來叫鄧超他們進去。 鄧超站著不肯邁步,簷滴拽了他一把,問:“怎麽了?別跟我在這個時候犯渾!” “不是,我害怕。”鄧超慢吞吞說了一句:“人家老公都在裏麵陪著,可是她非不要我陪,就要自己一個人生。” 簷滴問他:“那又怎麽樣?” 鄧超沒說話。 大家一起走到病房門口,鄧超看著高琳半靠在病床上,身邊放了個用粉紅色毯子包著的小寶寶。他的眼圈一紅,猶豫了半天也沒走過去看孩子,隻是站在那裏問她:“孩子生完了,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高琳愣了一愣,掉了兩行眼淚,咬了咬牙,說:“鄧超!你趕緊過來親親我!” 麥朧朧看著他們兩個抱頭痛哭的樣子,也忍不住受影響跟著掉下幾串眼淚,簷滴伸手給她擦了,摟進懷裏說:“就愛跟著起哄。” 等鄧超他們哭完,想起要看他女兒,簷滴在後麵踢了他兩腳。 鄧超反應過來,從衣服兜裏掏出張銀行卡遞給高琳,沒頭沒腦地說:“這裏是十五萬,現在都歸你了。” “幹嘛?”高琳擰他胳膊,問:“你什麽意思啊?” “沒什麽意思,”鄧超從她懷裏接過女兒來笨手笨腳地抱著,說:“這裏是我全部的積蓄了,都是車行裏賣車的提成慢慢攢起來的。” 高琳拿著卡,盯著他看。 “你一定要有個意思的話,”鄧超握了她的手,說:“就當我下聘,行不行啊?” (未完待續) |
喜歡充實的生活,忙忙碌碌反而有文思。
搬家一切順利!
我在整理裝箱家裏的東西,一頭汗。這章很早就想寫,都找不到好的時間安心下來碼字。
等我去了西雅圖就好了,更新會規律起來的。我喜歡規律地更新,自己覺得有奔頭,大家也不必等。
快了哈!熬過下個月就好了!
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