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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無情也動人(84)—— 任性的代價

(2015-04-21 20:00:17) 下一個



為了這套婚紗照,我跟沈吟久杠上了。

“我可以不要蜜月,”我很嚴肅地對他說:“或者不要訂婚儀式,但是我得要這套照片。”

沈吟久不同意,說:“就看了這麽幾張照片,你就能連訂婚蜜月都不要了?自己想想是不是衝動?你要照片,就不管家裏人了,就不管我了?來得及來不及都不管,是不是?”

我當然知道我是有點衝動的,可我也知道我是真的想要。

我從小到大就不怎麽拍照,好多值得紀念的時刻就這樣過去了,想回頭再來已經不再可能。就像我和陸澎,一起長大一起成熟,那麽多的點點滴滴我們從未珍惜過。我們連一張兩個人的合影都沒有,總覺得會一直在一起,還不是想拍就拍了?可實際上根本不是這樣的。

人在變,心境在變,誰都回不到當初那個時刻。成長,它就是一次又一次接受失去的過程。時光是留不住的,我不過想要留下最美好的瞬間,讓它停留在我身邊。

我說:“那你晚一個星期再走,辦完訂婚,拍完照。”

沈吟久看看我,估計還是覺得我的腦子在發熱,等冷靜下來之後自己會想明白,就沒有搭理我。

我關了電腦,回到床上去躺著,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我明白我們的時間有限經濟能力有限,所以我沒有想什麽都要得到,什麽都要最好。我隻選我最想要的一件事,僅此而已。

我把自己塞進他懷裏去,說:“別人可以說我瘋,你就是不可以!”

沈吟久把手伸到我衣服裏,輕輕地揉我的肩頭和後背,問我:“那你要我怎麽樣啊?”

“我要你陪著我瘋這麽一回!”我說:“因為你是我的沈哥哥。”

“不行的,你不要無理取鬧,”沈吟久說:“能滿足你的,我一定都滿足你,但是你要講道理。照片在哪兒不是拍啊,你非要折騰到那麽遠去,我們又不是大把時間大把錢可以隨便浪費。”

這些年來,為了讓我自己顯得成熟,別讓他覺得我小孩子氣,我真的很少很少任性。怎麽樣對他好,怎麽樣對我們的將來好,我就怎麽樣去努力。現在終於到了我們要結婚的時候,這婚一結就是生孩子讀書工作,我哪裏還能有機會去任性?

是的,照片哪裏都可以拍,可我看了九寨溝就一下子愛上了,為什麽我就不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拍呢?為什麽我就不可以任性一回?以後,做了人家老婆兒媳婦了不能任性,再以後做了媽了就更不能任性。沈吟久怎麽就不明白,這也許是我青春歲月裏僅剩的一點女孩子的傲嬌與刁蠻?

我脾氣一直都倔強,連我爸媽都不敢跟我擰到底,可我從來沒有在沈吟久麵前耍過橫。姥姥說得對,我委屈了我自己,別人也未見得就心疼了。

我心裏一下子就特別沮喪,推開他說:“結婚跟哪個女人不是結啊,你何必跟我折騰!”

沈吟久繃緊了臉,問我:“在日內瓦你跟我討兩年時間,今天卻突然提出結婚,到底你是想明白了,還是在任性呢?在我眼裏,你有那麽點點女孩子的嬌慣,可在無論學習上也好,工作也好,你一直都特別明理,想法也比較成熟。怎麽到了結婚這件事情上,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一會兒一出,還油鹽不進的。結婚是給你在玩過家家嗎?穿上漂亮衣服跑到四川去拍張照就白頭到老了?”

“油鹽不進?”我也繃緊了臉,說:“難道你還沒見識過我油鹽不進麽!”

“什麽意思?”沈吟久問。

我笑了笑,說:“我要不是油鹽不進,咱們倆能有今天?”

我爸媽一直都是不太同意我們在一起的,尤其是知道沈吟久要去美國,我也有打算要跟著去,更是有點舍不得。雖然這是件好事,可他們心裏終歸是不願意我離開他們那麽遠。不過是不想讓我夾在中間為難,說讓我自己拿主意,開心就好。隻有我姥姥,每次打電話回去她都唉聲歎氣,直截了當地說:“好好的外企,怎麽就不想做了?不做了也罷了,還跑那麽遠去,以後我要去了,你都不一定能及時趕回來給我瞧一眼。”

這些事,我都沒有跟他說過,我自己家裏的人我自己搞定。沈吟久已經一天16個小時泡實驗室了,我不忍心給他添堵。

今天我扛不住了,就幹脆一二三四五地跟他倒了一遍。

沈吟久的臉色很不好,坐在床上抱著膝蓋低著頭默默地聽。我說完後好久他都沒有動一動,整個人顯得僵硬而刻板。我幾乎是立刻就後悔了,趕緊往前挪了挪,伸手去拉他。

沈吟久把我的手推開了,咬了咬嘴唇說:“我已經真的盡力了。”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家裏也指望不上我,盡管有個妹妹可早晚要嫁出去的,我父母對我意見很大。想在加州買房子,你去了咱們不跟人家擠,什麽都要合用。訂婚、結婚還有出國。你家裏我家裏咱們家裏,我都得顧上又都顧不上。想起來,心裏這個累啊!”

我嚇了一跳,不知道他是不是徹底想岔了我的意思。

“你說我這麽拚命,還能想幹嘛?不過是最老土的目的:賺錢養老婆。”沈吟久苦笑了一下,說:“你可以說我農村觀念,如今都是職業女性的天下了,是吧?你又不是個平庸的,在學校裏在公司裏都很出色,憑什麽,都放棄了跟我去?我明白,你心裏不甘。”

“我沒有,”我搖頭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沈吟久伸手摸摸我的腦袋,說:“這個世界上,最難掌握的,恐怕就是人心。我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問過你,是不是了解我。也許你以為你看懂了我,其實你隻是看到了我的外表;我也一直以為我了解你,到頭來或許一直是在誤解你。我們都以為,這麽多年下來,一定是徹底擁有了對方的心。而事實上,天會黑,心會變,這才是硬道理。”

我直愣愣地看著沈吟久,心裏一陣又一陣的恐慌,我把事情給徹底弄砸了。



(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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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7)
評論
GYS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羊脂玉淨瓶' 的評論 :
和你,就不是握手了,那要敬禮 --- hats off to you --- 謝謝你的小說引起的共鳴。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GYS' 的評論 : 我也讚同了,你怎麽不跟我握手?
愛茉莉為餌 回複 悄悄話 說到底是因為如今和沈哥哥在一起已經不能帶給葉子無限的快樂了

若是二人在熱戀期

若是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的整個世界

是不會計較這些婚禮的繁文縟節的
GYS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abyAndy' 的評論 :
握手,英雄所見略同。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GYS' 的評論 : 特別讚同!
BabyAndy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GYS' 的評論 : 超喜歡的你的評論!大實話!
茶糜BB 回複 悄悄話 天蠍座的
GYS 回複 悄悄話 李是過山車,刺激,有趣,好玩。
沈是火車,平淡, 實在,可靠。

想好玩兒,就找過山車,忽高忽低,玩得是心跳。

如果坐上了火車,想讓它大起大落,成嗎?
不善言談 回複 悄悄話 沈會是個好丈夫, 小葉子跟他會有幸福的一生。李不可靠。現在追她,對她好, 但會一輩子對她好嗎?
drawing2011 回複 悄悄話 描寫的太真實了。愛情是很奇怪的一種感情。情濃時, 它是至高無上的, 遠高於友情,親情。過了蜜月期, 它就很脆弱,耐久性遠低於友情,親情。
wjmama 回複 悄悄話 戀人之間真正的考驗不是來自外界,而是內部。看到現在才覺得兩個人才遇到一點真正的坎。情濃時誰都會退一步的。實際的生活才是真實的。
rongrongrong 回複 悄悄話 : )
purplebamboo 回複 悄悄話 “任性的代價” - 瓶子起名起得好啊! 女孩子誰沒任性的時候,隻是準備好可能
要付的代價。 單身一人想任性就可任性,兩人一起就不易了。 從葉子和沈各自的
角度看,都情有可原,都辛苦,這樣自己選擇和爭來的愛情婚姻不是更值得珍惜嗎?
如果因小失大,劃下裂痕,豈不可惜? 借此爭執,仔細想清內心到底要什麽,哪些
是最重要的,兩人之間如何理解寬容妥協,對長久的幸福更為有益。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GYS' 的評論 : u r too......, hard to say, i mean, we should be positive, on everything.
春水天日 回複 悄悄話 葉子你真是no zuo no die,婚紗照和長遠過日子什麽更重要, 你要結婚的是這個人,不是照片。葉子的心思太活了,不是沈的菜,盡管有時覺得她也是明事理,兩人之間還是有代溝,也不是門當戶對,如果互不包容,矛盾不在現在爆發,結婚之後也少不了摩擦。擦亮眼睛,不管李真的做那壞事不,還是不能考慮他,他太多麵了。
擁抱哥 回複 悄悄話 曾經看到一本流行小說,忘了什麽名字了,說是兩個人一直都很好,最後就是因為辦婚禮,女的想大辦,男的不想,最後分手了。希望小葉子和沈能夠解決好問題吧,不要因為這麽小的一件事兒產生大的矛盾。
春暖花開2014 回複 悄悄話 支持葉子,結婚的事情上都不能任性還有什麽事可以任性!!等當了媽以後再任性嗎?葉子年紀輕輕已經能如此把持的住自己就很不錯了!
lvfan88 回複 悄悄話 再仙再美的愛情,一旦雙方在互比誰的犧牲更多更大時,就開始變味了
小八臘子 回複 悄悄話 我的覺得不管男一女一怎麽發展,男二是絕對不能要的。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男二這樣心裏有強大欲望,還有不擇手段的做法,掉坑裏是早晚的事。看他蛻變的速度,我隻能說隻快不晚。我不喜歡他。
忘憂草 回複 悄悄話 我們這一代人, 多多少少為了婚姻犧牲了愛情,理解葉子, 也理解沈哥哥, 他們都沒有錯, 隻能嘆一句生活逼人
有誌竟成 回複 悄悄話 實話說,這件事上支持沈哥哥,葉子是有點任性,雖然她說了,有了婚紗照可以取消其他,但實際上,到時候其他不可能取消的。
寒棲 回複 悄悄話 不失去自我的女人通病就是任性。
GYS 回複 悄悄話 悉心種草??
GYS 回複 悄悄話 其實,二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隻不過都不願說出來罷了。

葉子在成長,包括閱曆上和心智上。男二號橫空出世,悉心種子,早就使得葉子心猿意馬。隻不過她一直在苦苦艱守自己的初衷,守得好苦。

沈雖然表麵灑脫,但起初是這樣。後來,漸漸hold不住了。

所謂的任性,隻是壓死駱駝的一根稻草。

BabyAndy 回複 悄悄話 嗯,結婚前,他們把這些事都講出來,大家互相明白對方怎麽想,挺好的。要不婚後在講出來好很多。
xiaobaitu88 回複 悄悄話 我相信他們會溝通好的,畢竟他倆那麽相愛,不是嗎?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28年華' 的評論 : 真對. 葉子挺可愛的. 其實,葉子和沈哥哥原本真不是一類人. 但不妨礙他們在一起.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不對, 是恐慌.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瓶子,你又讓人把心提起來了. 這顆老心髒都有點兒盯不住了. 不過, 任不住,還得追, 接茬兒追.
感恩的日子 回複 悄悄話 揪心了!
jenny11 回複 悄悄話 排隊
28年華 回複 悄悄話 我認為在結婚這件事上小葉子是對的。我們那個時候就假革命,什麽都表現出不在乎,結果現在回頭去找那個年代的東西什麽都沒有。連一張像樣的照片都拿不出來。雖然我們生活的也很幸福,但真的是有很大的遺憾!

小沈覺得葉子是在找借口,以為她變心了!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看熱鬧先.
wenhao1 回複 悄悄話 floor!
lwei 回複 悄悄話 Sf2
紅巾 回複 悄悄話 第二
28年華 回複 悄悄話 sha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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