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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無情也動人(58)—— 小矛盾

(2015-03-15 21:08:06) 下一個



隨著畢業日子的逐漸臨近,我感覺到一種傷懷的情緒在慢慢堆積和彌漫。

四年的朝夕相處和共同奮鬥,同學們之間都有了一定的感情。這會兒大家都在到處參加招聘活動,精神特別緊張,晚上回來之後便四處招集人吃飯喝酒打牌。我估摸著我們全都抱著一種情緒,那就是好日子就剩下沒幾天了,必須要好好地充分地利用起來。

跟我的同學們相比,我的情況好了很多。實習的位置拿到了,也就是一年之內都不用發愁找工作的事兒。我需要操心的,是畢業以後住哪兒。於是我和沈吟久一有空就去看房子,商品房要看,出租房也要看。

我的公司在淮海路上的瑞安大廈,底下就是地鐵一號線的黃陂南路車站。沈吟久說給我找一個離地鐵站近一點房子,上班就方便很多了。可是那些房子的租金都貴,動不動就三四千,我實習一個月收入才三千五,豈不是交了房租就沒了。於是我就往浦東那裏找,遠一點的地方在一千五上下,我覺得可以接受。沈吟久覺得太遠,堅決反對,死活不讓我跟中介簽合同。

我問他:“那你是想要怎麽樣啊?把我的薪水全部都扔進房租裏?”

“總得安全一點,上班方便一點吧?”他說:“你每天來回要三個小時,受得了麽?”

“那我說跟同事合租,你又不肯!”我皺緊眉頭,說:“安全,方便,那瑞安新城就在後麵,4800一個月,你給我租啊?”

沈吟久咬緊了牙不吭氣。 我說:“我覺得就算暫時做個蟻族,也沒什麽關係,我過幾個月就會去瑞士培訓,租太貴的房子不劃算。”

“做蟻族你想都別想!女孩子一個人住外麵,環境不能太差了。”沈吟久依舊堅持道:“你就出個房租,吃飯生活費的什麽的,我養你行不行?”

我一個沒忍住,說:“你拿什麽養?咱們把錢都花完了,房子還要不要買?!”

為了房子的事情,我跟沈吟久鬧了好幾次矛盾,心裏真挺煩的。

陸澎找我聊天的時候,說:“三千?上海的房子也太特麽貴了吧?在咱們那兒,也就是六百來塊的事兒!”

我說:“誰說不是呢!那有什麽辦法,你想在地鐵沿線住獨立的一室一廳,都是這個價格。 ”

陸澎說:“要不你來日本吧?化妝品行業多發達啊,你搞調香,工作容易找。有我在,你就不必操心房子的事兒,更不必操心沒飯吃!”

我說:“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那我嫁給你得了!”

陸澎笑得齜牙咧嘴的,說:“行啊,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老相好用起來順手!再把陸小鳳接過來,咱們也算是家庭團聚。”

我跟著他笑了半天,問他:“你跟畫橋怎麽樣了?”

“老樣子,”陸澎說:“她還在上學呢,比你晚一年畢業。”

我說:“我總有種感覺,以後你們倆會結婚。”

“嗯,”陸澎說:“很有可能。”

我問他:“你愛她嗎?”

“差不多吧,”陸澎說:“她挺好的。”

陸澎一說差不多吧的時候,意思就是不想再往下說了,於是我也沒再追問。




周五現在成了我們畢業班的大聚餐,訂了學校對麵的飯店幾張大圓桌,誰有空就來,經常一湊就是三大桌。

這天,我和藍虞兒過去的時候,居然發現李九一也來了。

看到他我挺驚喜的。英語研修班早就結束,他也去了瑞金上班,算起來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了。我沒主動聯係他,他也沒主動聯係過我。

我跑到他旁邊去坐下,問他:“你怎麽來了?”

李九一斜我一眼,說:“你不請我,大把人上杆子請我來。”

“切,不就是丁曉鬆請你的麽?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問他:“你在瑞金是不是還做那什麽住院總?”

“還沒,先是在外科係統輪轉,等定了具體科室之後就會做住院總了。”

“輪轉忙不忙?”

“忙!”李九一說:“現在在住院部裏,特別忙。”

我歪頭看看他,說:“好像是瘦了點。”

“還能看出來我瘦了?”李九一笑著說:“我以為你早把我忘了呢!”

“那不能!”我很肯定地說:“咱們是朋友!”

我拿了一罐啤酒,拉開蓋子後給他麵前的杯子裏倒滿,剩下的我就倒進我的杯子裏頭。老實說,我還是挺喜歡這樣的友情的。就好像我和陸澎,不需要保持多緊密的聯係,鬆鬆散散的,可一旦說起話來又不會覺得冷。

我跟他碰了個杯,各自喝了一口,我說:“你看著氣色不錯,忙得挺充實的吧?”

“忙的時候覺得自己什麽都不缺,”李九一又喝了一口,說:“可空下來了吧,又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現在我就是這麽一個狀態。”

我點點頭,似乎有點明白他的意思。除了工作之外,他沒有自己的生活。

李九一對我說:“我今天剛好沒夜班,就過來湊熱鬧。順便想問問你,還有兩個月就畢業了,你之後住的地方找好了沒有?”

“還沒有!”我說起這個就很焦慮,於是把我跟沈吟久的鬥爭跟他說了說。

他耐心地聽完後,對我說:“你知道盧灣區以前是法租界,所以法式洋房到處都是。我們宿舍後麵的一條街,就是那種房子。我有個病人,是個空巢老人,子女都在美國她一個人住。前幾天她還問我,醫院裏有沒有醫生護士想租她家的一間房。她家二樓有兩個朝南的大單間想出租,一個有陽台另一個沒有,衛生間得合用一個。老太太自己住樓下,有獨立的洗手間,所以她基本不上樓。”

我立刻來了興趣,說:“聽著挺好的啊,我公司就在瑞安,走路半個小時,應該夠了。”

“是啊,就是房子老了一點,”李九一說:“她一說,我就想起你來了,惦記著不知道你租好房子了沒有。我覺得那裏環境不錯,你上班也不算遠,車費也省了。”

我問他:“多少錢啊?”

李九一說:“老太說,她不想租給不認識的人,怕人家知道她一個人在家欺負她。所以呢,她希望找熟人推薦,租給咱們醫院的醫生護士,價錢好商量。不帶陽台的1200,帶陽台的1500。”

我真覺得特別合適,趕緊點頭說:“我想去看看行不行?”

李九一說:“那我幫你聯係她,找個時間,你跟沈吟久一起來吧。我看,他不點頭,你說了也不算啊!”



(獅子座,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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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愛茉莉為餌 回複 悄悄話 沈哥哥真危險啊。。。
purplebamboo 回複 悄悄話 故事和評論都好看! 很讚同Ellen,BabyAndy,三兒的生活,Shilin。。。等觀點。
這些真是小矛盾,暫時的困難,誰生活中沒有頭疼事呢? 雖也體現出一些處事觀念,
但不是原則問題,是兩人生活在一起要磨合的過程,沈和小葉子都很在乎對方。

李九一做醫生認識人多,又有心,總能幫上忙,給自己加分。我傾向於評論說的:一個
女人或靠自己,或靠家人/愛人,而明知有目的的人,再誘人的幫助還是盡量避免吧。
因每個人能力都有局限性。不同人生階段需求也會變化,自己的愛人不可能全能幫
或想法一致的,需相互理解體諒。 不會以能否滿足某階段特定需求來決定愛誰吧?
那以後需求變了呢? 比如在家務,教育孩子,貼心陪伴方麵,很難說以後誰能做的
更好。 到那時再後悔嗎?

小葉子和沈有7年多的相識,深厚的感情,同李並沒有真正深入了解生活過。沈和李各
有各的好和不足,隻是選擇一輩子生活的人,不能太被現實左右,應看大方向,對的人,
有信念。不過“年輕的時候難免會被所謂的會做人,會辦事所影響,不知不覺的改變”
BabyAndy 回複 悄悄話 很讚同ellen的觀點。記得瓶子提過這篇小說有了重大改動,說過原來是改編,現在是紀實小說。所以小葉子和沈能不能在一起這個問題,在改編版本裏我很有信心,但是紀實小說,那就很難說了。抵抗誘惑的最好方法是遠離誘惑,很多東西都是自己辛苦打拚下來才有價值,所謂的捷徑必有代價。獅子座的沈需要一些陽剛之氣,對小葉子出事態度不認可就要講出來,對他和小葉子在價值觀的融合要起主導作用。他喜歡小葉子和李九一交往,不喜歡就講出來,不需要全盤接納小葉子的一切,有些事情是有底線的。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過路客efbrk' 的評論 : 李對沈的威脅更嚴重些.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今天瓶子有很多回複,大家仔細讀一讀,似乎給我們透露了很多信息在裏邊.我們拭目以待吧.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八月木蘭' 的評論 : 嚴重同意中.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不濃不淡,恰到好處,適時出現,這是李厲害的地方,也是瓶子出彩兒的地方.今後有好戲看嘍.
過路客efbrk 回複 悄悄話 雖然沈是女主的初戀/選擇,李九一和彭也很可愛而且更男子氣。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Passerby2014' 的評論 : 留了門的,真讓人有點兒著急,替沈.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羊脂玉淨瓶' 的評論 : 不濃不淡,精辟.
八月木蘭 回複 悄悄話 李九一終於抓住機會放大招了,且看沈哥哥這次怎麽應對.
三兒的生活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羊脂玉淨瓶' 的評論 : 謝謝誇獎!臉紅中。。。
我這個鐵杆瓶粉雖然不經常留言,每天不停的刷屏是必須的哈 :-D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三兒的生活' 的評論 : 好久沒有看見你啦!

說的真的太好!讚你一百個!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shilin' 的評論 : 確實是很矛盾的事情,兩個都好,也都不好。

有時候我們在路上走著走著,會跟愛人不知不覺就散了,也忘記了當初出發的目的。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28年華' 的評論 : 應該不會的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柴米油鹽咖啡茶' 的評論 : 說的很對,李九一確實很喜歡她,所以處處都會上心一點。他本來就是精通社交手段,用在葉子身上不濃不淡,又很關鍵。
三兒的生活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shilin' 的評論 : 好久不見了,你好啊?!
很多時候對決定有影響的不是說什麽而是怎麽做,年輕的時候難免會被所謂的“會做人,會辦事”所影響,不知不覺的改變,底線漸漸的模糊,回頭看時才發現離自己的初衷已經遙不可及了。

李所做的令人感動,難以拒絕,而且,這兩件事也並不涉及原則,隻是接受了李的幫助其實是對沈變相的拒絕,在我看來,一個女人,或者靠自己,或者靠家人/愛人,其他的人,尤其是明知有目的的,再誘人幫助也還是“算了吧”。也許沈有一天能夠成熟到不需要葉子維護他的自尊,現在麽,他還是需要葉子不停的肯定和確認的吧。
shili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三兒的生活' 的評論 : 我也喜歡沈哥哥,也會選擇他!我隻是感覺這份選擇不取決於葉瞳。 她不易變,不怕吃苦, 隻是不知道沈哥哥是否會因為愛而選擇放手。 不少男人因自尊太強而錯失真愛!
咱倆也好久不見了。問好哈!
三兒的生活 回複 悄悄話 當多年後擁有了充滿愛的自己的家的時候,當初共同努力的經曆會成為美好的回憶,和現實的生活中更緊密的聯係;而如果為了現實而放棄心中所愛,那麽就算後來再多再好的現實也彌補不了當初的遺憾,甚至會更加突出這份遺憾,而所謂成熟和心態的調整也隻能是接受遺憾,而這個遺憾本身作為一個事實或者成長的代價,就在心裏,直到永遠。。。

當然李九一也可能變為心中所愛,不過個人傾向還是明知世故而不圓滑的沈哥哥,活一份簡單和心安,而不是要時時審視自己是黑一點還是白一點,會不會受到什麽事或是什麽人的連累。

葉子,你要怎麽選呢?
shili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柴米油鹽咖啡茶' 的評論 : "要多有心,才會每次都在對方需要時 如及時雨般 提供幫助。
要多有情,才會每次都那麽不經意間 如信手撚來 解你憂困。". 李天一或許比沈哥哥更悟出葉瞳性格的珍稀,在意和看重不亞於沈,隻是方式不同。 葉瞳在意精神遠遠勝於物質, 若能攜手,葉瞳會讓天一本性中的善良和擔當更為突出。 而沈哥哥loves her by nature願意為她犧牲一切,隻是他或許更在意自己是否有能力給與葉瞳尚好的物質生活。他的自尊心或許會害他丟失這份摯愛。 這樣的情況在現實生活裏不少,葉瞳和沈哥哥最後的走向不取決葉瞳而取決沈哥哥。 而一份by nature的摯愛隻有在人到中年尤其是功成名就後才知道當初無論如何不該放棄的。
28年華 回複 悄悄話 李醫生不會自己貼錢為葉瞳租房吧?
保持登錄2008 回複 悄悄話 難得這麽先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Ellen:

無論怎樣超凡脫俗的愛情,兩個人若要走到一起,最後還是要麵對很多現實的問題。殘酷的現實會使浪漫變得艱澀,使親密的愛人之間也會因此而產生矛盾,就業、房子、車子……在生活壓力的重擔之下,許多人會變得超級現實!但是,太過現實的人幸福的概率也會很低。因為這個世界上完美的東西很少,你追求什麽就必然要放棄別的什麽。親愛的小葉子啊,愛情和麵包都必不可少,隻是現實生活裏目前看來比較緊缺的東西可以靠你和沈哥哥慢慢去打拚,一點一滴地去爭取。愛情和麵包並不是對立的,我們擁有自己的雙手,不隻是用來接受饋贈的,倘若沒有先天擁有,也可以後天去創造。茫茫人海中,我們找到了自己深愛的那個人,而那個人同樣深愛著我們,這是一件多麽溫馨幸福的事情,現在必須要做的是如何將這來之不易的愛情進行到底!將愛情進行到底,不隻是一句口號,而是行動,是互相的理解與包容,是腳踏實地的奮鬥。握緊沈哥哥的手,相愛的人無論如何不能在房子麵前認輸!麵包會有的,房子也終將會有的!多麽希望將來那個房子是充滿愛的家,房子裏住著的是因愛而牽手,真心實意陪伴你共渡一生的他!
leeyan 回複 悄悄話 瓶子不僅好文筆而且好多好點子,文章一環扣一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柴米油鹽咖啡茶 回複 悄悄話 要多有心,才會每次都在對方需要時
如及時雨般
提供幫助。

要多有情,才會每次都那麽不經意間
如信手撚來
解你憂困。

對於初踏社會的葉子,縱然聰慧純真大膽,也還是希望有人能為她擋風遮雨,起碼也要能與她風雨同舟。沈哥哥雖多情卻力不從心,理想與現實再次衝撞。
宿舍後麵舊洋房,怎麽讓人有種近水樓台,離月更近的感覺。
Passerby2014 回複 悄悄話 李九一不僅在種草,還在築籬笆。
流光溢彩時 回複 悄悄話 越來越好看了
源寶 回複 悄悄話 處處接地氣!
IJKL 回複 悄悄話 李醫生怎麽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呢?
阿措 回複 悄悄話 好看啊好看!
awry 回複 悄悄話 I am your fan :) I always read, but don't left msg often :) I am in Australia. So now you know you have a lots fans not only in Canada :)
awry 回複 悄悄話 in first 10 - I am 4th today !!!!! yeah -- Hooray!!!
infoshare 回複 悄悄話 3rd?
頂頂牛 回複 悄悄話 居然坐了這個好位置?謝謝瓶子好文筆:)
頂頂牛 回複 悄悄話 Sa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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