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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無情也動人(12)—— 山一程,水一程

(2015-01-17 17:47:58) 下一個



這是我印象中吃的最開心的一頓飯。

沈吟久把他披薩上的肉粒都撥給了我,還把我吃剩下的那圈邊給拿過去吃掉了。他吃東西的時候,我就托著下巴直勾勾盯著他看,絲毫不帶任何掩飾。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暗紅色套頭毛衣,因為餐廳裏有暖氣,他把袖子往上擼到肘關節,露出他手腕上一塊新的西鐵城手表。我故意不動手,由著他伺候我,幫我拿披薩拿雞翅拿薯格。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我都不舍得放過,從頭發稍看到他手指尖的。

沈吟久喝了口檸檬茶,看了我一眼,低聲說:“別看了。”

我沒反應過來,問他:“你說什麽?”

“我說別看了,”他稍稍提高一點聲調,說:“哪兒有你這樣盯著人看的。”

我忍不住笑了。

寢室裏的一個女孩子借給我一本暢銷雜誌,上麵說:“好男人是女人最好的裝飾品。”

這一刻我才深刻體會出這句話的含義來。雜誌上說,出眾的男人是一塊響當當的廣告牌,給他身邊的女人燙金貼銀。可不是麽?在我眼裏,沈吟久這麽帥氣,陽光,舉止成熟穩重又溫文爾雅,身上仿佛帶著我們大學午後圖書館裏那種淡淡的書卷氣。跟他坐在一起,我覺得自己立刻就像被燙了24K千足金似的,恨不得笑一笑都閃閃發光,亮瞎周圍姑娘們的眼。

更重要的是,我又不是想看就能看到他,所以我才想讓自己看看飽,好好記住他的每一個動作,留給以後慢慢回味。

聽到他這麽說,我不樂意了,扁扁嘴說:“別這麽小氣,地球板塊顫了兩顫,我才能見你一次,我容易麽我?!”

沈吟久忍不住笑了出來,挺不好意思地說:“你看得我心都快跳出來了,還怎麽吃飯?”

我脫口而出道:“真的?你讓我摸摸!”

他猶豫了一下,起身來坐到我身邊,把我的手心按在他的胸口。隔著毛衣,我都能感受到他心髒強烈地搏動,快速而有力。我摸著摸著就衝動了,也管不了那麽多,直接把臉貼到他胸口,耳朵對準他心髒的位置仔細聽。那聲音怎麽形容呢?帶著一種強有力的震動,好像有一年國慶節咱們政府在大廣場上放超級禮花那樣的震撼人心。

過了一會兒,沈吟久把我拉開,摸摸我的腦袋說:“聽夠了沒有?邊上有人看著呢。”

我隻能依依不舍地鬆開他,讓他坐回去。

他拿了塊薯格蘸了番茄醬後遞給我,我抓著他的手湊上去咬進嘴裏,問他:“你買了塊新手表?從來沒有見你戴過。”

沈吟久下意識地晃動一下手腕,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我問。

他說:“是我們家的一個遠方親戚,買了送給我妹妹的。這塊表看著挺大,其實是女式表。我妹妹舍不得戴,非給了我。”

我想起他賺錢給他妹妹上大學的事來,很羨慕地說:“你們感情真好。”

沈吟久的笑容很溫暖,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寵愛,說:“自己的妹妹嘛!”

我問他:“那我呢?你喜歡不喜歡?”

沈吟久不說話,又拿了一塊薯格蘸上番茄醬塞進我嘴裏,說:“再吃一塊!”

我也不再逼他,匆匆掃幹淨盤子裏的東西,說:“走,咱們去南京路逛街!”




走出餐廳,沈吟久沒有像我希望的那樣牽住我的手。沒關係,他有顧忌我沒顧忌,於是我主動勾了他的胳膊,他倒也沒反對。搭地鐵的時候比較擁擠,他讓我站在他身前,雙手環住我替我擋著。我趁機拉開他的外套,又去聽他的心跳。

他看我閉著眼睛根本不看外麵的情形,在我耳邊說:“哪兒下車啊?可別坐過了。”

我說:“人民廣場站。別擔心,廣播裏會喊的。”

南京路上好多大商場,我最喜歡的是新世界商城。

我拉著沈吟久,一路走去新世界底樓,找到西鐵城專櫃,我對他說:“沈哥哥,我求你個事兒,行不行?”

沈吟久已經明白了我想幹什麽,沉下臉來說:“不行。”

我說:“我買一塊男式的,跟你換你手上這塊女式的,行不行?”

“葉曈,”沈吟久沉默了好一會兒,說:“算了吧,好嗎?”

我緊盯著他,問:“什麽算了吧?”

他看著很糾結又很尷尬的樣子,憋半天後才說:“你別這樣。”

我鼻子一酸就想哭,趕緊扭了頭去強忍住。我討厭女孩子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樣。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委屈,大部分都是我們自己找的。既然心甘情願,有什麽好哭好抱怨的呢!

沈吟久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我跟他糾纏跟他鬧,說委屈說心酸的,其實在這些委屈心酸裏頭,我還是能真切地感受到幾絲幸福的味道。

我看看周圍牽著手閑逛著的男男女女,他們的幸福洋溢在臉上,在緊緊握住的手上,而我的幸福得花多少力氣扒開多少層偽裝才能隱約地看到。

我突然伸手把他的手表搭扣打開,直接從他手上強擄了過來,然後拿著就去問櫃台裏的服務員:“阿姨,這塊表的男款你們有沒有?”

那位阿姨在我手裏仔細看了看,蹲下去在櫃子裏翻了半天,說:“應該是有的,可能不在我這個店,你等一等。”說著,她打了個電話,然後對我說:“在華聯商廈的櫃台,小姑娘你要不要?真的要,我讓他們給我送過來,就在對麵,要不了多久。”

我趕緊點頭說:“我要。”

沈吟久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低聲勸我:“別鬧了,不然我真的生氣了。”

其實,我隻是想給我們留一個甜蜜的回憶,僅此而已。

跟他換塊手表,希望他能一直記得我們倆這段還沒來得及開始就不得不結束的感情。我哪裏都不輸給別人,隻是輸了時間罷了。

那位阿姨默默在一邊看,以為沈吟久不想讓我花錢,便對我們說:“今天商場有促銷,我給你們拿借張VIP會員卡,可以拿到八五折,打下來1980塊,好不好?”

我摔開沈吟久的手,說:“謝謝阿姨,你開票,我要了。”

沈吟久知道勸不動我,趁著阿姨走開的機會,對我說:“我來給你買。”

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說:“別跟我說你不懂。”

沈吟久不吭氣了。

他這麽一個善解人意的人,怎麽能不懂我呢!別人可以說不明白,他不可以。從我向他表白那天起到今天,我心底這“山一程水一程,一片雲戀慕一座城”的艱辛,他是一清二楚的。

沈吟久歎了口氣,伸手把我拉進懷裏抱著,叫了我一聲:“葉曈。”

我說:“今天,你就讓我高興高興,好不好?”

他把下巴擱在我頭上蹭了蹭,說:“好。”



(獅子座,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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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47)
評論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笑笑藍魚兒2014' 的評論 : 同感.謝謝魚兒的提議.
梅橘 回複 悄悄話 偶然看到瓶子的文章,寫的真好。
門前金草 回複 悄悄話 瓶兒越寫越好了,細膩生動,人物塑造的立體可信。喜歡小葉子。好文!頂!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非常喜歡小葉子的真和純,也無奈於沈的無奈。 唉!!!更佩服瓶子的細膩述說。欣賞ING.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silkyblue' 的評論 : 隻是更漂亮,更充實,更豐富,更細膩,更好看了,我們更有眼福了。不白追瓶子!不是麽?!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silkyblue' 的評論 : 沒辦法再同意你更多了。
zhangmichael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在路上......' 的評論 : 深表同情,誰讓你一直在路上呢,記得上次粉聚瓶子說“在路上”在路上,看來你隻能在路上。就好像我老人家一直都落在後邊一樣,所以您就別難過了。再說,有瓶子在那兒等著,有設麽著急的,踏踏實實享受那漂亮的文字,仔細品一品味道兒,唔,是在是好。你說呢?
silkyblue 回複 悄悄話 當時看短篇的時候,就希望這篇可以長一點,現在瓶子加長了,真好!
augustosmanthus 回複 悄悄話 “地板塊顫了兩顫,我才能見你一次,我容易麽我?!” 好喜歡小葉子,真摯勇敢不計較,這樣大氣的女孩子!這麽做了無論以後如何不會有遺憾!
augustosmanthus 回複 悄悄話 頂!
笑笑藍魚兒2014 回複 悄悄話 鵝鵝在過去的幾個月天天勤奮排隊,以獨特的鵝式幽默,給大家帶來了數不盡的歡樂,在此深深感謝!由於長期辛勤工作,鵝鵝時感眼睛不適,霸王姐勇挑重擔表現精彩,再加上啼非的空中排隊,一時間把瓶壇搞的熱熱鬧鬧。

不過這樣的 辛勞會累倒每一位主持。所以像瓶兒所建議的,大家各抒己見,交流心得感受可能是更長久的方法,故此支持。希望大家也能一如既往的支持瓶兒和我們這個精神樂園!謝謝大家!
紅巾 回複 悄悄話 喜歡姚貝娜的這首歌。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授權代貼“Ellen”的評論:

我是一隻魚
望著魚缸外的你
敲了敲玻璃
你對我微笑離去

遊啊遊啊我卻快忘了你
甚至你和我的距離
依偎你在水中的倒影
我會期待你再靠近

渴望躺在你溫暖掌心
感受你擁抱你親吻你
可惜我隻能遊個不停
裝作魚隻有七秒記憶
我是魚是魚

我是一隻魚
聽不懂你的言語
沉默在水裏呼吸
舍不得閉上眼睛

遊啊遊啊我會再牢記你
還有你每一個表情
水灌進眼底無聲無息
卻模糊了你隔開你

渴望躺在你溫暖掌心
感受你擁抱你親吻你 親吻你
渴望躺在你溫暖掌心
感受你擁抱你親吻你

可惜我隻能遊個不停
裝作魚隻有七秒記憶
我是一隻魚
隻有七秒的記憶 多麽令人傷感的魚的愛情,真々切々展示了小葉子此時的心境......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世上最痛苦的事,是當愛觸手可及卻不能伸出手去!
倘若時空可以轉換,小葉子可以和沈哥哥出現在最相對應的時間隧道裏;假如人生可以選擇,沈哥哥不用背負太多的擔當;幸福不用扒開層層的偽裝,共享陽光下的愛情,那該有多好啊!人生最大的痛苦和尷尬,不在於它沒有給你一個對的人,而是給了卻放在了錯的時空軌道裏!
寶寶們的媽媽 回複 悄悄話 30
28年華 回複 悄悄話 這一篇我特別喜歡,瓶子把一個春情萌動的小女孩的心理活動寫活了。
知道可能沒有結果,而又那麽傾情而動,葉瞳真是個勇敢的孩子!她渾
身充滿了正能量,這樣的女孩子的未來一定是美好的!
感恩的日子 回複 悄悄話 好像還不晚。沒見排隊
28年華 回複 悄悄話 今天好像能上榜。
BabyAndy 回複 悄悄話 青春就是資本,有著朝氣,有著韌性,有著時間追求自己的夢想。很佩服小葉子的敢作敢為的性格。細細看看瓶子對小葉子的故事展開。我自己年輕是遠沒有小葉子的敢於追求幸福的性格。現在已經是大媽了,琢磨著如果自己的女孩將來碰到類似事情怎麽辦?大膽追求不容易幸福,還是放手?
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羊脂玉淨瓶2015-01-17 18:57:04 我給大家提個意見:

一直沒有好意思說出口,生怕打擊大家的積極性。你們來這裏留言,都是對我的支持和鼓勵,我非常非常的感激。希望你們不要take 我的意見in the wrong way。

我更希望能看到你們的意見和建議,你們的想法和感觸。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大家不要再一二三四的排隊了。有想法、意見和建議的時候,隨時隨地在這裏評論,給我悄悄話,或者微信我,都熱烈歡迎。

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期待看到你們的精彩評論。
BabyAndy 回複 悄悄話 今天我不晚啊。排隊啦!
人在斐濟 回複 悄悄話 PD
蜀南竹海 回複 悄悄話 我感覺也許大家恐怕意見,建議,或者評論會幹擾瓶子的創作,所以很多瓶粉現在刻意避免這種留言
IJKL 回複 悄悄話 好心酸...
笑笑藍魚兒2014 回複 悄悄話 回複瓶兒的評論:強烈支持!

以前不排鵝榜的時候,大家在博客裏留下很多令人長久回味的留言,現在這樣的留言少多了,越來越歡樂。可回頭看看,追文之後的思考和交流才是令大家獲益良多的東西。鑒於此,呼籲大家分享交流心得和建議。悄悄說:2015的瓶語箴言還指著孩紙們添磚加瓦呢[Joyful][Joyful]
purplebamboo 回複 悄悄話 看得心酸 又甜蜜!

”沈吟久這麽帥氣,陽光,舉止成熟穩重又溫文爾雅,身上仿佛帶著我們大學午後圖書館裏那種淡淡的書卷氣。跟他坐在一起,我覺得自己立刻就像被燙了24K千足金似的,恨不得笑一笑都閃閃發光,亮瞎周圍姑娘們的眼“

”別人可以說不明白,他不可以。從我向他表白那天起到今天,我心底這“山一程水一程,一片雲戀慕一座城”的艱辛,他是一清二楚的。“ -- 瓶子的這些形容,比喻太有創意了, 太形象了! 讚歎!
寒棲 回複 悄悄話 排隊
GYS 回複 悄悄話 top 15
啼笑皆非 回複 悄悄話 前廿
snowdollca 回複 悄悄話 愛的純,愛的真,所以愛的苦。
蜀南竹海 回複 悄悄話 Pdf
aaylc0729 回複 悄悄話 就做地上
snowdollca 回複 悄悄話 在路上你有搶啦??
那一片綠葉 回複 悄悄話 "我討厭女孩子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樣。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委屈,大部分都是我們自己找的。既然心甘情願,有什麽好哭好抱怨的呢!" 好灑脫,不扭捏的小葉子!:)
那一片綠葉 回複 悄悄話 今天這篇看得我好心酸,心痛!
笑笑藍魚兒2014 回複 悄悄話 甜蜜的心酸,心疼小葉子!這份求而不得層層包裹的愛情是不是更增添了愛情的分量呢?
那一片綠葉 回複 悄悄話 排隊
casual螺絲 回複 悄悄話 前十有木有?
春水天日 回複 悄悄話 擠進前十,不容易
春水天日 回複 悄悄話
空山寂林 回複 悄悄話 報到先!
香草兒 回複 悄悄話 看得心酸… 相愛卻沒有未來的愛情
jessicanada 回複 悄悄話
木子楚楚 回複 悄悄話
在路上...... 回複 悄悄話 登個陸地功夫沙發就沒了 :)
香草兒 回複 悄悄話 第三
在路上...... 回複 悄悄話
笑笑藍魚兒2014 回複 悄悄話 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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