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看到姚治天,就會想起我爸老家的那個孩子。
我太公,據說娶了不少老婆,開枝散葉的工程搞得有聲有色。我每次跟我爸回鄉下,都覺得頭疼,那麽多親戚,認不過來。唯一的好處就是孩子多,到了暑假都回去村裏,我跟他們一起濫淘,賊有勁。
城裏的孩子身子骨嬌貴,水土不服那是家常便飯。我奶奶打我一進門,就給我喝放了泥土的水,打包票我不會生病。
我病是沒生,可是被蚊子咬了個遍,跟赤豆棒冰差不多。我媽就擔心會不會留疤,將來影響我的魅力。我奶奶也心疼我,向我媽propose了一個偏方,但是被我媽堅決地否定了。
這麽著到了八九歲的年紀,我奶奶終於撈到一個我媽沒跟我一起來的暑假。她趁著家裏沒人,喂了我一碗小蝌蚪,活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的腦子是怎麽長的,又或許是被咬得夠了,願意豁出去一把,二話沒說就吞了。後來想想,也許我們老家那裏民風彪悍,哪怕是我這麽一個小丫頭片子,豁出去的時候也是啥都敢幹。
奶奶說:“這個世界,就是膽小的怕膽大的,膽大的怕不要命的。你連青蛙都敢活吃,從今往後,沒有哪個蚊子敢再咬你!”
我爸知道後,嚇得腿都打顫,偷偷地塞給我五塊錢,讓我別告訴我媽。
說來也怪,自打那天起,我沒有再被咬過。天天野在地裏,短褲短衫的,一次都沒有被蚊子咬。所以我認為這個辦法絕對好使,跟打天花疫苗差不多,一勞永逸。於是,在看到一個親戚小夥伴仍然在受蚊叮蟲咬之苦時,我立刻去河裏給他也舀了一碗蝌蚪,灌他嘴裏去了。
我哪裏知道奶奶給我的蝌蚪是她精挑細選過的,水也是幹淨的水。到了晚上,那孩子拉得吐得死去活來。我告訴我爸,可能是我喂他蝌蚪的關係,我爸嚇得讓我誰都別告訴,他衝過去背著那孩子上醫院去了。
後來,那孩子找到我說:“冬醒姐,我沒告訴任何人,你灌我蝌蚪的事情。”
我覺得他特別義氣,從此後就跟他走得最近,把他當我親弟弟那樣疼。
姚治天的眉眼,就很像他,所以我不由自主地喜歡他,喜歡他叫我冬醒姐。
夏天來了,姚治天不再上街跳舞,而是在裏麵收銀。我下班路過的時候,他看到會跑出來叫我一聲。偶爾,我也會進去看他,順便捧捧他的場,買一點炸雞。
這天我下班,姚治天站在店門口等著,見到我問:“晚上有事嗎?沒事咱們一起去吃飯行不行?”
我問:“今天不上班了嗎?”
“我今天早班,已經下班了。剛發了薪水,我想請你吃飯。”
我聽了心裏一暖,點頭說好。
於是他跟我一起往地鐵站走,問我:“你家住哪裏?”
“士嘉堡,你呢?”
“我住約克大學附近,上學方便。”
我問他:“你想吃什麽?”
他說:“看你,我都行。”
我想了想說:“不如,咱們就在這裏附近吃,吃完各自回家也方便。”
他搖搖頭說:“那我也是要送你回去的,還不如去你那邊呢。”
我忍不住笑了:“你姐孤身一人在江湖上飄了這麽久,還要你送?”
他斜我一眼,說:“別跟我賣老,我帶你出去,自然是要把你送回去的。”
在這一刻,我突然不覺得他幼稚了。
非但不幼稚,還挺有男人味道。
他的表情嚴肅,目光堅定,步子也邁得很沉穩。
我不得不承認,在氣場上,他勝過了我。
我不說話了。
我有種直覺,要是再提他年齡小的事,他會真惱的。
(未完待續,千萬別當真,就是一故事。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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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慣了三千字的章節,現在突然變少,肯定有些不適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