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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芽回家去洗了個澡，然後在沙發上看她走之前看到一半的連續劇。由於連續工作了十六個小時，又坐了兩個半小時的飛機，片頭曲都沒唱完，她就睡著了。
不知何時陳孜瀛曾企圖推醒她，但是她實在是渾身無力，蒙著頭說：“實在太困了，你再讓我睡一會兒。”
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她睡在自己的床上，很妥貼地窩在陳孜瀛的懷裏。他的手指在她臉上輕輕地摸，低頭看著她。
“幾點了？”
“半夜三點。”
“你怎麽不睡？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跟你不一樣，我睡不著。”
“什麽意思？”
“我有心，你沒心。”
周小芽推開他坐起來，很是納悶怎麽就被他倒打一耙子了。
陳孜瀛斜眼看她：“從結婚開始，你就沒有安過好好跟我過的心。處處留著後手，步步都踏得小心。你早就做好一切準備了吧，等著這麽一天，拍拍屁股走人，還落個好名聲。我知道你不貪錢，估計我分多少給你，你都沒有意見，是不是？”
“要是我跟你爭錢能讓你高興，我可以和你打官司爭。”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何必呢，都已經這樣了。”
“我下午說的不清楚麽？等你過四十歲生日，我簽字離婚送給你做禮物。”
周小芽咬住嘴唇，眼圈紅了，她垂下眼瞼，淚水就自己滑下來了。她坐在床上抱著膝蓋哭，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心酸。
陳孜瀛哼了一聲，說：“哭什麽哭？覺得傷心？怎麽可能呢！你把你的心，護得多緊啊，我都看不見摸不著的，哪裏這麽容易就傷到了？”
周小芽再也忍不住，抓了個枕頭就對著他砸，一下又一下：“你個王八蛋！我們過得好好的日子，就讓你給毀了！你沒玩夠，結什麽婚？！既然跟我結婚了，太太平平地過日子你是不是能死！”
陳孜瀛舉著手臂擋了幾下，最後抓住枕頭一把搶走。周小芽收不住勁，整個人撲進他的懷裏，被他抱住了按著不讓她動。
“你還有臉說？！結婚一年半了，生孩子的事情你提都不提，還三天兩頭往外麵跑！太太平平地跟我過日子你是不是能死？！你知道你給我什麽感覺嗎？你是一隻腳跨進我這門裏另一隻腳留在外麵，一旦情形不對，你隨時準備把裏麵的那隻腳收回去！你小金庫裏存了多少錢了？不老少了吧？夠你好吃好喝地慢慢找下家了嗎？還好意思跟我談安全感，你看看你自己幹得這些事，給我安全感嗎？還是讓我覺得不做點什麽，都對不起你準備得這樣充分！”
周小芽放聲大哭起來。
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都是舉世無雙的好時光。
她承認，剛開始的時候，她確實是有所保留的。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陳孜瀛的條件實在太過優秀，讓她總有一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周小芽一直在提醒自己，別太得意忘形，自以為是，到時候遍體鱗傷。
她不斷告誡自己，做一個獨立的女人。老公願意給她錢，但是多少錢也買不來她精神上的獨立。現在新婚燕爾，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他自然巴不得。可將來呢？如果她一不小心成了寄生蟲，而宿主不願意再收留她的那天來臨時，她將何去何從？
周小芽繼續工作，是不願意脫離社會，脫離時代。她希望能自己走在陳孜瀛身邊，而不是被他抱在懷裏走，讓自己的雙腿一天天地退化。
如果非要說她給自己留後路，她也不過是想讓自己任何時候都能站得住，走得穩，別倒下。居安思危，未雨綢繆，她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
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
就像周小芽當初在無意中帶給陳孜瀛快樂和驚喜讓他愛上她，陳孜瀛也在結婚後的每一天裏用溫柔和嗬護讓周小芽越陷越深。
沒有人，能麵對如此的深情厚意而無動於衷。隻不過，她不能像他那樣，整天愛呀愛的掛在嘴上。周小芽有她自己愛的方式，也許保守一些，也許含蓄一些，但卻是實打實的愛，一分都不輸給陳孜瀛的。
周小芽覺得特別冤枉，她早就兩隻腳都走進來了，隻要他不趕她，她不會走的。 她哭著說：“我都已經跟老板說好了，把這個廣告做完，我就調回去原來的部門。不出差了，我們生個孩子。我的小金庫又哪裏惹到你了，你還在乎我這麽一點點錢麽？我本來是想，你快過三十歲生日了，我攢錢給你買塊手表。看中一塊十幾萬的，我不攢錢能買得起麽我！你還能再沒良心一點麽？！”
陳孜瀛不知不覺地就放開了她，給她遞了盒紙巾過來。
把自己收拾幹淨後，周小芽平靜地說：“離婚吧。”
“做你的春秋大夢！”
“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錢，也不要你的公司。”周小芽很快地說：“隻不過有些東西，我絕對不能接受跟別人共用。”
“我知道，所以我從來不用你的牙刷。”
“男人更不能共用，惡心。”
“認識你之前，我就已經被人家用過了，你不是也跟我結婚了嗎？”
“那是之前，我管不了。結婚之後，就是不行。”
“可我自從認識你之後，就再也沒有跟別人，你憑什麽要跟我離婚？”
“陳孜瀛，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點？敢做不敢當？我都抓住你了還好意思抵賴？！”
“你抓住我什麽了？你看見我跟別的女人上床了？證據有沒有？”
“不要臉！”周小芽起身來，跳下床往外走。
“誰不要臉？”陳孜瀛抓她回來，按倒在床上，笑嘻嘻地：“把話說說清楚！”
“你拿開你的髒手！惡心死人了！”周小芽使勁地蹬腿，雙手一齊用力往外推他。
“我就摸你，就摸你！”陳孜瀛壓在她身上，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裏去捏她的腰，嘴唇也沿著她的脖子往下一路親吻：“小芽，我今天太高興了，比我結婚那天還要高興。我總算知道，你是愛我的了。”
周小芽鼻頭一酸，又開始哭。
“別哭了，別哭了，都怪我不好。”陳孜瀛夠了張紙巾過來給她擦眼淚：“今天下午你來的時候，我辦公室裏確實有個女人，那口紅就是她給我的。這個女人麽，你不但認識，而且還很熟悉。”
周小芽盯著他看，陳孜瀛親了親她的嘴角：“是你媽媽。”
周小芽還是盯著他看，陳孜瀛說：“下午你爸媽逛街，順便來看看我，問我周末有沒有時間，你的一個遠房表舅親什麽的女兒結婚，想借用咱們家的車子。剛聊了一會兒，秘書說你來了。我多聰明啊，立刻想到了這個辦法，跟媽媽借了口紅，抹了點在臉上才出去見你。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自己的爸爸媽媽你總相信的吧？你明天打電話去問他們就是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周小芽完全不能理解。
“你說呢？”陳孜瀛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摸摸自己的心，咱們在一起這麽久，你說過一句我愛你嗎？我對你這麽好，這麽愛你，當然希望你也能一樣愛我是不是？我越等心裏越著急。當初，是我求著你嫁給我的，我知道你不情願。可這些日子下來，我們兩個多親愛啊，我覺得你應該已經愛上我了吧？但是你就是不說。”
周小芽不吭氣了。
陳孜瀛說：“我還是那句話，沒有人，能保證給你一輩子的安全感。我隻能說，我已經把風景都看透了，隻想坐下來跟你一起看細水長流。我對你的要求，也不過是全情投入，別讓我害怕，怕你會隨時抽身而走。”
“怎麽可能呢？”周小芽撇撇嘴：“我離不開你。”
“真的？”
“嗯。”
“那你說一聲我愛你。”
“說不出來。”
“我愛你。”
“我也是。”
“這個不算！說我愛你。”
“我也是。”
“我愛你。”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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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還能回得去的良辰美景，都是舉世無雙的好時光。
周小芽覺得自己很幸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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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tw, 想了半天發現，上海人用上海話是說不出“我愛你”三個字的。
你的故事總像一杯清茶配上一些精致美好的點心，越品越有味道。讀著就是一種享受！
說的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