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小珠始終認為,這個世界上有兩件事情人力抗拒不了。一個是曆史的潮流,一個是命運的安排。
都說命運隻是給我們洗牌,而我們才是打牌的人。可命運給你洗的牌,不就決定了你接下去摸到的是哪一張?這個你拒絕不了,你能做的,是改變自己的戰略戰術,爭取能堅持到最後,就算不贏,也要盡力不輸。
戚小珠跟許龍城無法在短時間內說服外婆,隻能商量使出最後的一招。這一招在上下五千年裏被無數人用過,叫做生米煮成熟飯。可惜的是,誰都沒有想到,在他們的米下鍋之前,命運先給他們洗了一次牌。
確切地說,一切隻是一個玩笑,不帶著任何的惡意,卻毀掉了他們最珍惜的東西。
公司裏的大趙馬上要結婚,大家一起湊份子,給他開了個單身派對。由於他跟他老婆早就已經住在了一起,這個派對也就是大家吃頓飯,玩一玩而已。公司裏的男人們都去了,因為想好了要喝酒,就都沒有開車,戚小珠跟簡陽他們在外麵出差,於是許龍城就請了剩下的一個女生劉雅琴給他們開車。
吃完喝完,要結束的時候,有兩個小夥子提議大家開瓶威士忌,用小杯子一口悶掉作為聚會的結束。然後他們就去買,回來發了一圈,大家興高采烈地碰杯給悶了。可沒料到的是,那兩個小夥子故意在大趙的杯子裏下了一點催情的藥,願意是想讓他回去跟媳婦天雷勾動地火折騰一晚上的,可他們本來就喝多了點,有些迷糊,在外麵做完手腳回來,把杯子給弄錯了,最後喝下去的,是許龍城。
等劉雅琴把許龍城送到家,他的藥性開始發作起來。老實說,許龍城並沒有喝到神誌不清的地步,他想叫劉雅琴趕緊走來著。可是劉雅琴偷偷喜歡許龍城很久了,而且她原本也不把這種事當成什麽大事,自己喜歡的人想要,就給唄,於是她就直接纏到了他的身上。
就是這樣的一個並不是針對許龍城的惡作劇,毀掉了他很多年來最大的一個夙願。同樣的事,對每個人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神州七號上天帶來的驚喜,對江致寧來說還不如給他一個奧特曼。對別人來說隻是一夜的迷情,卻讓許龍城恨不得去死。
劉雅琴早上走得很瀟灑,她讓許龍城不必介意,就當什麽都沒發生。許龍城在她走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戚小珠打電話。他必須告訴她,必須自己告訴她,而不能讓她從別人的口裏知道這件事情。他沒有說是劉雅琴主動的,他隻說是他犯的錯誤。
戚小珠的第一個反應是想說:“你開什麽玩笑?!”可她轉念想到,許龍城跟她什麽玩笑都能開,但絕對不會是這種。於是她愣住了。
簡陽見她拿著電話,臉色白的嚇人,嘴唇都在哆嗦,趕緊走過去問她出了什麽事。戚小珠看了他半天,把事情給他說了。簡陽愣在那裏好一會兒,不知道說什麽好。
“其實,這真不算什麽大事。”半天之後簡陽猶豫著說道:“陰差陽錯。你別太鑽牛角尖,對誰都沒好處。”
戚小珠轉頭去看著窗外,下意識地轉著手裏那支從許龍城那裏搶來的萬寶龍金筆,一下又一下,筆身在飛速旋轉中劃出一個金色的圈,在陽光下燦爛奪目。那些金光灑開了去,一點點的金色落在她的臉上,流光飛舞。
簡陽走過去拉她起來,邊往外走邊說:“先上樓去,到房間裏休息一下。”
戚小珠順從地跟著他走,順從地被他領進房間,順從地被他按在沙發上。
簡陽蹲在她麵前,看著她說:“長不過執念,短不過善變。執念太深放不下,於人於己,都不是好事。你是聰明人,應該懂得這個道理。你別忘了,當你為找不到喜歡的鞋子穿而苦惱的時候,有些人,卻沒有腳。”說完,他起身走了出去,輕輕地帶上了門。
吃午飯的時候,簡陽拎著餐盒進來,戚小珠正蜷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到簡陽,她立刻展開了一個微笑:“我已經想明白了,你要不要聽?”
“好,你說。”簡陽在桌上放下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擺。
“我剛才想了很久,發現我其實並不是那麽在乎。當然,我不是說我不難受,聽到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傻了,腦子一片空白。而當我平靜下來後,我才覺得我並不像我想像的那麽難受。”
簡陽的眉頭高高挑起:“轉變夠快的啊!來跟我說說,怎麽想的?”
“你有沒有聽過這樣的一段話——每做一事,最好隻追求一個最在乎的目標,其餘都可讓步,這樣達成目標的機會才高。比方:做這事,最在乎是學經驗,那就別計較錢;做那事,最要緊是錢,那就別計較麵子。以此類推。若做一事,又想學經驗,又要賺得多,又要有麵子……如此美事,哪裏有啊?!”
“我跟他不一樣,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對於生命中的很多事,我要求的,隻是一點,而他要求的,是全部。所以我的目標,總比他的容易實現,而當遇到問題,我也比他想得開。有時候他說我沒心,其實我隻是務實而已。既然已經注定了不能十全十美,那我隻要我在乎的那一點,就可以了。”
“你要哪一點?”
“我要他愛我,矢誌不渝。別的都好商量,能有,那是錦上添花,沒有,也並非世界末日。”
“嗯,這話說得在理。不過我倒覺得,你的務實,也許是你自我保護的一種的形式。”
“怎麽說呢?”
“就拿這件事來說,其實你內心真實的想法,是非常介意的。怎麽能不介意呢?你們之間這麽多年的堅守,一夜之間牆傾楫催。在你真實情感要摧毀你的時候,務實的你站出來,擋在麵前,告訴你說,木已成舟,何必再用無謂的糾結來虐待自己,更何況錯並不全在他。於是你把真實的情感收拾起來,鎖進櫃子裏,不再去看它。”
“其實換句通俗一點的話來說,那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適當地宣泄一下情緒,無可厚非。過後能理智地看待發生的問題,是很不容易做到的。在這方麵,許龍城還就真不如你呢!”
“你的這個說法,倒也是合情合理。”戚小珠彎了彎嘴角:“你說的對,他在這方麵遠遠不如我,所以我現在很擔心他想不開。”
“那你就早點回去,我們留下來收尾。”簡陽對她招招手:“先過來吃飯。”
戚小珠趕回家去,卻怎麽也找不到許龍城。她在幾次撲空後,決定守株待兔,就等在自己家裏。晚上洗漱過後,躺在床上睡不著,戚小珠索性又跑去他家看看。他還是沒在,連車都不在。
她往回走到自己家弄堂口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轉身去了她家的後街。那裏是個死胡同,曾經是一個公司的後門。後來門被封了,就沒什麽人走動,偶爾有,也是附近的情侶找地方親熱。
戚小珠房間的窗戶,正對著這個方向。她一拐彎,就看見了他的銀色沃爾沃停在她窗戶下麵。
她急忙跑過去敲了敲窗,過了一會兒後,玻璃緩緩落下。許龍城放倒了椅背,整個人半躺在裏麵,衣衫不整,胡子沒剃,人也顯得憔悴。
“怎麽不接我電話?”戚小珠問他:“找了你一整天。”
許龍城把頭扭開,不說話。
戚小珠伸手進去撥開門鎖,把車門拉開一伸腿就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她把他的頭扳過來麵對自己,許龍城的眼睛漸漸地泛紅,他又不想落淚,幹脆閉起了眼睛不看她。
“不就是一個願望沒能達成嗎?至於把自己虐成這樣?”
“咱們撇開別的不說,你真的不覺得,你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一個錯誤的地方嗎?我想要的是婚姻本身,而你要的卻是婚禮這個儀式;我看重的是一生,而你看重的是一夜。老實說,在我眼裏,你那套鳳冠霞帔,算個屁!還不如我身上的這套維尼熊睡衣來得有意義。你那次抱著我差點失控,我就穿著這套衣服,是不是?由此可見,我穿什麽,壓根沒有關係。”
“還有,點什麽勞什子蠟燭,我還擔心會著火,都不一定敢睡覺呢!你總是說我太現實,買東西隻顧看性價比,一點沒有女生的浪漫情懷。可咱們兩個中間,總得要有一個現實一點的,不然以後怎麽過日子?”
戚小珠整個人伏到他身上,在他耳邊低聲說:“咱們倆要上一輩子的床呢,你比我多一次少一次,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實在要這麽為難自己,那我也找人去上一次,跟你扯平,行不行?”
許龍城一把掐住她的腰,一口咬在她脖子上:“你敢!”
“那你還這麽沒完沒了的?不就是不小心多了一次嗎?反正無論什麽考試我永遠都比你少幾分,早就習慣了。”
許龍城緊緊地抱著她,再也抑製不住地開始抽泣,戚小珠能感覺到他在她身下不住地顫抖。於是她也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不斷地去親吻他的耳垂,臉頰和眼睛。
對我們所有的人,命運可能在任何時候突然給我們洗牌,然後我們便無奈地發現自己摸到了一手的爛牌。
在這個時刻,能不能依舊保持不輸,靠的不僅僅是技術,更重要的,是心態。
(未完待續,原創作品,未經允許,請勿轉載,謝謝)
但是有一個細節,小珠在聽到這件事第一時間就講給簡陽聽了。
在這個時刻,能不能依舊保持不輸,靠的不僅僅是技術,更重要的,是心態。
===不錯!樓主寫的好,精辟有智慧。。。
這下也麻煩了,要一篇一篇的等下去了。
資深潛水員注冊文學城就為了給美眉表達我對小說的喜愛。祝美眉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