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a
寧靜淡泊，人生如茶
正文
劉雅琴知道自己是個婊子。
她出生在上海名聲最臭的區，龍蛇混雜的。她爸爸成天梳個油光鋥亮的頭，走起路來像在跳交誼舞，看著很像回事，可一開口就是控製不住的"側那娘額逼"。
她媽媽也沒好到哪裏去，頭發已經被她燙得枯裂開叉，前劉海永遠都染得金黃燦燦的。她跟自己的老公可算是天生一對，琴瑟和諧，連吵起架來也旗鼓相當。偶爾他們不吵架，她爸爸會在早晨給她媽媽卷頭發，倒是舉案齊眉的做派。
她爸爸整天抱怨工廠裏沒花頭，跟了幾個亂七八糟的人晚上在外灘或者各大飯店前倒賣外煙和外匯券。在外麵混多了，就軋了個姘頭。被她媽媽發現後，天天在家大動幹戈，劉雅琴被他們吵得很煩，還生過一段時間的神經性頭疼病。
她爸爸投機倒把掙了點錢後，他們搬到了好一點的區去住。房子是很老很舊的房子，但是畢竟環境好很多，學校也好很多。劉雅琴不算太聰明的讀書人，高中開始成績下滑，老師讓她請人補補課，她父母都不願意花這個錢。她爸爸一直灌輸她一個思想，那就是她長得不差，以後找個年紀大一點有錢人，不成問題。
高二的時候，她的好幾門功課都不及格，班主任找她說，現在有個機會可以分流去讀中專，讓她考慮考慮。分流，就是學校想提高升學率的一個辦法，讓成績不好的學生提前轉走。
劉雅琴沒打算跟父母商量，他們根本不在乎。整個班上，被勸分流的，隻有她一個，她在那段時間被自卑和自暴自棄逼得無路可走，學會了抽煙。晚上她父母打架謾罵，她就一個人跑到以前的老房子附近僻靜的地方去抽煙。
時間長了，認識了個男的。名字好像叫什麽軍，他也老是在同一個地方抽煙，有時還喝點啤酒。他已經開始工作，在郵局送報紙和信。兩人聊過幾次，還算投機。
有一次劉雅琴斷煙了，問他要，他也隻剩下了一根，說兩人分分吧，就一人一口抽了。按熄了煙頭，他勾住她的脖子，吻住她的嘴唇。劉雅琴隻覺得他的舌頭無比苦澀和粗糙，她覺得很惡心，但卻自己就需要這種惡心，越惡心越刺激。
糾纏了很久，他氣喘籲籲地說：“今天沒戴套子，明天我帶來，上你。”
劉雅琴提都沒提她自己還是處女這件事，在他們這個區，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在外麵抽煙，還能是什麽好人。她想，她媽媽不是整天罵她小婊子麽？那她就婊子給她看好了！
第二天晚上，在弄堂的一個死角，劉雅琴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一個連名字都沒有記全的男人。她回到家，立刻去廁所看了看內褲，居然一滴血都沒有。在那個瞬間，她對自己無比的憎恨起來，果真是個婊子，還是天生的。
她出生在上海名聲最臭的區，龍蛇混雜的。她爸爸成天梳個油光鋥亮的頭，走起路來像在跳交誼舞，看著很像回事，可一開口就是控製不住的"側那娘額逼"。
她媽媽也沒好到哪裏去，頭發已經被她燙得枯裂開叉，前劉海永遠都染得金黃燦燦的。她跟自己的老公可算是天生一對，琴瑟和諧，連吵起架來也旗鼓相當。偶爾他們不吵架，她爸爸會在早晨給她媽媽卷頭發，倒是舉案齊眉的做派。
她爸爸整天抱怨工廠裏沒花頭，跟了幾個亂七八糟的人晚上在外灘或者各大飯店前倒賣外煙和外匯券。在外麵混多了，就軋了個姘頭。被她媽媽發現後，天天在家大動幹戈，劉雅琴被他們吵得很煩，還生過一段時間的神經性頭疼病。
她爸爸投機倒把掙了點錢後，他們搬到了好一點的區去住。房子是很老很舊的房子，但是畢竟環境好很多，學校也好很多。劉雅琴不算太聰明的讀書人，高中開始成績下滑，老師讓她請人補補課，她父母都不願意花這個錢。她爸爸一直灌輸她一個思想，那就是她長得不差，以後找個年紀大一點有錢人，不成問題。
高二的時候，她的好幾門功課都不及格，班主任找她說，現在有個機會可以分流去讀中專，讓她考慮考慮。分流，就是學校想提高升學率的一個辦法，讓成績不好的學生提前轉走。
劉雅琴沒打算跟父母商量，他們根本不在乎。整個班上，被勸分流的，隻有她一個，她在那段時間被自卑和自暴自棄逼得無路可走，學會了抽煙。晚上她父母打架謾罵，她就一個人跑到以前的老房子附近僻靜的地方去抽煙。
時間長了，認識了個男的。名字好像叫什麽軍，他也老是在同一個地方抽煙，有時還喝點啤酒。他已經開始工作，在郵局送報紙和信。兩人聊過幾次，還算投機。
有一次劉雅琴斷煙了，問他要，他也隻剩下了一根，說兩人分分吧，就一人一口抽了。按熄了煙頭，他勾住她的脖子，吻住她的嘴唇。劉雅琴隻覺得他的舌頭無比苦澀和粗糙，她覺得很惡心，但卻自己就需要這種惡心，越惡心越刺激。
糾纏了很久，他氣喘籲籲地說：“今天沒戴套子，明天我帶來，上你。”
劉雅琴提都沒提她自己還是處女這件事，在他們這個區，女孩子晚上一個人在外麵抽煙，還能是什麽好人。她想，她媽媽不是整天罵她小婊子麽？那她就婊子給她看好了！
第二天晚上，在弄堂的一個死角，劉雅琴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一個連名字都沒有記全的男人。她回到家，立刻去廁所看了看內褲，居然一滴血都沒有。在那個瞬間，她對自己無比的憎恨起來，果真是個婊子，還是天生的。
從高中分流出去以後，劉雅琴去了一個財務中專，沒想到畢業之後工作很好找。她在第一家公司做了不到一年，就跳到了許龍城這裏。
她沒想到過她能遇到這樣的老板，年輕能幹還長得帥氣。公司剛開始的時候很小，大家相處得很融洽，老板對他們所有的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劉雅琴真心覺得自己的生活翻開了新的一篇。許龍城對她說，你是個挺能幹的人，就是專業知識上還略微欠缺一點，去報名念個夜校吧，學費到公司裏來報銷。於是，劉雅琴分文不出，拿了個大專文憑。
她對許龍城的感覺，隻能用崇拜來形容。他總是那麽彬彬有禮，他從來不說髒話，他怎麽會這麽優秀。她從不流露一丁點喜歡他的意思，都說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呢，可她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尤其是見過戚小珠之後，劉雅琴更明白，許龍城不是看不上別人，而是根本沒有去看別人。老實說，她沒覺得戚小珠長得有多漂亮，但是她身上那種幹淨的味道，是她永遠都不會再有的。
劉雅琴發現，自己過著的，是一種很兩麵的生活，而且自己還挺樂在其中。白天的時候，她是一個很敬業很努力的員工，出入的是高級寫字樓，同事們都是人中龍鳳。她溫文爾雅，寡言少語但也不難相處，大家對她都很尊重。公司，是她唯一能找到一點自尊的地方，所以她格外珍惜。
而夜晚，她出入的，卻是別人不會想到的各類會所。憑借著她的臉和白領身份，周旋在各種男人中間。隻要給錢，想怎麽樣她都行。
這些會所，她從二十歲開始就很熟悉了。第一次是她爸爸帶她去的，介紹給她的“男朋友”，沒有一個小於四十歲。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什麽，能比自己的父親把自己當雞來賣更讓人絕望。可劉雅琴從小就這麽著長大，習慣了倒不絕望，她早就有思想準備，如果不是怕犯法，她爸爸早就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就帶她來了。
她也不覺得男人有多無恥，如果沒有這麽多像她這樣的女人心甘情願地張開腿，他們也無恥不起來。各取所需，銀貨兩訖，別得了好處還裝貞潔烈婦。想歸這麽想，她還是很明白地懂得，有些事不能太直白，太直白了沒美感。男人都是衝著找婊子去的，可你要真的光著身子，沒有人會找你。所以她要穿衣服，正正經經的上班裝，正正經經的職業，正正經經的談吐。所謂人生如戲，既然老天給你選好了角色，你就得賣力地演。
從她涉足這類場所以來，收入還是很可觀的。她父母通過關係讓她貸了一筆巨款，買了套四室兩廳的房子，住的人模狗樣的。她不願意跟他們住一起，自己繼續住著破爛的老房子。每個月，銀行會從她帳下劃出遠遠超過她工資的數字，而她父母從來也不會問她一聲，錢怎麽來的。
由於她堅決拒絕被包養，找她的人反而還挺多。人都有那麽點的賤性，得不到的，總覺得好。劉雅琴不願意被包，說到底還是心不死，拚死給自己留個自由之身，也許哪天，她回過頭去，還能看到岸。她想過無數次，如果有機會上岸，她一定會對她父母說聲“側那娘額逼”，還附上手勢加強語氣。
她沒想到過她能遇到這樣的老板，年輕能幹還長得帥氣。公司剛開始的時候很小，大家相處得很融洽，老板對他們所有的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劉雅琴真心覺得自己的生活翻開了新的一篇。許龍城對她說，你是個挺能幹的人，就是專業知識上還略微欠缺一點，去報名念個夜校吧，學費到公司裏來報銷。於是，劉雅琴分文不出，拿了個大專文憑。
她對許龍城的感覺，隻能用崇拜來形容。他總是那麽彬彬有禮，他從來不說髒話，他怎麽會這麽優秀。她從不流露一丁點喜歡他的意思，都說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呢，可她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尤其是見過戚小珠之後，劉雅琴更明白，許龍城不是看不上別人，而是根本沒有去看別人。老實說，她沒覺得戚小珠長得有多漂亮，但是她身上那種幹淨的味道，是她永遠都不會再有的。
劉雅琴發現，自己過著的，是一種很兩麵的生活，而且自己還挺樂在其中。白天的時候，她是一個很敬業很努力的員工，出入的是高級寫字樓，同事們都是人中龍鳳。她溫文爾雅，寡言少語但也不難相處，大家對她都很尊重。公司，是她唯一能找到一點自尊的地方，所以她格外珍惜。
而夜晚，她出入的，卻是別人不會想到的各類會所。憑借著她的臉和白領身份，周旋在各種男人中間。隻要給錢，想怎麽樣她都行。
這些會所，她從二十歲開始就很熟悉了。第一次是她爸爸帶她去的，介紹給她的“男朋友”，沒有一個小於四十歲。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什麽，能比自己的父親把自己當雞來賣更讓人絕望。可劉雅琴從小就這麽著長大，習慣了倒不絕望，她早就有思想準備，如果不是怕犯法，她爸爸早就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就帶她來了。
她也不覺得男人有多無恥，如果沒有這麽多像她這樣的女人心甘情願地張開腿，他們也無恥不起來。各取所需，銀貨兩訖，別得了好處還裝貞潔烈婦。想歸這麽想，她還是很明白地懂得，有些事不能太直白，太直白了沒美感。男人都是衝著找婊子去的，可你要真的光著身子，沒有人會找你。所以她要穿衣服，正正經經的上班裝，正正經經的職業，正正經經的談吐。所謂人生如戲，既然老天給你選好了角色，你就得賣力地演。
從她涉足這類場所以來，收入還是很可觀的。她父母通過關係讓她貸了一筆巨款，買了套四室兩廳的房子，住的人模狗樣的。她不願意跟他們住一起，自己繼續住著破爛的老房子。每個月，銀行會從她帳下劃出遠遠超過她工資的數字，而她父母從來也不會問她一聲，錢怎麽來的。
由於她堅決拒絕被包養，找她的人反而還挺多。人都有那麽點的賤性，得不到的，總覺得好。劉雅琴不願意被包，說到底還是心不死，拚死給自己留個自由之身，也許哪天，她回過頭去，還能看到岸。她想過無數次，如果有機會上岸，她一定會對她父母說聲“側那娘額逼”，還附上手勢加強語氣。
跟許龍城上床，純屬意外。劉雅琴的原則一直是不吃窩邊草，才能守的住自己的那點秘密。之後的幾天，她一直在密切觀察許龍城和戚小珠的一舉一動。潛心研究下來，她知道，自己可能在公司裏留不長了。戚小珠越表現得大度，許龍城越不會留她。
劉雅琴思考了一段時間，覺得這件事於她，可能是個很好的機會。畢竟，她在公司的形象一貫很好，而且，事情的主要錯誤不在她，講到天邊去，她也算是個受害者。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在尋找一個解救自己的辦法，如果能把她父母的那套房貸還清，她就解脫出來了。那時候，她父母再也沒有理由糾纏她了，她會找一個小小的城市，把自己洗白了從頭來過。
劉雅琴本來想直接去找許龍城的，但是她卻怎麽都開不了這個口。他是一個好人，看著他的眼睛，她就覺得什麽都講不出來了。於是她直接找到了他的老房子，見到了他奶奶，也就是戚小珠的外婆。
奶奶的反應很鎮定，這讓劉雅琴覺得有點不安。奶奶先打了個電話給許龍城，問清楚了事情的由來，然後才坐在她對麵，接過她手裏的孕檢化驗單看了看。
“你這份是個地段醫院的報告。”奶奶說：“如果可以的話，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紅房子醫院再抽一次血驗一下，可以嗎？”
劉雅琴點點頭，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之所以走這條路，也是因為自己剛好有這個門路，她已經找定了人，鋪好了路。她知道十之八九他們家會要確認，而且會找上海最權威的醫院。這一次，她賭對了。奶奶拿到她的驗血報告後，沉默了。
劉雅琴按著她的計劃，她向奶奶提出，自己想生下這個孩子的願望。她的第二賭，就是許龍城的家裏人會請她開口給一個數字，一個讓她願意打掉孩子的數字。她能肯定，她心裏的那個數字，對許龍城來說，真心不算大。她隻要拿到錢，從此不會再在他們麵前出現。
劉雅琴知道自己是個婊子，她隻要錢，不要臉。
可是天地良心，她這麽喪盡天良，卻是想從此以後不用再做婊子。
劉雅琴思考了一段時間，覺得這件事於她，可能是個很好的機會。畢竟，她在公司的形象一貫很好，而且，事情的主要錯誤不在她，講到天邊去，她也算是個受害者。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在尋找一個解救自己的辦法，如果能把她父母的那套房貸還清，她就解脫出來了。那時候，她父母再也沒有理由糾纏她了，她會找一個小小的城市，把自己洗白了從頭來過。
劉雅琴本來想直接去找許龍城的，但是她卻怎麽都開不了這個口。他是一個好人，看著他的眼睛，她就覺得什麽都講不出來了。於是她直接找到了他的老房子，見到了他奶奶，也就是戚小珠的外婆。
奶奶的反應很鎮定，這讓劉雅琴覺得有點不安。奶奶先打了個電話給許龍城，問清楚了事情的由來，然後才坐在她對麵，接過她手裏的孕檢化驗單看了看。
“你這份是個地段醫院的報告。”奶奶說：“如果可以的話，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紅房子醫院再抽一次血驗一下，可以嗎？”
劉雅琴點點頭，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之所以走這條路，也是因為自己剛好有這個門路，她已經找定了人，鋪好了路。她知道十之八九他們家會要確認，而且會找上海最權威的醫院。這一次，她賭對了。奶奶拿到她的驗血報告後，沉默了。
劉雅琴按著她的計劃，她向奶奶提出，自己想生下這個孩子的願望。她的第二賭，就是許龍城的家裏人會請她開口給一個數字，一個讓她願意打掉孩子的數字。她能肯定，她心裏的那個數字，對許龍城來說，真心不算大。她隻要拿到錢，從此不會再在他們麵前出現。
劉雅琴知道自己是個婊子，她隻要錢，不要臉。
可是天地良心，她這麽喪盡天良，卻是想從此以後不用再做婊子。
（未完待續，原創作品，未經允許，請勿轉載，謝謝）
碼這一章，花了我很長一段時間，心裏有些難過。
劉雅琴這個人物的原型，曾經跟我做過一小段日子的同學，然後就分流走了。她說話在當時很有點驚世駭俗，老師都不讓我們多跟她接觸。
其實她不是壞人，隻是個可憐的人。看到她，我都會特別感激自己的父母，讓我有這麽好的生活。
有時候想想，人跟人的命運，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所以說，人生，不在於走哪條路，而是當你到了叉路口，怎麽去選擇。
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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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脂玉淨瓶
2014-02-04 06: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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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同學們早啊！昨天這章碼得不高興，今天爭取高興一點。
shilin
2014-02-04 00:2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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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你可以在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個人身上看到亮點，這是老天爺給你的最大財富！你先生有你也是他最大的財富！ 前麵有個資深潛水員說注冊文學城的目的就是為了給你留言。嗬嗬，我也是！
雁客
2014-02-03 21: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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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有點意思
紅巾
2014-02-03 19:3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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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話
懸念來了。我開始猜測下一步是什麽了。作者智慧啊！
登錄後才可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