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木棉營地,已是日落時分。
營地頗為熱鬧,工作人員騎著騾子悠悠閑閑地轉圈,檢查大家的許可證。大部分人都是剛到不久,在找空地支帳篷。
丁寧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同伴們,他們已經支好了帳篷,三個男孩子每人一個單人的,丁寧跟另一個女孩子合用一個雙人的。鬱曉東的帳篷就跟他們的靠在一起,他們給了他一個很好的位置,說晚上起風的時候不會太冷,鬱曉東很是感激。
由於遇到幾個熟人,丁寧就蹦蹦跳跳地過去跟他們一起吃晚餐,臨走關照鬱曉東,晚上睡覺前她會再來給他紮幾針,補補氣,然後好好休息一夜,應該就沒事了。
鬱曉東一坐下,立刻覺得自己站都站不起來了。脫下鞋襪,腳上全是水泡,還有一個指甲都紫了。坐在他對麵的一個男人衝他笑笑:“I see you got the Canyon toe,nice!”
鬱曉東也隻能無奈地笑,從包裏拿出三明治來啃。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去尋找丁寧的身影,她正悠閑地席地而坐,靠在一塊大石頭上,笑眯眯地看著她的同伴們熱火朝天的聊天。他一邊吃著,一邊就這麽專注地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麽,想到她說起話來那種滿不在乎的勁頭,他就覺得這個世界上真沒有什麽是大不了的。
丁寧的臉上帶著一天徒步下來的疲憊,可她卻是很快樂地笑著。也許是感覺到鬱曉東的注視,她突然轉過臉來看向他,四目相交,視線也膠著在一起。鬱曉東沒有轉開眼,依舊那麽直直地看著她,她跟他對視了好一會兒,臉上浮起一層紅暈,把臉扭了過去。
夜色降臨了之後,丁寧提著一盞小應急燈,走到了鬱曉東的麵前:“來吧,我給你紮針。”
鬱曉東順從的進入帳篷,在睡袋上躺好,丁寧提著燈,直接就跪坐在他身邊,手腳利落地開始施針。一邊紮一邊還自己嘀嘀咕咕:“關元、氣海、內關,血海要不要紮呢?紮吧,紮吧,也紮不壞。足三裏、地極,那麽三陰交要不要紮呢?”
鬱曉東聽得忍不住笑,肚子一抽動立刻覺得入針的地方酸脹起來,哼哼了幾聲。
丁寧撇了他一眼:“留針二十分鍾,你別亂動亂笑的,嚴肅點。”
鬱曉東見她要走,急忙說:“你別走,陪陪我。”
丁寧想了想,轉身坐了下來:“你害怕?”
鬱曉東切了一聲:“有什麽好怕的,我就是想跟你說會兒話。”
“你怎麽這麽多話?來的時候你也沒少說啊。”
“走得那麽累,哪有心思說話?對了,忘了問你是從哪裏過來玩的了。”
“鳳凰城。”
“你還是學生吧?”
“是。”
“學什麽的?”
“財務。”
“你不是中醫麽?怎麽又財務了?”
“我樂意。”
“有沒有男朋友?”
“有。”
“你騙人。”
“騙你幹嘛?幫你背帳篷的那個就是。”
“小孩子騙人不學好!他跟那個下巴尖尖的男生是一對!”
“你怎麽知道?”
“一看就知道,我看你一晚上了。”
“沒事你看我幹嘛?”
“你好看唄,我喜歡看。”
“去!你才好看!”
“嗯,這話我愛聽,我確實挺好看的。”
“。。。”
鬱曉東有一句沒一句地逗著丁寧,她的臉蛋紅撲撲的,表情三分生氣七分嬌羞。看得出來,丁寧的思路比較直,一旦鬱曉東七歪八拐地信口開河,她就隻能吃癟了,氣哼哼地低了頭不理他。
二十分鍾之後,丁寧飛快地拔了針,仔細地裝進盒子裏,轉身就要跑出去。鬱曉東手快,一把拉住她,就直接拽到了自己的懷裏。
帳篷裏地方小,丁寧被拉得撲在他的身上,鬱曉東抱著她的背一翻滾就把她壓在了下麵。丁寧要驚呼,嘴唇已經被堵住,手也被固定在了身側。她倒也沒有掙紮,相當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她這麽順從,倒是讓鬱曉東意外了一下,停下來看著她。
丁寧抬起手來用手背擦了擦嘴唇,說:“我去,誰給你慣得這麽些毛病!”
鬱曉東挑起眉毛問:“什麽毛病?”
“遇上點事情就衝動;做事情沒計劃沒組織;耐不住寂寞;不經過同意就親別人。。。”丁寧一樣樣數過來。
鬱曉東趕緊坐起來,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看不出來你還會信口開河,說得很順溜嘛!”
丁寧也跟著坐起來:“我哪裏有信口開河?你看,你失戀了,一個人就跑到這裏來尋死覓活的。”見到鬱曉東準備插嘴,丁寧用手勢阻止了他開口。
“來就來吧,散散心也是好事,可你卻沒有花時間做點功課。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麽會中暑?因為你在進入最熱的區域前,竟然喝的是果汁!不知道不能喝甜的飲料啊?手冊上都有,如果你費一點點心思看一看,你就不會遇上這麽大的麻煩。另外,你說你這麽大個人了,紮幾根針還要人陪著說話,說明你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還有,咱們剛認識,你就可以隨隨便便地親我,典型的花花公子作風!以為自己頗有幾分姿色,別人都得送上門來給你親,還要覺得是自己占了便宜,是不是?這些行為,我估摸著都是追著你那些姑娘給你慣得吧?說錯沒?”
鬱曉東被她說得臉紅起來,幸好晚上黑,應急燈也不算太亮,看不清楚。
半響後,他才說:“好吧,我承認,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我剛才親你,不是想占你的便宜,而是真心的喜歡你。我說不出來,在你身上,有一種東西在吸引我,但是我卻不知道是什麽。”
丁寧撲哧一笑:“我也就是那麽一說,你還真認下來了。其實你現在有這種心情也能理解,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人會不自覺地拋開一切俗世煩惱,隻活在當下。可真出去了之後,被城市的喧囂淹沒,原先啥樣還是啥樣。我今天碰巧救了你一命,還陪了你一路,現在,你覺得你的眼睛裏隻看得見我,覺得我哪兒都吸引你,可明天握握手道別後,你會覺得這些天的事情像個夢,醒來,漸漸地就淡忘了。”
鬱曉東哼了一聲:“老氣橫秋的,說得跟真的一樣,胎毛還沒褪幹淨呢!”
“去!你自己衝動得跟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似的,還好意思說我!”丁寧橫了他一眼:“你別不信我說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鬱曉東也不打算再跟她爭,隻是拉過她的手問:“明天,你們什麽時候走?”
“早上五點就走,爭取在中午前趕到印第安花園休息站。”丁寧看了他一會兒,加了一句:“要不,你也跟我們一起吧,小身子骨這麽弱,我還真有點擔心你。”
鬱曉東立刻滿麵笑容:“好啊,那我也早起,跟你們一起走。我不管,反正我是賴上你了,誰讓你救了我呢,我得以身相許來回報你。”說著,還抓了她的手親親。
“滾犢子!”丁寧抽回自己手來打了他一下。
“女孩子家家的,這麽粗俗?”鬱曉東故意皺眉。
“呃,對不起。”丁寧做出一副羞愧狀:“我應該說,翻滾吧,牛寶寶!”
說完,她就嗖得躥了出去,頭也不回地跑了。
鬱曉東還在回味她說的“翻滾吧,牛寶寶!”,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