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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春燕歸來(11)

(2013-12-24 21:58:36) 下一個


你喜歡我?喜歡什麽呢?會打人?會罵人?”何賽盡管紅著臉,但仍然不願意落了下風。

喜歡你的一切。程顥抱著胳膊依舊半眯著眼看她:喜歡你這樣大咧咧地問我喜歡你什麽。

切!”

第一次見你,你匆匆而來,背著你的大書包。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個學生,特別單純。程顥用一種很真摯的語氣緩緩地說:單純,其實並不是長相和打扮,而是一種態度。你有些嬌柔,但是不造作。我那天一直在悄悄觀察你,隻不過你不知道。你臉上寫滿了尷尬和難堪,卻偏偏裝得很自在很瀟灑。我承認,我是喝多了,走廊裏遇見你的時候,一個沒控製好就冒犯了你。你拿杯子扔我的樣子,我到現在都沒有忘記。假若要問我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想應該就是在你用杯子砸我的那刻。

程大少爺這番話,一聽就是閱人無數後才能說的出來的啊,受教了。

確實,我沒在外麵少混。”程顥沒有辯駁:“你上了幾年的大學,我就做了幾年的生意。看別人的臉色,也給別人看臉色,看多了,自然就懂了。這些話也許你都聽說過,但是你沒有經曆過,所以你不會真的懂。老實說,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而我非常向往你的這個世界。可無論我有多不喜歡我的這個世界,我也沒有辦法離開它,因為我要求生存。昨天跟你一起的短短半天,讓我無比的留戀,就像是一直漂浮在海浪裏的人,終於找到一片寧靜的沙灘,爬上岸歇了歇腳。所以我現在又來了,看到你,我就象看到了沙灘。”

程顥走近了一步,伸手理了理何賽被風吹亂了的幾絲短發,帶著點懇求的語氣:“
別把我推下海去,讓我在你這裏歇歇,喘口氣。我知道我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我想跟你從朋友做起,我喜歡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要說何賽不感動,那就是假話。她順從地點頭:“
可以,但是你不能再動不動就強迫我做事情。”

絕對不會了。

也不能影響我學習。”

那不能,學習第一。

咱們就是普通朋友。”

從普通朋友做起,以後怎麽樣再說,行不行?

行,一言為定。”
 

程顥還算是說話算話,正正經經地跟何賽做了朋友。

有空的時候他就來找何賽,一起吃餐飯,一起看會兒書,時間久了倒也有種習慣成自然的感覺。他不來的時候,何賽也不會去想他在哪裏,在幹什麽,隻顧著自己拚命看書和跑步。

暑假到來的時候,鬱曉東畢業了。

吃分手飯的那天,認識的朋友幾乎都去了,何賽也去了。

由於派遣證還沒有下來,大家隻知道一個大致的意向,還沒有最終確認會落在那家單位。鬱曉東的成績優異,學校的設計室是想留他下來的,但還沒有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複。

他在身邊的時候何賽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保持距離,而現在距離眼看就放在眼前了,她心裏卻格外難過。這就要走了,也許就不再見了,以前的種種,在這一刻都湧上了心頭,原來,自己還是那麽喜歡他。鬱曉東的眼神時不時掃過她的臉,偶爾兩人對視一會兒,似乎有種說不出話來的痛。何賽緊緊地捏著她的啤酒杯,百威還是一樣的百威,可喝在嘴裏卻是格外的苦澀。

喝不下去就別喝了,給我。程顥伸手拿過她的酒杯,換了一杯可樂給她。

賽賽,要不要來點白的?雞屁股推了個小杯子給她:天之藍。

程顥趕緊伸手蓋住杯口:
你幹什麽!她不會。

何賽對著雞屁股笑,眼角看到韻舒靠進了鬱曉東的懷裏,貼在他的胸口。她心裏頓時一緊一抽,拍開程顥的手,便把那杯小小的看似白水的酒一口喝下去了。這酒猶如一把火,從喉嚨一直燒到胃,痛得她眼淚都出來了。程顥攥著她的手,扶著她的腰,緊張地問:
你沒事吧?

何賽說是沒事沒事,可最後還是吐了,迷蒙之間她是知道是程顥抱著她回去的,她還吐在他身上了,心裏很愧疚。半夜醒來,她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孤孤單單的一個人躺在陌生的床上。她起來出去看了看,程顥睡在外麵的沙發上,聽到聲音驚醒過來,問她要不要吃東西,她說不要。

去洗手間漱了口,洗了臉,覺得清醒多了,走出去坐在了程顥的身邊。他一聲不吭,隻是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靠著靠著,何賽就哭了,於是他就拍她的背,跟安慰小孩子似的。

何賽把臉貼在他頸窩,能感覺到他的動脈在有力的跳動著,程顥身上的氣味撲入她的鼻子裏,那是他一貫用著的臉霜,很淡雅很淡雅的一點點香。何賽忍不住抬起頭,親了親他的脖子,程顥攬著她的手臂頓時一僵,屏住了呼吸沒動。何賽又親了親他的下巴,他的胡須微微的有些紮人,等她再把嘴唇往上移的時候,程顥轉開了臉。何賽立刻伸手去扳他,他捉住了她的手不讓她扳。

於是何賽就哭了,哼哼唧唧地象是個小貓,委屈得不行。程顥抄手抱起她,帶她回去了房間裏的床上。何賽圈著他的脖子不放手,他用力地扯開了,把她塞進被子裏掖好被角按住,一直到她再次睡著。等她呼吸均勻了之後,程顥才輕輕鬆開手,看了她一會兒。夢裏的何賽表情特別糾結,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扁嘴,程顥看了好一陣子,突然低下頭去吻住了她的嘴唇,隻停留了幾秒便離開了。

早上醒來後,何賽第一次感受到了宿醉的痛苦,腦袋疼得跟裂開了一樣。走出房間看到飯桌上已經擺了早飯,程顥上班去了,留了字條讓她自己吃飯,不用收拾,下午鍾點工阿姨會來。

何賽心虛地打了個電話給程顥,電話裏他嬉皮笑臉地說她昨天晚上差點強了他,好在自己堅守陣地,才沒有就範。何賽紅著臉罵了他一聲壞蛋,這才放下心來,回學校去了。

可自那晚之後,程顥便沒再來學校。何賽等了很久很久都不見他來,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他:
忙什麽呢?連人影都不見一個!

討生活呢,不容易的。”程顥依舊是沒心沒肺。

我想吃海鮮了,不如我請你去小仙樓吃飯?何賽提議。

不行,晚上有應酬,約了客戶吃飯。”

哦,那下次吧。

好。

掛了電話,何賽心裏悶悶地痛,程顥在身邊陪她陪慣了,如今缺了他總覺得怪怪的,少了點什麽。何賽又打了電話給雞屁股,想找他來玩牌,可他卻告訴何賽約了程顥他們打桌球,沒時間過去。

晚上坐在圖書館裏,何賽怎麽都不能集中精神,最後終於忍不住去了雞屁股告訴她的桌球室。一進去烏煙瘴氣的都是煙味,她轉了好幾個台子,才看見雞屁股他們一群人在吞雲吐霧地胡吃海喝。看到何賽,雞屁股很意外,連忙站起來問她怎麽了。何賽說是來找程顥問件事情,雞屁股便指了指著靠牆的那桌台子。

何賽慢慢走過去,煙霧漸漸散去,她能看到程顥正摟著一個長發飄飄的女生,趴在桌上打桌球,他伏在她背後,握著她的手教她擊球。這是何賽第一次看見程顥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眼前的鏡頭那麽的不真實,看得她眼睛都在痛。可她偏偏就這麽站著看,腳下一步都邁不出去。不知道等了多久,程顥才轉身過來,一下子看見何賽,立刻瞪大了眼睛。

終於,在他向她走過來的時候,何賽能動了。她就像第一次在學校見到程顥一樣,轉身撒腿就跑,她腦子裏的唯一念頭,就是趕緊跑出去,永遠別讓他追上。

風聲在耳邊呼。呼的響,何賽不管不顧任何方向,就顧著跑,一直一直地跑,跑得眼前一片模糊,她停下來,覺得自己透不過氣來,胃裏痙攣一樣的疼。最後,她招手叫了部出租車,坐進車裏的時候,司機盯著她的臉看,她伸手一摸,都是淚水。

回到學校,她已經精疲力盡,剛下了出租車,就看到程顥從自己的車裏出來,往她這裏跑過來。

何賽沒有力氣再跑,便站在原地,看著他。

賽賽!程顥一把摟住她,緊緊地按在自己胸前。

何賽沒有動,她一點也不想動,心裏痛得很厲害,可她不想讓他知道。

程顥放開她,隻見她閉著眼不動也不說話,一時不知道拿她怎麽辦好。叫了她幾聲都沒反應,程顥把自己的唇貼到了她的眼角,臉頰和嘴唇上。

剛貼上她的嘴唇,何賽突然跳起來大力推開他,叫道:“你別碰我,我嫌你髒!”

程顥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鬆了手後退了幾步。

何賽強迫自己忍住淚水,冷冰冰地說:“
你別再來找我了,從此之後,你別再來了,我不想看到你。”

轉身走進學校,何賽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在微微發抖。

身後沒有任何動靜,安靜得讓人那麽絕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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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脂玉淨瓶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尖尖-' 的評論 : 多謝誇獎,正在努力地碼字中。。。
-尖尖- 回複 悄悄話 哎呀真好看,伸長脖子等著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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