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何賽看到鬱曉東留在她房門口的紙條:我上課去了,你走的時候帶上門就好。
何賽把紙條折了又折,然後收進了錢包裏。走進衛生間,看到洗手台上有個小醫藥箱,裏麵裝滿了常用的傷口處理用品。何賽在水池邊站了一會兒,感覺自己從裏到外都是暖暖的,甜甜的,就像一道小小的電流從心口彌漫到四肢,酥酥麻麻的。
何賽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心裏問:你肯嗎?
當然是肯的,隻是不可以。
深呼吸了幾次後,何賽刷牙洗臉,換了一個邦迪貼,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走出門去。聽到門鎖喀嚓一響,何賽的心也隨之一顫,昨夜的一切,都隨著這一聲被關在身後這房間裏,過去了。
回到宿舍,韻舒正準備去上課,看到何賽回來,趕緊拉了她進去翻看她的傷處。
“怎麽弄成這樣啊,這額頭,會留疤嗎?”
“我估計會的,這幾天不能吃醬油,小心點等它長起來應該不會太明顯。“
“你怎麽會摔這麽厲害?”
“才倒黴呢,踩了自己的鞋帶,我跑的速度又快,一下子給飛出去了。“何賽索性一口氣說了下去:”幸好鬱曉東在,給我送醫院去了,還借給我錢去住了鍾點房,一會兒我去取了錢你幫我還給他。“
“你自己借的自己還,幹嘛讓我還啊?”
“那你陪我一起去吧,他肯幫忙,多半還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呢。“
韻舒的臉色漸漸好看起來,她給了何賽一個嬌嗔的白眼:”趕緊的,上課去了。“
中午的時候,韻舒幫何賽給鬱曉東打了電話,說了要還錢的事,他倒也沒有推辭,就說下午三點後可以去宿舍找她。何賽讓韻舒陪她去,可韻舒不樂意,說是這麽點小事自己去搞定了就完了,她下午五點還有考試,沒時間。
何賽準時去敲開鬱曉東的宿舍門,裏麵就他一個。
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鬱曉東說:看起來好多了,不疼了吧?
“嗯,不疼了。”
“你的哆啦愛夢呢?“
何賽下意識地去摸了摸,笑說:早上洗臉的時候沾了水,粘不住了。然後就去找自己的錢包,問道:昨天藥費也是你出的,牙刷什麽的都是你買的,一共多少錢?
鬱曉東看著她又翻又找,也沒搭理她,隻是問:我的睡衣呢?我中午回去的時候沒找到。
何賽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我帶走了,準備帶回去給你洗幹淨後再還你的。
“不用麻煩了,我那裏就有洗衣機,周末的時候一洗就完事了,你給我吧。”鬱曉東伸出手來跟她要:“再說,你這麽拿來送去的,容易被人看見。”
何賽想了想,也是,要真被韻舒看見了,那就是天大的事。早上自己又撒了個謊,到時候怎麽都說不清的,太冒險了。於是就從書包裏把折疊包好的睡衣褲拿了出來,給了鬱曉東。
終於找到了錢包,何賽又問道:多少錢?
鬱曉東的臉色不善,冷冰冰地說:我心情夠不好的了,你就別再惹我了行不行?!
何賽訕訕地收起錢包來,沒敢再吭聲。
受傷的事件很快就翻篇了,縫針的地方一天天長起來,最後剩下一丁點痕跡,看起來像是個≠。
同學們都說:賽賽,你的疤痕老酷老酷了,不等於,搞得像QQ創意簽名一樣的!
何賽被三誇二誇的,也得意起來,經常指著自己的傷疤跟人叫板: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不等於”我怕你了!
日子平靜如水地過去,何賽盡力地讓自己忙碌起來,參加好多原本不參加的社團活動,還兼了一份家教。偶爾,在校園裏遠遠看見鬱曉東,何賽總是下意識地就避開了,每次看見他,額頭的傷疤就隱隱作痛。
韻舒斷斷續續地給何賽講過,現在鬱曉東有些變了,變得不像以前那麽紳士,那麽風度,有時候說話很衝,身邊的女生一天天在減少。韻舒還說,盡管他沒有承認過,但是周圍的同學漸漸地都把她跟鬱曉東看成了一對,有時候開他們的玩笑,他也沒有反對過。
何賽便為她高興,金誠所至,金石為開麽,守到現在,也該差不多了。
韻舒有時候會坐在何賽的床沿感歎:賽賽,怎麽到了現在,我還是不敢開口啊,心裏就是覺得沒底。
何賽就說:那是因為你心裏太在意了,所以特別地患得患失。
看著韻舒緊皺著的眉頭,何賽默默地想,人有時候就是會自欺欺人,說是心裏沒底,其實心裏是有底的,不願意承認罷了。就像是陳磁彬,最近一直在試探自己,想把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始終沒有開口,也是心裏清楚,最後的結果會是怎麽樣。
聖誕節來臨的時候,下了 一場大雪。
圖書館前的大草坪上,聚滿了下自習後來堆雪人打雪仗的學生,驚叫與笑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何賽一看到氣氛這麽好,便拉了陳磁彬也找了塊空地堆雪,想了半天,她決定堆一個哆啦愛夢。兩人忙活半天,才勉強成個半個,還是歪歪斜斜的。正準備放棄,何賽被一個飛來的冰球擊中了右耳,痛得她哇哇大喊。
陳磁彬見了,趕緊過來用自己的棉手套給她捂著耳朵取暖。看著何賽痛得齜牙咧嘴,忍不住要笑。何賽就打他胳膊罵他沒義氣,陳磁彬邊笑邊賠不是,說著說著,就捧著她的臉吻下去了。
何賽見到他的臉靠過來,本能地向後退,可耳朵被他的大手捂著,沒退開,隻能偏了偏頭,陳磁彬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脖子上。他在那裏停頓了一會兒,抬起頭來,臉上表情很無奈,也很尷尬。
何賽拉開他的手,撿起地上的書包背上,說: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陳磁彬沒有動,低聲地說:你先回去吧,我等會兒再走。
何賽嗯了一聲,便走了。
半夜的時候收到陳磁彬的短信:賽賽,我看我的手確實不夠暖,捂不熱你。
何賽也沒回複,她隻是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連心都是涼的,這麽沉重的一句話,換來的是她心裏的一陣輕鬆。
第二天去做完家教回來,經過圖書館門前的草坪,已經沒有了昨夜的那番熱鬧,三三兩兩的沒幾個人。她的半個哆啦愛夢居然還在,歪掉的那個腦袋眼看要掉下來了。何賽站著看了一會兒,伸腿把那個腦袋踹下來了。
“呦,你怎麽舍得把這個愛情信物給踢爛了?”身後突然發出的聲音把何賽嚇了一跳。
轉身一看,竟然是鬱曉東。他隻穿了件套頭毛衣和一個羽絨背心,在這麽一個寒冷的夜晚站在雪地裏看著她。
“你怎麽穿這麽點就出來了?“何賽往四周看看:”你的外套呢?“
“你管我呢!”鬱曉東凶了她一句。
“這麽凶幹嘛!”何賽也不服氣:“好好問你一句,不愛聽,我走就是了。”
鬱曉東一把揪住她的衣服,連拉帶拽地就給拉到圖書館側邊,那裏有個放取款機的小亭子,勉強擠下他們兩個。
“男朋友呢?沒送你回來?”鬱曉東低著頭,緊緊地看她。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我沒有男朋友。“何賽側過臉去,離他這麽近,她的心跳立刻加快起來。
“我都看見你們昨天晚上的精彩一幕了,大草坪上親親抱抱了都,你還有什麽好害羞的。”
何賽轉過臉去麵對他:“我知道,你是在說氣話呢。我好好跟你說一遍,他不是我男朋友。昨天,他是想親我來著,但是,沒親到。“
“真的?”
“真的。”何賽看看鬱曉東,他沒什麽反應,便輕輕地掙開他往外走:“問清楚了吧,我走了,你趕緊回去,一會兒真生病了!”
鬱曉東毫無懸念地再次拉住了何賽,這次是緊緊地抱進懷裏,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就吻上去了。
何賽沒想躲,被他拉進這裏來的時候,她就猜到鬱曉東可能會吻她,因為他總是盯著她的嘴唇在看。鬱曉東吻著吻著,舌頭就輕巧的滑了進去。盡管看過無數的電影電視,知道接吻就是這麽回事,可真正接觸到他的舌頭的時候,何賽卻不知道怎麽樣回應是正確的。她感覺他在她嘴裏到處轉悠,於是她就盡量往邊上讓讓,好給他騰地方,可她讓來讓去,他總是追著她跑。
三番兩次下來,何賽心裏有些火了。正準備開口,卻不料人家鬱曉東比她先發火,推開她說:這麽不情願,能不能配合一點!
這回真激怒了何賽,她一直在配合,怎麽能說她不配合呢?!
於是她一跺腳:怎麽才算配合?我不會!
鬱曉東愣了下,似乎在盡力體會她這話的意思,然後重複她的話:不會?
“我就是不會,怎麽了?”何賽一貫的直性子再次表露無遺:“電視上也沒拍到人家嘴裏的鏡頭,我怎麽能會?要配合好的,找會的去!”
鬱曉東的表情可算是精彩紛呈,最終還是定格在無邊的歡喜上,摟過何賽,把她的臉頰按在胸口,手臂在她後背處收緊,似乎要將她嵌入懷裏。
“不會好,我就喜歡你不會,我特別喜歡你不會。”鬱曉東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那你別動,我來就行了,別動會不會?”
何賽點點頭。等他再次吻下來的時候,她把胳膊環上他的脖子,圈緊他。
這個電視上演過,她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