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起鼠膽

開車 － 洛杉磯印象之一

去洛杉磯前，開始沒有食欲，天天想著怎麽在洛杉磯開車。

對在洛杉磯這樣的大城市裏開車，我是膽小如鼠。洛杉磯據稱是僅次於紐約的全美交通第二惡劣城市，查看旅遊書，更是看得我膽戰心驚。上麵寫著，在世界上洛杉磯可能是除北京外，車最多，交通最擁擠可怕的城市。旅遊書上倒是寫了些應付交通擁擠的策略，可還是不忘寫下這麽句話：“洛杉磯的交通不是膽小的人能承受的（Traffic in Los Angeles is not for faint heart）”！看了之後，我那本就脆弱的心無可奈何地又驚跳了一下。

帶著爸爸媽媽在美國東部、南部、中部玩了不少地方，但就是沒有帶他們玩過美國西部華人濟濟的加州，所以這次給他們訂的回程票是從洛杉磯起飛。本來計劃全家一起也趁孩子的秋假一起去玩玩的，但兒子有重要球賽，去不成。最後決定由我帶著也從沒去過加州的女兒給爸媽送行。

頭一回，出門遠遊全靠我。別的不擔心，就是對在洛杉磯開車感覺“怕怕”！原想著這麽大的城市，公共交通一定很好，坐地鐵、公共汽車就成了，一打聽，不是那麽回事兒。洛杉磯的公共交通不方便，比如去機場的地鐵和四通八達的別的地鐵線都不接著，不知這城市規劃的人怎麽想的！所有我問過的人都說得租車，否則沒法玩。

出門前，工作忙得焦頭爛額。穿插著谘詢從洛杉磯調來的同事和網友Henry。最後聽從他們（主要是Henry）的建議，在聖蓋博市（San Gabriel）住兩夜，因為從那兒到洛杉磯的各個地方都很方便，而且周圍都是走著就可以到的中餐館；在機場住兩夜，這樣不用發愁開車去機場。對我想玩的地方，Henry給我做了非常詳細的規劃，按著他的安排我們在洛杉磯渡過了愉快的3天。

所有的都安排好了，唯有我那顆忐忑不安的心安頓不下來。自己安慰自己：凡事都有第一回；洛杉磯的人也是人；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
打住，打住，我這安慰自己呢怎麽差點給人家的車做上廣告了？不過，這麽想想，心稍安。

到洛杉磯的頭一晚，爸媽和女兒都睡了，我仍孜孜不倦地研究地圖（從來沒有過），查看明天去聖塔•莫尼卡小鎮的路線，盡量在心裏把路程都背下來。然後，忙著設定同事借我的衛星導航（同事覺得我的蘋果手機的衛星導航不夠好，特意把她的借給我）。誰知，走的匆忙沒有學現在怎麽也設置不好。困倦乏頓中，心想：“罷，罷，罷！”還是用我蘋果手機的衛星導航吧，不夠專業，明天管用就行。

第二天，居然下小雨，和我走前看的天氣預報不一樣。陰鬱的天，沒給我緊張的心一點兒安慰。

先去取訂好的出租車。這是我平生第二次自己租車，不同的是這次帶著爸媽、女兒，責任重大。小心地在開車前調好租來的車子的各種小細節，熟悉一下，才緩緩地開出停車場。回旅館搬了行李，載上爸媽和女兒上了路。按著旅遊書和Henry的指點，我是錯過了上班的高峰開出去的，所以繁忙的10號路上車不是太多。就這樣，我剛開始上路時，踩油門的腳還是抖了小小的一段，好像又回到我初學開車的時候。

蘋果手機的衛星導航很盡責，我心裏也不斷地對照我自己背下來的地圖，爸媽不懂英文，女兒太小，沒人給我看路，我隻能靠自己啦。開了十幾分鍾就順利到達太平洋海邊的美麗小鎮聖塔•莫尼卡，心裏非常感謝Henry給我做的安排。

聽從Henry的提醒，知道從下午3點開始到晚上7點都會是行車高峰，所以不敢在聖塔•莫尼卡多玩，2點多就準備啟程。這回程對我會是大考驗，路程比來時長多了，還是往洛杉磯市裏開，去找我們訂的第二個旅館。啟程前，我還特意去海邊那個高檔的購物中心問訊處再次問問開車回洛杉磯的路況，心裏指望著人家安慰我說“現在還早，沒問題！”，事實上卻是兩個和藹的工作人員在給我上網查過後說：“啊，現在已經開始堵車了。不要緊，你調個輕鬆的音樂台，一路享受音樂吧。”

心裏哭笑不得，心說：“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但又一想，堵車也好，大家車速都快不起來，我就不那麽害怕了。誰知，實際情況完全和我的一廂情願相反。等到一頭紮進堵車的洪流之中，領教了洛杉磯的交通我才徹底了解了在洛杉磯開車的可怕。

在10號路上一字排開的眾多車道上，車是一輛接著一輛，大家都隻能以20邁的車速蠕動著前行。車速雖慢，洛杉磯人的脾氣可不慢。就見不時有人“蹭”地一下從這個車道換到那個車道，速度之快，動作之猛，膽識之過人，看得我是心驚肉跳！跟太緊，不行，怕追尾；跟太遠，也不行，別的道的人就老要往你前麵插。慢車速中，我是緊攥著方向盤，一絲一毫都不敢走神，生怕一不留神出事兒。事先，我就先和爸媽、女兒說好了，都不要和我說話，更不要說欣賞什麽音樂了。我的神經是繃得緊緊的，容不得一點一滴的分神。

慢慢地緊張開著，就在我稍稍跟前麵的車有點兒距離時，一輛車往我前麵直插過來，但是動作猛了些把他前麵的車刮了。到這會兒，我都沒感覺了，非常冷靜地對坐在邊上的爸爸說：“看，他們撞車了。”然後，小心地繞過去（注1）。

開著開著，車速突然快起來，是幾條主幹線分道並道的地方，我一邊跟著車流狂奔，一邊緊張地變換車道，死盯著我要走的10號路。在最右邊的車道不行，它經常會變成出口道，這要一不留神出去了我就不知什麽時候能找回來了；在最左邊也不成，到了該下出口時，得換多少道才能下去啊。洛杉磯人民開車勇猛，我在“羨慕”之中，也隻能全力以赴地“學習”跟上，這地方就是膽小如鼠也沒機會抱頭鼠竄。

洛杉磯人民對我還算客氣，多次換道都挺順利，學著他們，看見有個空隙，馬上果斷打燈，緊接著就一踩油門加速過去。但是，洛杉磯的路似乎最後還要考驗一把我這已經脆弱的心。好歹看到聖蓋博市的路界了，想著是快到了，也一個一個地看到我要下的出口前的幾條大街的名字了。我當時犯了個錯誤，不知怎麽記得要下的出口在路左邊，所以是開在最左邊的“拚車”道上（注2）。就在我看見要下的出口時，不僅發現它在右邊，這出口還因為修路關了！我也就猶豫了2秒鍾，後邊一個巨大的家用卡車就開始用頭燈閃我了，還算對我有禮，沒有按喇叭伺候，否則嚇我一哆嗦不定和誰蹭了呢。沒有辦法，隻好硬著頭皮一條道一條道地往右換，在瞬間決定就在下一個出口下，下去再說。

下去之後，我也不等衛星導航說話了，直接開到路邊的加油站問。居然，離我的目的地旅館就兩條街。沒說的，幾分鍾後，我們安全到了。

在旅館裏看到有旅遊公司導遊我們計劃第三天去的好萊塢大道和環球影城，車接車送。我一看，隻要能省我開車，趕快改計劃買票！第二天，心情輕鬆地玩了一天。

第三天，去杭廷頓花園，如Henry所說，離我們住的旅館很近，星期天早上安靜的小街上開了十幾分鍾就到了。從花園出來，又開回旅館附近的中國餐館吃了一頓再往機場的旅館開。雖然看路比較複雜，但畢竟有了在洛杉磯開車的體會，又是星期天，車不會太多。稍稍比第一天開車要感覺好些，還是再次問了飯店老板路況，早早吃了晚飯，趕在天黑前開到機場的旅館。等給車加了油（注3），還回車行，天已大黑。

我的一顆脆弱的心總算可以完整地放下了。

人說，苛政猛於虎。在我看，洛杉磯的交通猛於虎。經曆過，才體會到，原來，置身於不得不為的環境裏，肩上擔著上有高堂、下有稚女的責任時，小老鼠也可以變成一隻老虎，還是一隻母老虎，啊嗚！

Henry的博客地址：http://blog.sina.com.cn/henrysong.

注1：他們撞的不嚴重，兩人打了個招呼就一前一後繼續往前開，大約是會在下一個出口處下去再商量賠償的事兒。
注2：美國的大城市，為鼓勵大家拚車，節省汽油，愛護環境，在路的最左邊常設“鑽石”道（Diamond Lane, 也叫“拚車”道，Carpool Lane）。
注3：加油還出了個小洋相，到處找不到打開油門的按鈕或扳手，車上還沒有說明書，隻好去問另一個加油的人，他也找不到，就在他探頭探腦幫忙時，我發現那按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