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驚魂

爬山驚魂
天好，睡了個懶覺遲遲地起身，閑閑地計劃去爬發小家後邊的小山。等大大小小四個孩子吃過早飯，穿好出門的衣服，眼瞅著就快中午了。發小說，那就下山一點多時去找個飯店吃午飯吧。

一行人便裝輕鬆上路。

小徑蜿蜒，平緩地在山下延伸。遍地的枯草，間斷地有殘雪和凍慘了匍匐在地的野生仙人掌。稀稀落落的鬆樹給這叫Sanitas的山點綴了冬天的綠色，象滴灑的墨汁，星星散散的。

包德（Boulder）的人熱愛運動，這樣的好天，雖冷，小道上卻忙忙的都是爬山鍛煉的人。小的看上去隻有兩、三歲，老的有些年紀了，個個精神抖擻的樣子。間或有不老不小的，拎著個水瓶子，緊身鍛煉衣裹著傲人的身材，蹭蹭地從我們身邊跑過去。

這段山腳下的小徑，長而平淡，發小的兩個孩子都覺得沒勁，一路抱怨。我的兩個孩子初初到此，新鮮這不同於阿帕拉契亞山脈的風景，興致勃勃。終於，小徑緩緩向上，在轉彎處還有幾個住家，房子很大，多是我喜歡的現代風格，在這樣俯視包德的半山腰，價格一定不菲。

從此往上，是真的爬山了。山道並不崎嶇，隻是在人踩實的積雪處要小心翼翼。洛基山和阿帕拉契亞山不同就在於它的年青，樹少，山勢陡峭，巨石嶙峋。這座Sanitas山還算好，山體一多半是碎石和土，山勢較緩，隻在最頂端的三分之一是巨石。第一次來包德，先生開車帶我上附近別的山看風景，下山時，我被極陡的山路嚇個半死。鬥膽看一眼窗外的懸崖峭壁，竟然被嚇得人往座位下出溜，盡量地縮進去，好象這樣可以讓我安全，成了先生的笑料。

我和三個大孩子很快就走到了前邊，爬山不易，孩子們倒覺得有趣了，一路上認高原植物，看山中風景，走走停停地等著小的。等大家在快到山頂處聚齊了，覺得原路下山那段冰雪泥漿的路不好走。往上還可以，帶著４歲小人往下就不易了。向一個從我們旁邊跑過的人打聽通往山上的路如何，答：“快到頂了，隻有一小段路不好走，轉過去的山道都朝陽，沒有積雪。”大家一聽，決定往上走，從另一麵下山。

這下，走上了驚魂之道。

在巨石的夾縫中穿過，就到了人家說的難走一段。這段路背陰，山道上的積雪被爬山的人踩實，滑得象冰。剛開始不覺得，越走越難，三個大孩子在先生帶領下走得很快，兒子好心地落到後麵一些提醒我們哪兒滑，從左邊或是右邊繞過去。我走到這時才感覺穿錯了鞋，這雙德國產、很舒適的鞋在冰上直打滑，根本吃不住勁。偏偏這時不多遠的兒子一聲驚叫，抬頭正看見他抓的路邊枯枝斷了，一下子人滑出去，還好他自己下滑中抓住岩石一角，才沒有滾將下去！我被困在溜滑的一段，站穩都困難，看看往哪兒邁步都不能到達沒有冰的落腳點。別說救兒子了，自顧不暇。往下看看，想著要是滾下去會撞到哪塊大石頭送命？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而身邊不時有鍛煉的人穿著登山鞋輕輕鬆鬆地跑過，人家哪兒是爬山，整個一跑山，根本沒有打滑的跡象！

發小領著小兒子在最後，背著包，不時還得把孩子抱過去，也被一段冰給困住了。回頭看她，已經有些筋疲力竭了，身體素質很好一直很沉著的發小這時也有些焦躁，小孩子很快察覺出媽媽的心情，一下子放聲大哭起來。我當時的感覺是什麽？好生一個羨慕！小孩子幸福啊，害怕了可以哭，我連哭都不能。還好，我還有個選擇，叫先生下來救。

領著兩個孩子已在上麵歇著的先生，聽到我的呼救，小心地下來，先把兒子拉出那段打滑的地方。看兒子出了險區，回頭再來救我，連扯帶拉我也過了這一段驚魂之道。然後，先生再往下去把發小和孩子拉上來。以後的路，從山頂到山下，如人所說，幾乎沒有積雪，上下得很輕鬆。先生怕小孩子累，一路把他背下了山，畢竟才四歲。

下山時，發小說孩子哭時，她在精神上也有些到了極限，難怪先生說他去拉她們時，看到發小臉都白了，體力精神嚴重透支。想想，都有些後怕。帶著四個小孩，嚴重準備不足。以為孩子走不了一半就會累了打道回府，哪想到會一氣爬到頂，從山這邊上，另一邊下，足足走了近５個小時！沒帶零食，就揣了兩個橘子，也沒帶急救包…

還好，有先生在。

下山時，已是下午四點半了。大人孩子跑到一家餐館狼吞虎咽，吃飽喝足，四個孩子竟然吵著要去遊泳！

孩子去遊泳了，我坐在有旋轉水流按摩的熱浴缸（hot tub）裏，放鬆一下緊張的肌肉，舒展一下被驚嚇的魂靈，心裏叫一聲“阿彌陀佛！”

旅行結束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上網買了一雙上好的登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