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種球賽更野蠻？

哪種球賽更野蠻？

一直以來，我以為橄欖球賽和足球賽這種身體接觸的對抗性比賽是比較粗魯的，尤以橄欖球為上。比賽中，被幾百磅的防守隊員鉚足了勁撞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要不那些橄欖隊球員怎麽都頭盔，鎧甲般的衣服穿戴齊全？

哪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上周五看了平生第一場冰球賽，算是開了眼見了世麵。

開場不到一分鍾，我這外行門道還沒看清，雙方倆隊員就打起來了。更要命的是，看倆裁判一邊一個站在倆人身後看著他們不去拉架，其他隊員幹脆就單腿跪地，用球杆有節奏地敲打冰麵，我有好一會兒恍惚不知這是表演呢還是真打架。急著問先生，先生肯定說是打架，我還是不相信。哪有這麽快就打起來的？因為什麽打起來了？怎麽裁判不拉架呢？隊員咋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呢？

直到一方起頭打架的被罰下了場，牆上的電子顯示器上寫明哪個隊員被罰停賽幾分鍾，我才終於相信真是打架啦。

哈，就這樣，我在雙方不停的打架鬥毆中學著看冰球賽。頭４、５分鍾，至少打了４架。打著打著，咱也看出些門道來。冰球賽分三場，每場２０分鍾，除了守門員，一邊上５個隊員，５個隊員拿著長長的冰球杆在冰上快速的滑動，目標是把那個黑黑的１英寸（２５厘米）厚，直徑３英寸（７６厘米），重約５到６盎司（１５６－１７０克）圓餅狀的橡皮ｐｕｃｋ打進對方的球門。不過，因了時常打架，老有人被罰下場，雙方都有４對５的情況。逢這樣，人少的一方一定隻是防守，不敢進攻了。

冰球打起來的章法和足球很相似，也是帶球、傳球、射門，也有越位一說。但是冰球可是比足球好看多了，因為速度，因為衝撞，因為打架！

在兩人高的封閉冰場上，十個大男人全身披掛，手持冰球杆，在極快的速滑中左衝右突，目標是打那小得幾乎看不清的ｐｕｃｋ，一不留神不是雙方撞到一起，就是收不住腳撞到牆上，砰砰聲此起彼伏。有時防守隊員為了阻擋對方超速的進攻，身體橫撲在冰上去擋那個小小的ｐｕｃｋ，那架勢讓我想起黃繼光用身體堵機槍眼的拚命，驚得我不由得張大了嘴。

而那個守門員，裝備得活脫脫我們中國廟裏的金剛惡煞。看不清臉麵的頭盔，又大又厚的手套，一雙厚筒子的護腿。他們攔截最常用的手法，準確地說應該是腿法，就是兩膝一並跪倒在地把快速飛來的ｐｕｃｋ擋在腿下。ｐｕｃｋ的速度是快得可以致命的，曾經有飛到觀眾席上的ｐｕｃｋ讓人喪生。我們小城這隊本來就占主場優勢，技術也比對方好，再有就是有個好守門員。多次都是他眼疾手快，左手一揚抓住飛來的ｐｕｃｋ；或是幹脆利索，雙膝一跪擋在門前。場上的隊員對守門員好象也特別愛護，一看到有對方凶猛衝向守門員，馬上就有人擋在守門員身前。

這裏是速度的極限對抗，靈活和技巧的對抗，是身體的對抗，也是男性荷爾蒙的對抗。這樣的速度，這樣的力量，加上揮打、鉤挑的球杆，在衝撞的瞬間哪裏說的清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如果再添加些比分落後的焦急和壓力，沾著荷爾蒙的亢奮，打架的火花在緊張的空氣裏是一觸就著，打架整個就是球賽的一部分！觀眾這邊正盯著ｐｕｃｋ看，一沒留神就又有人打了起來，４隻保護的大手套（注１）和兩個頭盔在沒看清怎麽回事時早已散落冰上，看見的就是輕裝的人和揮舞的拳。那凶猛的架勢難怪裁判不敢上前，夾在中間的話那是找死。就如熱過身似的，隨著比賽的進行，慢慢的裁判也利索起來，多次在兩方還沒打起來之前，勇敢地、及時地衝到要打起來的人中間，製止了一個又一個的惡鬥。我心想，這冰球運動員和裁判可能屬於世界上極度危險的職業之一。

場上的觀眾也隨著比賽的激烈，啤酒的浸泡而激動起來。開始看到打架，大家還隻是伸長了脖子看看到底怎麽了，到了第三場，一看到又打起來了，就有觀眾，包括坐我們附近一個挺有禮貌的年輕女孩，站起來尖叫。滿場都是被人性原始野蠻的一麵激起的亢奮，我竟然也喜歡。

文明和野蠻的界限居然是可以這樣輕易地跨越，人性的定義也從沒今夜讓我覺得這麽模糊。要說我的感受，套句俗語，這可是個純爺們的運動（注２）。


注１：事後，同事告訴我，如果不扔掉手套打是很危險的，會被重重地處罰。
注２：冰球也是有女子的，隻是沒有那麽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