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進了九寨溝,就發現一路艱辛都是值得的。我有個經驗,向別人介紹一個地方、電影或者書都要盡量說的保守一些,因為不論你個人對這地方有多喜歡,各人的口味不同,搞不好你吐沫星子橫飛興奮地說的口渴,聽的人回來還罵你,說你牛皮出的太大,那地方一點也不好玩。前些日子有人問我:華盛頓DC怎麽樣,我就介紹得很保守,也許比保守還要低,我說就是個大城市,很多曆史不超出200年的建築,沒勁。結果那人回來挺高興,沒罵我,很含蓄的說玩得不錯。後來在他的博客上真是不吝讚美之詞,好一通誇獎華府的壯重雄偉,用了N多個驚歎號來形容華盛頓的景物。我覺得和事先介紹的得當有關係,沒使他的期望值過高,所以就沒有失望。可九寨、黃龍不同——無論怎麽讚美,用多少詞匯,永遠都不會超出期望值,等待的是仙境般的景致。
九寨的水很獨特,無論多深都清澈見底,看得到水下橫七八豎倒下的樹木,水的深淺不同在陽光下呈現出不同的顏色。十月山上的樹葉五顏六色,映在湛藍、湖藍、深綠、淺綠的湖水上,大自然美的像塊色彩斑斕調色版。南京來的畫家住在我們隔壁,每天畫畫寫生,總是在哀歎他自己的畫筆無力,大叫自己是蛤蟆吃天——無從下口。因為他畫的是國畫,在九寨這個以水色秀美多彩的地方,國畫的確是有些施展不開。比如有個七彩湖,水有種濃濃的湛藍,好像是畫天空用的藍色的水彩筆在這湖水中洗過,這美麗的湖,就是畫家的筆洗,如用了這種濃重的顏色,就不大像國畫。我們房間另一邊的鄰居是中國畫報的攝影師,他很是神氣得意,有輛吉普車供他專用,有個助手幫他測光、扛三腳架、背大大小小的相機鏡頭、膠卷之類的東西。我們每天早飯時坐一桌,攝影師總是興奮地大讚天氣配合,照了無數卷膠卷。對南京畫家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說黃山才是國畫家的天堂,而九寨溝是攝影家的天堂。終於有一天南京畫家也牛氣了一回。那天晚上畫家回來就去攝影家的房間,大喊大叫的說他見到熊貓了!我們也湊過去聽畫家的熊貓奇遇記。原來傍晚時,畫家在湖邊寫生,聽到身後的灌木中嘩嘩作響,一下子鑽出個大熊貓。畫家說一個人見到熊貓還是有點怕,坐在那大氣也沒敢出,熊貓一扭一扭的從他身邊幾米的地方走下山,到湖邊喝水,喝了水又從容大方的回到山裏去了。
美麗的湖邊,周圍的山上層林盡染,五彩斑斕的倒影灑在水麵,夕陽的照耀使整個景色像在鏡頭前加上橙色的濾色鏡片,微風吹起的漣漪泛著金光熠熠的斑點。畫家靜坐在湖畔作畫,熊貓在湖邊喝水,這情景太令人羨慕陶醉。那攝影家真是遺憾沒抓住這幅照片,又是搓手又是跺腳,反複念叨“太可惜了!”
我們乘卡車來的路上,大家議論到十一國慶期間的一則報導,趙紫陽(當時的國務院總理)在九寨溝的一則新聞和一張相片,講的是趙總理在九寨溝遇到野生大熊貓湖邊喝水。我從小就對熊貓情有獨鍾,羨慕的說咱們要能遇到熊貓就好了,畫家說美的你,你還真以為這熊貓真是野生的?肯定是從成都動物園拉來的,你可不知道下麵的人為討好上麵會做些什麽。這會兒畫家不好意思地說,是他冤枉了那些“下麵的人”,熊貓是真的,是野生的。想想九寨溝開發旅遊快三十年,車來人往,不知那些野生大熊貓還住在那嗎?
汶川大地震,九寨的震感很強,所幸沒遭破壞。我承認心裏略感釋懷,似有點不盡人情,但那隻是很短的一瞬。我的心裏有著四川的山山水水,更掛念著那裏的人民。我們海外生活的人,能做的太少,但回國時安排去四川旅遊總是可以,把錢花在四川,對災區也是間接的貢獻。我寫這篇遊山玩水的文,是希望朋友們多了解一點四川的山水,能去那看一看。張藝謀的《英雄》有在九寨溝的取景,看過影片我隻能說就是再牛的導演,攝影仍隻是冰山一角。無論相片,電影上看得有多美,當身臨其境時仍會發現沒有一個藝術家能真正表達,充分描述的了九寨溝那悠然獨特的秀美。
九寨溝海拔兩千米上下,山不奇水奇。水是雪山化下的雪水,清瑩刺骨,因深淺和水下沉積的鈣濃度不同,呈現不同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