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錄 之四 室友

張，省城人，敏而健，善奕，喜鞠就。李，鄉紳子弟，隱忍好學，滿科皆甲，亦善奕。、
張李乃室友，寒窗六年，勾肩搭背，嘻笑怒罵，情甚篤。李於城中無親，遇假或返鄉或滯城，滯城必至張家，居家則枰奕觀球，至晚既宿張家。其溫溫爾雅，張姓夫婦憐，及至視李為兒。李讀書了得，業畢即赴美，再讀，終然修成。雖遠隔重洋，二人不寂，嚐於網上博奕。

張，偶得機赴美月餘，擬攜妻女同行。李知甚喜，告：來之則安之，吾處寬闊，居之泰然，定矣。張言吾女如男，無羈，甚鬧，況內人與汝妻相陌，其以為不妥。李複問：你我何人？如往它處，情何以堪？不必多慮！

李妻聞之則怒。言吾兒彼女相仿，同居一室必雞飛狗跳，亂矣！且月餘難言長短，吾無意伺候。李亦怒：汝言無異同室操戈，葬我情誼，為人當不可如此。

既至美，二人相見甚歡，當晚把酒，徹夜長談，小兒亦同喜。倆家東遊西逛，不覺已過數日。

一日，張妻察李妻有異，勸其夫宜臨擇它處為上，斷不該受此屈辱。夫曰：吾亦有察，然今若去之，則必傷舊情，餘不忍。

李亦有察，慰其妻曰：吾求學六年，居張家難數，其居吾處僅月餘，不應有怨。妻恨而複之：汝居其家，貧之所致，命也。

越二日，張家終去，李妻稱有事不能親送，張李訕訕而對，競無言。


蒙童稚而善，不忍分離，李兒求其父：吾家如此寬暢，容不下乎？言畢，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