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年那天,我自個去坎昆的高爾夫球場打了一場球。那天,坎昆的天上萬裏無雲,驕陽似火,如夏日蒸烤。我當時沒有暈倒,但是晚上卻是上吐下瀉,必是中暑後反映。另外,我去的那個球場(Rivera)在水道中穿行,鱷魚常趴在路邊。那天因為是元旦,球場上人少,還真有點膽怯。最大的失敗是因為球技不高,很多球都掉到水裏去了。到第十八個洞的時候,我已經沒有球可打了,自嘲詩一首:
赤道驕陽試鐵杆,茵茵綠坡水邊灘。揮球仰望空旋道,不落清坪落水灣。
第二天我帶病去了離坎昆約200公裏的奇琴伊察Chichen Itza。那裏是瑪雅文明的代表地。Chichen Itza的英文發音很像chicken pizza,所以導遊總是開玩笑地說“Chichen Itza is not chicken pizza.” 一路上我胃裏翻騰,偶爾看看路邊景物。我發現,路邊雖然多是熱帶樹林,既看不到什麽莊稼,也看不到什麽人家,路過的小城鎮是幾棟低矮的房屋,破舊不堪,但是墨西哥的基礎建設很好。這表現在高速公路修建的很好,兩道分開,路麵平實(沒有偷工減料造成的坑窪)。更重要的是,路上很多地段手機能夠收到信號。
奇琴伊察是個集神廟、宮殿、舞台、市場、浴池和球場等建築為一體的古代小城。那裏有瑪雅文明的代表建築:卡斯蒂略金字塔(又稱羽蛇神金字塔)。去那金字塔的路上,還有一個類似桂林溶洞的“溶井”,其水清澈但不見底。很多遊客都下水,有的從七八米的高處玩跳水。可是,聽到導遊的介紹後,我對瑪雅文明的感覺就像我當時的反胃一樣,非常難受。盡管瑪雅文明有了不起的建築、天文和曆法,可它是拿活人來祭祀的人類前期文明的代表。我們前麵談到的溶井,那是“獻祭之井”,平時用玉器來獻祭,大旱時用少男來祭祀。金字塔邊上的球場,也是用來獻祭的,勝者球隊的隊長(一說敗者球隊)的頭要割下來祭祀。聽到此,哪還有興致遊玩了。
在坎昆的第四天,我哪也沒去,在海邊休閑,到海裏去衝浪、海灘慢走、海邊躺椅上邊喝啤酒邊讀書。
我帶了一本重慶出版社出版的“書立方係列”的縮寫版《四書五經》。我躺在海灘的床墊上,忘乎了海濤,還真的讀完了“大學”篇。比較瑪雅文化,《大學》所代表的是人類文明更高的階段: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當然對這些哲理的解釋,是一千多年後朱熹所闡述出來的。在孔孟年代,中國其實剛剛脫離活人祭祀。嚴格地說,中國是用活人陪葬。孟子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在孟子的時代,帝王很少用活人來陪葬了,但是用類似人形的傭(秦的兵馬俑是代表作)來陪葬。盡管如此,孟子還是“惡其不仁,而言其必無後也”(朱熹注)。中國用活人陪葬一直到明代為止。可見,中國的文明比瑪雅文明也高不到哪兒去。
在海邊讀書和享受陽光浴的確感受非同一般。希望退休後能有更多的時間來遊玩。第二天就要回去上班了,我還和AXA 財務管理公司的一位經理約好了討論我的退休基金的管理。於是,我又感覺到,其實朱熹的理學看是遠遠的高於瑪雅的祭祀文明,但是,比起現在退休基金和保險經濟來說,理學還是一種犧牲自我的文化。我們今天的文明是一種精細的生存文明,即從生到死有計劃的過一個平安保險的生活。我們的未來,其實就隻有幾十年,好好地計劃這幾十年,這就是我們現代文明。所有那些為神的犧牲,為綱常的“存天理、滅人性”,或為了共產主義的犧牲,都是反人性的。
遊玩不能浮躁,不能抱著“到此一遊”想法蜻蜓點水。遊玩要心靜,要格物、致知、和致遠(我同意《大學》裏的頭部分,不讚同“治國、平天下”的說法)。歐陽修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故遊山玩水,不在山水而在心之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