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濟棠“抗日”反蔣的內幕 / 徐舜英

陳濟棠“抗日”反蔣的內幕

徐舜英

　　1936年6月下旬，廣州市沙麵和太平南路（今人民路）新亞酒店出現了一群日本軍官，約有百人左右。當時全市人民大為震動，奔走相告，人心惶怒，謠言四起。接著7月2日西南政務委員會宣布陳濟棠就任西南抗日聯軍統帥，通電全國，起兵北上抗日，這更使人民驚詫不已。這是怎麽一回事，原來內幕並不簡單。

　　陳濟棠當上了南天王之後，一直處心積慮，企圖擴張勢力，打垮蔣介石。平時聽信他的哥哥陳維周和陰陽術士翁半玄、詹天眼之流的鬼話，認定自己的命相比蔣介石“貴格”一籌，可以取而代之。又適值1936年5月中旬，胡漢民在廣州病逝，白崇禧從廣西來，以吊喪為名，暗中遊說陳濟棠，獻上兩廣聯合反蔣的計劃，於是更加野心勃勃，躍躍欲試了。白崇禧的反蔣計劃是這樣的一個內容：他認為，蔣氏集團內部，互相猜忌，裂痕日深，加上財政赤字增加，處處捉襟見肘，困難重重。同時在軍事上也四麵受敵。他的軍隊一部分要對付陝北的紅軍，華北日軍又威脅在他的背後；另一部分軍隊又必須放在黃河流域防範張學良、閻錫山與韓複榘等人。這使得他左右艱於應付，兵力不能集中。因此，兩廣聯合發重力反蔣，爭取湖南方麵的何鍵合作，暗中派人和日本帝國主義聯絡，取得援助，利用全國人民抗日情緒空前高漲的形勢，打著抗日救國的旗號，起兵北上。蔣介石當然找不到阻止的理由，也事實上抽不出抵禦的兵力。這樣一來，大軍到了武漢之後，乘虛直下，襲取南京。這是個千載一時的機會，不能交臂失之。這一番話正中陳濟棠的下懷，於是立刻召集幾個親信將領秘密商議。當時在這一群高級軍官當中有人表示絕對服從，沒有意見；又有人勸他從長計議，不要輕舉妄動，要三思而後行；也有人認為，白崇禧不懷好意，何鍵態度未明，況且正當國難嚴重關頭，全國人民敵愾同仇，一致要求抗日，如果一旦發動內戰，加之以接受日本的援助，勢必惹起全國人民的憤怒，後果不能樂觀。最好還是掌握實力，在對日抗戰中去跟蔣介石競賽，才是正確的途徑。當時陳濟棠曾一度接受了這些人的意見，表示再作慎重考慮，暫且不作決定。

　　可是抵不了陰陽術士們的誘惑，白崇禧的繼續慫恿。陳濟棠後來終於又擺出了什麽“第一步反蔣，第二步抗日，反蔣為了抗日，抗日必先反蔣”的理由。下定了勾結日本帝國主義，兩廣聯合反蔣的決心。廣西的南寧軍校本來早就有了日本軍事教官，這次經過陳濟棠秘密派人往香港進行聯絡之後，日本方麵馬上遣派了100多名軍官來到廣州，幫助陳濟棠組織西南抗日聯軍。當這一群軍官初到燕塘軍校參觀時，學生群眾大為激憤。後來又聽說部隊中也要分別安插一些日本軍官參加“教導”，更使全軍將士嘩然失驚。陳濟棠派人分赴山西、山東、陝西、雲南、四川各省進行聯絡，爭取他們的支持。一方麵又大量擴編軍隊，弩張劍拔，準備起兵，情勢已經十分緊張。

        這時候，陳氏集團內部起了急劇的變化。當時的第一師師長莫希德，廣東兵器製造廠廠長黃濤，第一軍政治部主任李煦寰，廣東陸軍軍醫學校校長張建，虎門要塞司令李潔之，對陳濟棠這種利令智昏喪心病狂的行為，大為反感，同時也為了自己的名節和前途打算，聯合起來，密謀對策，共同商定請第一軍軍長餘漢謀率領部隊向陳濟棠進行兵諫。於是當時駐防贛南的第一軍，除葉肇的第二師之外，經過莫希德、李煦寰兩人回到贛南進行聯絡說服之後，實行回師廣東兵諫。7月4日餘漢謀也在黃濤、李潔之、張建的敦促之下，由廣州回到大庾，召集各將領商討計劃，一麵電告南京向蔣介石表示態度，一麵向南雄、韶關進兵。7月7日蔣介石派了飛機迎接餘漢謀到南京去，委任他為第四路總司令和廣東綏靖主任。同月12日餘飛返贛南，部隊從韶關繼續推進廣州。7月6日，黃濤、張建、李潔之等人秘密離開廣州，到了香港，聯絡各方麵愛國人士，在香港報紙上聯名發表了一封致陳濟棠的公開信，揭發他的無恥陰謀。全國各地報紙也紛紛發表文章揭發和譴責他的罪行。幾天之後，廣東省府主席林雲陔和一些國民黨上層分子也紛紛離開廣州。同時巫雄的第四師也受了餘漢謀的利誘，在粵北大坑口宣布脫離與陳濟棠的關係。同月20日，廣東空軍司令黃光銳和大隊長丁紀徐，也在蔣介石的金錢運動之下，率領130多架飛機由廣州飛到了南雄。兩天之後（22日），陳濟棠自知眾叛親離，大勢已去，隻好倉皇垂淚離開廣州，溜到香港。這一場“抗日”反蔣的把戲，也就此閉幕了。

1960年5月12日

作者按：本文材料，部分由省參事室李潔之零碎口述提供，部分向各方麵搜集查證，整理而成。

《廣州文史資料存稿選編》第一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