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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片與漢流和土匪
段農娛
我小時候聽老團總段成三講:民國初年宣恩縣種鴉片很普遍,田土較多的戶每年可收獲煙土一二百斤,一般的人戶也收幾十斤。成後年,約在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左右,我親眼所見,宣恩長潭河一帶仍有40%的人戶種鴉片。直到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仍然有人在深山老林辟地偷種。種植既普遍,吸食的人也很多。豪紳地主大都嗜吸成性,一般人也多吸食,連婦孺當中也有因病吸食而上癮的。據民國《湖北縣政概況》記載:抗日戰爭前“宣恩縣吸食鴉片的人數超過全縣總人口的一半”。種鴉片的多,吸鴉片的多,經營鴉片生意、開設煙館和長途販賣鴉片的行業也應運而生。僅沙道溝一個幾十戶人家的小集鎮,就有6家煙館,公開設床擺燈供過往行人“過癮”。這6家煙館是拿錢買得“特許證”,公開營業的,另外還有無證開館暗地供人吸食的。沙道溝的大煙商把成批的煙土運往四川的萬縣、雲陽和湖北的宜昌、武漢以及湖南長沙等地銷售。
民國時期也曾明令禁煙,蔣介石擔任禁煙總監,製定6年禁煙計劃,公布禁煙法規達10多種,禁煙機構層層設立,真可謂蔚為大觀。實際上是掩人耳目,徒有虛名。各級官吏貪汙受賄借禁煙發橫財,明禁暗縱,坐地分肥,這便是鴉片禍患之所以有禁不止的根源。此外,土匪、漢流操縱鴉片走私從中漁利,又是促使鴉片禍患蔓延的一個重要因素。
鴉片商每到一個城市(或集鎮)都要拜“碼頭”投靠漢流堂口,向“大爺”敬獻禮物。一些城鎮的漢流大爺本無事幹,眼見飛來之財,也樂意為煙商辦事,飛片走信,一一應付,酬勞金也就到手。煙商有了這類信件,猶如有了“護身符”,不但路途通行無阻,而且到了目的地還有人協助銷售,容易出手,萬無一失。所以當時各個城市的漢流大爺家基本上就是鴉片販運銷售者的落腳點。據曾親曆其事的宣恩縣沙道溝的朱昌海說,沙道溝的大煙商田竹軒、朱懷如等每次運鴉片煙土二三十擔,若是到四川,經宣恩城必拜薛幹臣、楊鬆廷、呂澤六等大爺,請予照顧;過恩施城必拜廖洪舉、潘自方、商紀武等,請予關照;過利川則請吳大美,走板橋則請戴先齊等幫忙;抵達萬縣、雲陽則找胡大典、姚太風等人負責銷售。若是去湖南,經來鳳則有楊漢成、吳子維、宋運甫等大爺出力維持,並由他們向龍山縣碼頭上的大爺聯係,飛信走片,再啟程轉移,一站轉送一站,一地護送一地,直到長沙脫手,平安無事。這些漢流的站口,還給煙商通信息,哪裏價格優惠,就運往哪裏去賣,行走自如。鄂西各縣各地的煙商販運銷售,莫不如此,你來我往,形成一股潛流,勢力很大。
鴉片商與土匪勾結,以武裝保護販運煙毒也是常有的事。沙道溝的幾個煙商就同湖南龍山縣的瞿伯階匪部聯絡一氣販運煙毒。約在1948年,一次運嗎啡8斤和一批煙土,行至宜都為警察局發現,要進行檢查。煙商們有恃無恐,傲慢地說:“我們為瞿部送貨!”(瞿伯階被國民黨政府收編後,在宜都設有辦事處。)便把嗎啡、煙土往幾張大桌子上堆起,讓警察去看。而他們則在一邊設宴擺酒猜拳行令,旁若無人。警察見些情景,不敢動聲色,隻說:“請注意些,上司知道了,我們不好下台。”這時,煙商們才說了聲“請高抬貴手”。可見,煙商、土匪勾結,囂張至何程度!
轉自《湖北文史》第六十二輯